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迷霧重重

質問真相,眼下顯然不是時候,步清風思量了一路,還是沒想好如何同那些百姓交代。

惹事之人并非天虞山弟子,他能為大義出言指責,卻沒有立場讓“鐘離”聽從管教。且以此人的本事,也不是那等肯束手就擒之輩。

三危山之事已結,萦繞在鎮子附近的妖氣也在漸漸褪去。

衆人步入鎮中,還未來得及查看可有受傷之人,卻見那些百姓三三兩兩走過街頭,面色陰沉,戾氣依舊深重,竟與之前沒有分毫差別!

“怎麽會這樣,三青鳥不是已經死了嗎!”孟逢君吃了一驚,不解地環顧四周。

步清風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緊握住了腰間佩劍。

“不可松懈,恐怕還有妖物。”

本以為這附近的妖氣是三青鳥入魔後下山吞吃凡人散步的妖氣,眼下看來,這想法卻是過于順理成章了。

四周百姓仿佛壓根看不見這一衆白衣弟子,渾渾噩噩地走在街頭,一如他們剛剛抵達三危山,在此處落腳之時。

當日已覺出微妙的違和,今日再看,的确古怪。

步清風開了心眼,發現這些百姓竟然都被妖氣纏身,面色蒼白如紙。

比他們走之前,更為憔悴。

好幾人已是眼窩深陷,乃大兇之相。

他們再度回到那間客棧,裏頭的擺設分毫未動,就連掌櫃的屍體也依舊躺在那,便是深冬,兩日下來也隐隐散發出了一股惡臭,卻根本無人收斂。

衆人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雖說暫且沒有找到長生之血的線索,但身為仙門弟子,自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這鎮子裏還有活人,撒手不管屬實有違道義,商議之下,衆人還是決定留下将那妖物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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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決定招來重黎一聲冷笑。

“本事不大,閑事管得倒不少。”

“你這人怎麽說話!”言寒輕氣不過,正欲與他争辯一二,卻被步清風攔了下來。

“妖物未除,不可橫生事端。”步清風轉而看向重黎,至少在雲渺渺看來,這神色在她這個天虞山第一好脾氣的師兄臉上已是極為難得一見了,怕是也對這位“鐘公子”極為不滿,只是此刻還需顧全大局,還克制着沒拔劍相向。

“我等不似鐘公子這般自在的散修,随性而為。師門教誨,不可見死不救。鐘公子若是看不慣,可不必插手,至于鐘公子惹下的命案,待此事解決,我定會細細查個明白,還死者一個公道!”

他在客棧四周布下法陣,将傷勢較為嚴重的弟子留下,帶着其他人出了屋子,四處查探。

此後不久,雲渺渺的目光從那具屍體上挪開時,才發現重黎和霓旌都不在了。

霓旌跟着自家主上走在大街上,便是化作了凡人身,這骨子裏到底還是那個嚣張跋扈的一界帝君,一條街愣是被他走得像崇吾宮前綿冗曠遠的十裏長道。

“尊上也是出來尋那妖物的?”

重黎不答,只是面色不善地盯着迎面走來的,猶如行屍走肉的凡人。

霓旌輕笑一聲:“尊上今日興致不錯,這等閑事也樂意管了。”

聞言,重黎用餘光掃了她一眼:“難不成指望那狗東西自己送上門來嗎?”

有膽将屎盆子扣在他頭上,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麽來頭的妖物。

“屬下之前倒是曾探查過那古怪的霧氣。”

霧氣起時,她比雲渺渺察覺得早些,出門轉了一圈,只是那會兒還沒有發現燃魂香的氣味,街頭空無一人,唯有妖氣四處彌漫。

她并未深入,本打算折返回來禀報與他,卻在路過後門時瞧見雲渺渺跟着那個掌櫃摸了出來。

“屬下沒有記錯的話,那霧氣應是從西邊飄來的。”

“西邊?”重黎眉頭一皺,“三危山可在這座鎮子的東面。”

她微微一僵:“尊上的意思是,此事當真與三青鳥無關?”

“至少本尊沒在那只鳥的洞穴中發現什麽燃魂香。”

一個入了魔的仙獸,法力何止千年,又早已失了心智,若是真有離開三危山的心,這座鎮子裏的人怕是早就被吃個幹淨了。

他起初也懷疑過鎮上妖物或與三危山的兇獸勾結,暗害人命,但如今看來,三青鳥怕是也遭人當頭一屎盆子。

他本不想管這個閑事,但不曾做過的事便是不曾做過,要他受這冤枉,不可能。

況且

不知怎麽,這會兒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竟是那小慫包踏出護持的陣法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樣子。

明明那麽茍慫的一個仙門小弟子,那個時候居然有膽子走到他身邊來。

霓旌瞧着他的臉色,忽然一笑:“比起燃魂香,屬下倒是覺得,您這一路都沒開殺戒,倒是挺不尋常。”

他冷哼一聲:“本尊在你眼裏就是個無時無刻都在殺人飲血的魔頭嗎?”

“屬下只是覺得您近來脾氣似乎好了些。”

聞言,他白眼一翻,不予理會。

倒不是他脾氣好了,只是覺得若是他這會兒動手殺人,被那慫包瞧見,顯得他言而無信。

誠然她也打不過他,不能拿他如何,頂多只是露出失望的眼神罷了。

但就是那種眼神,他光是想想,就覺得膈應。

就好像他已經無藥可救,再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便照你說的,先去西面看看。”

與此同時,雲渺渺坐在大堂中,比起互相包紮傷口的其他弟子,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具屍體上。

她雖說還是顏駐期,但論輩分,留在這的人都得喚她一聲“小師叔”,其中一個性子溫吞的弟子,畢恭畢敬地給她奉上一杯熱茶,瞧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死屍,着實吃了一驚。

“師叔看出什麽了嗎?”他總覺得小師叔這眼神不太對頭,本來那兒躺了一具屍體,不看其實還好,但被她這麽一直盯着,卻是愈發怵得慌,“要不我與師弟們去後院挖個墳,将人入土為安吧。”

她再這麽盯下去,總覺得那掌櫃要詐屍了。

“先別忙埋。”她忽然起身,吓得那弟子一哆嗦。

她拄着劍,拖着傷腿走到那具屍體旁,瞧着嬌嬌軟軟一小姑娘蹲下身去摸那屍體的脖子時,卻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堂內弟子瞠目結舌地望着她忽然開始擺弄屍體,幾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不由得瑟瑟發抖,對這位小師叔私下的膽量嘆為觀止,聽聞當年她在風華臺築基喚靈,從漫天祥瑞中召出了一只黑烏鴉精,而後被從天而降的掌門收為入室弟子,屬實是這數年來天虞山歷久彌新的傳奇。

如今看來,能得掌門青睐者,到底不同尋常。

他們緊繃的神色在雲渺渺俯下身湊到那屍體數寸之距時,終于崩出一絲裂紋。

“小師叔屬實膽識過人。”

雲渺渺這會兒沒心思留意他們,之前離開過于倉促,她與師兄只來得及确信此人已死,其他的根本無暇細想,她之所以起疑,除了重黎的矢口否認之外,當日此人倒下的樣子,也有些古怪。

師兄說此人窒息而亡,她也的确瞧見重黎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摁在桌面上,看似順理成章,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

當日如此混亂,便是有心詳查也并無機會,但他們入山足有三日,卻無人将屍體斂起,而是任由其躺在這,這鎮上的人,是真的沒有察覺到

還是置若罔聞。

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疑慮,她卻想了一路。

在映華宮閑來無事,她也研讀了一些醫書,以重黎那時的位置以及擒住掌櫃的招式,若想在幾息之間奪人性命,除非

她伸手一探。

頸骨完好,經脈卻已碎裂。

這等情況下,要使人窒息而亡,要麽使巧勁兒,神不知鬼不覺地震碎血脈。

要麽,從內部發力,斷其命脈。

魔尊殺人需要如此費事兒嗎?

“主上,他身上還殘留着妖氣,但是魂魄不見了。”桑桑忽然道。

頭七未至,凡人陽氣未盡,三魂七魄應當不能離身子太遠才對。

雲渺渺目光一沉。

“走,去找找!”

咱們三青也是被嫁禍的,這座鎮子裏可是另有蹊跷噠,清風師兄他們和渺渺他們一開始的确想當然了,現在咱們又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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