第39章 :不許戳為師的臉

雲渺渺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虛無間,越過山河,飄蕩在雲端,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雲霧逐漸散開了。

立于蒼穹之上,俯瞰終生,曾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眼前所見的一切,如萬裏畫卷,盡收眼底。

低頭看去,腳下是一座高聳入雲的荒山,不見生靈草木,唯有亂石參差,峰巒疊嶂,涓流細細,從石縫間滲出,澆蓋了山腳的淺灘,又化入土壤。

灼日高懸,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透亮的天地,仿佛要将這山海都烤化了。

她望着這座山,隐隐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一道白影從山道上走過,那背影,着白衣,執利劍,像長潋,又似乎有些出入。

不待她看清,山間忽然湧出一股氣息,剎那間動蕩開來。

那是一股森冷至極的,毫不掩飾的惡意。

她歷經三世,也算見識過不少人世冷暖,雖有善者,但惡毒之人也不知凡幾,卻未有一回能及得上此次。

純粹的惡意,蠻不講理地侵蝕着人心,便是她浮在半空中,都覺得心神不穩,惡從膽邊生。

她試着穩住本心,以免走火入魔,卻在一晃神間,被強行拖出了這場夢。

睜開眼,已是夜半,她躺在自己屋裏,步清風不知去了何處,桑桑蹲在架子上,合目養神。

腦子裏還有些渾渾噩噩,她吃力地支起身子,坐在床邊緩了緩,方才記起始末。

不知為何屋中悶得很,她披上外袍出去透口氣,順便看看師兄人在何處,今日這事,多半要同他商量一番。

她揉着發緊的眉心,走下臺階,沒等擡頭看路,便結結實實地撞上一堵毛茸茸的“肉牆”。

擡起眼,正對上一雙赤紅的獸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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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鬃毛微微顫動,摸上去有些硬,紋題于額。

濡濕的氣息往她臉上一呼嚕,摻雜着些許血腥味兒,而後,呲出了一排鋒利的白牙。

一顆腦袋,快有她半人大小。

她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往後退了半步,那帶着些許塵土的粗壯獸爪便心安理得地按住了她的腦袋。

說起來,這也是她拜師之後,頭一回在映華宮見到孟極。

蒼涼的月華之下,通身雪白的靈獸愈發威武美麗,細密的絨毛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待孟極玩夠了,退開半步,她方才瞧見不遠處浮山上的那道身影。

他立于月華之下,踏着伶仃的窄石,乍起的晚風中,如紗的白袍飒飒翻飛,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又像是在透過她看着別的什麽人。

鑒于過去兩年這位掌門大人數次夢游的先例,她也不大肯定他這會兒究竟在想什麽。

孟極趴在一旁,長尾有一搭沒一搭地掃過地面,似是有些累了。

她遲疑片刻,一如既往地走上前,打量了長潋一番。

見他不動,心道又是夢游,幸好還在映華宮外。

老一輩說,夢游之人,不敢攪擾,怕驚飛了魂,落得癡傻,她不确信成仙的人是否也會如此,故而不敢搖晃他,猶豫片刻後,試探着伸手輕輕戳了戳那張畫一般的臉。

“不可戳為師的臉。”長潋卻在此時突然開口,吓得她腿肚子一軟!

“掌,掌門!”她慌忙後退行禮,“弟子越矩了!”

長潋的目光清明了些,轉而看向她:“叫師父。”

“師父。”她梗着脖子改口。

他這才點了點頭:“這幾日可有好生練功?”

“回禀師父,有師兄在旁監督,弟子不敢懈怠。”她如實答道,“只是弟子聽聞那浮昙臺頗為金貴,弟子資質愚鈍,每日去那兒修煉是否有些浪費了,門內還有許多資質上佳的師姐師兄們”

長潋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有人說你閑話了?”

她一時語塞。

她倒也不是來同他告狀的,只是據念歸所言,山下微詞頗多,日子久了,招人嫉恨,确實麻煩得很。

“其他人如何說你無需理睬,浮昙臺終歸是個修煉之地,為師讓你去你便安心去,若有人不服,讓他來問為師。”他道。

雲渺渺怔了怔,旋即應聲。

有掌門撐腰,自然最好。

“師父,您這幾日上哪兒去了?”她忽然留意到他臉色不大好,她上前一步,他便退兩步。

長潋神色淡淡,略一垂眸:“不周山。”

不周山,傳聞其與昆侖丘齊名,乃上古神山之一,也曾葳蕤秀麗,山河相連,只是在民間山海志中,此地在水火之神的争鬥中,早已傾塌成墟,化為一片蒼茫。

長潋為何忽然要去不周山,又為何臉色這樣差,她不敢問,也自知沒有刨根究底的資格。他既為師,說什麽她便聽什麽就是,他自有如此行事的道理。

只是“不周山”這個地方,讓她心頭膈應了一下。

卻說不出所以然。

長潋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冊劍譜和兩本心法遞給她,遲疑須臾方才開口:“無論你想得道,還是想改命,都絕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築基之後,一步更甚一步難,從顏駐到金丹,你師兄足足用了五十年,你不必過于心急。”

雲渺渺猶豫地望着他:“師父,您的意思是,覺得我能成仙?”

這話倒是把長潋問住了,他曾見過的弟子無數,自己也親手教過三兩,但唯獨她,還從未考慮過能不能成仙這個問題

他沉思良久,久到雲渺渺幾乎以為自己要放棄的時候,忽又點了點頭。

“你能的。”

在她的印象中,長潋似乎還是頭一回露出如此認真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怔忡。

她下意識地想問“為何”,他憑什麽如此篤定呢,可瞧見這樣的眼神,卻又覺得多此一舉了。

這個人,是不會騙她的。

她接過那三本書,回身望着眼前的映華宮,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定了定。

與此同時,魔界崇吾宮前。

一身紅衣的女子急匆匆地四處張望,卻在臺階上瞧見了席地而坐的重黎。

依舊是一臉兇相,倚着石階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手裏的紅珠子,遠遠地,便瞧見那珠子螢光耀耀,分外紮眼。

他一眼瞥過來,仿佛随時能把她剁巴剁巴丢去鎖天塔給那幾頭兇獸加餐。

她不由得渾身一抖。

“看什麽。”他皺了皺眉。

“沒什麽。”她走了過來,無奈地笑笑,“就是覺得成天不茍言笑,白瞎了您這張秀色可餐的臉。”

重黎冷哼一聲:“本尊為何要成天笑,跟一傻子似的。”

他倒覺得眼下這樣挺好,至少能把那些吃撐了沒事做的糟心玩意兒吓得滾出崇吾宮。

霓旌嘆了口氣:“您這樣可不讨姑娘家喜歡,前幾日妖族進貢來賠罪的蛇姬全給您吓得窩在蛇洞裏不敢出來了。”

“本尊要她們喜歡做甚!”他沒好氣道,“就這點膽子,也敢往崇吾宮送?”

還不如天虞山那個沒出息的凡人!

“看來您壓根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她瞅了瞅他手裏的珠子,從天虞山回來後,他唯一留下的,便是此物了,“尊上,您幾時對下品靈珠如此青睐了?”

這都把在手裏好些日子了,不曉得的還以為攥着什麽稀世珍寶呢。

重黎一臉坦然地擺弄着珠子:“趁手罷了,夜裏拿來照路還不錯。”

她暗暗挑眉:“這好像是仙家之物吧您哪兒搶來的?”

重黎不悅地啧了聲:“會不會說話,就這麽個破玩意兒,本尊還用得着搶?”

“那是”

“一個天虞山女弟子送來的貢品。”他微微昂了昂下巴。

“噢。”霓旌心念一動,“所以您是欺負了那姑娘嗎?”

“不是!”他瞪了過來,瞧着更兇了幾分,“本尊沒有!”

“”那您還這麽激動。

她會意地忍住了笑,轉而道:“您回到崇吾宮後,妖界和魔界的流言蜚語都壓下去了,只可惜長生之血又一次失去了線索,看來還要再費一番功夫。”

他目光微沉:“不計代價,只要找到長生之血,其他的無需多慮。”

“是。”她又看了眼那枚珠子,“您繼續,屬下告退。”

她轉過身,也無心聽身後暴躁的辯解,緋紅的衣擺微動,藏在薄紗下的一枚暗紅卵石一晃而過。

重黎煩悶地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耳邊忽然傳來了清脆的鈴聲,似有若無,忽遠忽近,待他意識到不對勁而回過頭時,身後之人倒像是已經站了許久了。

赤冠紅衣,眉間一點銀紋,目朗如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那眼神,似是久別重逢,含着一絲感慨,更多的,卻是他看不明白的思緒。

他腰間懸着一枚銀鈴,随風微晃,方才他聽到的,便是此聲。

他身為魔尊,竟然直到人家近身了,才有所察覺,便是長潋都不定有這等隐藏氣息的本事。

他當即起身,面色一沉:“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崇吾宮!”

司幽剛到唇邊的笑意忽而僵住,眼中透出一絲疑惑:“才兩千年,你就不認得我了?”

重黎皺了皺眉:“本尊為何要認得你?”

他下意識地探了探此人氣息,目露遲疑。

“你是仙門中人?”

司幽清了清嗓子:“是,倒也不完全是,此事說來話長了。不過你當真不記得我?”

重黎愈發不解,只是隐隐感到此人不簡單,轉眼召出了英招劍,刀刃相向。

“仙門中人敢單槍匹馬闖入魔界,你膽子不小。”

司幽的臉色陡然凝重幾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良久,似是确信了什麽,嘆了一聲。

“真忘了啊”他無奈地撫了撫額,“這可難辦了。”

“說!你來魔界作甚!”

英招劍下的人沒有半分懼意,反而沖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吾名司幽,酆都人氏,今日到這崇吾宮,其實是專程向魔尊大人道賀來的。”他眼中流轉着無盡風流,說得漫不經心,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話。

重黎怔了怔:“本尊何喜之有?”

他莞爾,怡然自得地搖起了扇子,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喜事臨門方知有,尊上既然都忘了,我在此多嘴也無用,屆時尊上別不認便好。”

“不認你能拿本尊如何?”

聞言,他眼中笑意深了幾分:“我是不會拿尊上如何的,不過尊上往後的日子,可不太好過了。”

重黎疑惑之際,卻見他忽然上前兩步,手中折扇一點,竟開始探他的靈識。

不過一晃神工夫,重黎便拍開了那把扇子。

司幽面色微沉:“你去過不周山了?”

重黎握着劍的手越來越緊,殺意畢露:“不周山早已傾塌,本尊去那兒作甚!”

聞言,司幽陷入了沉思:“怪了”

話音未落,劍鋒便抵在了他眉心。

他面色不改,燭陰輕輕巧巧的将劍推偏半寸,斜了重黎一眼:“當年她将英招劍給你,可不是讓你用來指着我的。”

忽然沉重的口吻,令重黎僵了僵,看向手中的劍。

說起來這把英招劍他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

“聽聞你還在尋長生之血?”司幽倒也不曾同他拐彎抹角。

一個仙界之人忽然問起此事,重黎自不會有什麽好臉色:“與你何幹?”

“若論幹系,倒也有些”司幽收起燭陰扇,退後兩步,“不過是來提醒你一句,這泱泱天下,瞬息萬變,一時的風平浪靜,卻暗藏危機,魔尊若真想得到長生之血,可得抓點緊了。”

聞言,重黎面色一變:“本尊自然想得道長生之血,可惜尋覓多時,卻并未在世間找到這般血液。”

司幽背過身,粲然一笑:“誰同你說的,長生之血,說的便是血呢?”

他的聲音,随着逐漸消失的身影,飄散在風中,只留下重黎怔忡地站在臺階下,思索着他留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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