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趙銘舸的婚事
宴會過後, 橋歸橋路歸路, 方弛遠的生活又恢複到了平靜。
只是這種平靜又和以前不同。因為考上舉人之後, 方弛遠的生活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很多改變。
就像《儒林外史》中犯了瘋的範進一樣,方弛遠中舉後, 除去想把地過給他的農戶之外,溪山縣的一些大戶也紛紛向他抛了橄榄枝,正如方喜雲在路上告訴過方弛遠的一樣, 自他回來之後, 托人來探趙青春口風的人就一波接一波接踵而至。
平靜的生活過了沒幾天,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發生了。趙銘舸要成親了,沒有任何征兆, 就在方弛遠辦宴會那天,趙銘舸還說成親的事還沒有任何蹤影。
方弛遠去找方弛林。
“四哥, 我總覺得銘舸成親沒那麽簡單。明明上次見到他,他父親對他的婚事還是不聞不問的。”
“我也不清楚。”方弛林也是有些擔心:“收到請帖, 只說是要成親了, 定了時間和地點,其它的,我就和你知道的一樣多了。”
“他父親搬什麽地方去了, 你知道嗎?”方弛遠皺眉想想對方弛林問道。
“搬西山鎮裏去了,現在在鎮裏教書, 老家那邊只有銘舸每月休沐才會回去。”
“搬鎮裏去了?”方弛遠沉思了一會, 西山就取自溪山的諧音, 離張家村不算太遠, 步行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能到了,只是西山鎮一直發展不好,沒什麽好的經濟來源,真正有錢的人早早就搬到溪山縣裏了,西山鎮也只是比張家村好上一些。
“反正下午無事,不如我們就去看看?”
“也好。”方弛林嘆了口氣,畢竟已經相識數年,這些年趙父對趙銘舸如何他們也青春,所以自然希望趙銘舸能過的好一些。
進入九月,天氣有些幹躁,方弛遠每次想吃水果都是趙青春托人去鎮裏或者縣城帶回來,所以這次聽說方弛遠和方弛林說要去西山鎮,趙青春給了他們半兩銀子,讓帶一些水果回來,剩下的錢,就交給他們路上買點東西吃。
兩人沿着長着枯草的泥道行走,萬幸九月降水變少,路面很幹燥,而且路上行走的多為附近幾個村莊的人,自從方弛遠和方弛林考上舉人之後,身上穿的衣服也比以往好上了幾分,在這個小鄉鎮裏倒有一些翩翩公子的感覺,只是兩人手裏沒有紙扇,走路也不會擺一些高傲的姿态,但是他們生性平和,自然帶着一股溫和如玉的氣質。
旁邊的人看着他們指指點點的小聲說着話,說的什麽方弛遠聽不清,但猜測也知道大多都是羨慕居多,經過幾天的目光摧殘,方弛遠雖然做不到心如止水的接受這種狀況,但是做到表面上的波瀾不驚還是能夠做到的。
“一會到了西山鎮,我們是直接就去找趙叔叔?還是先打探一下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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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遠遠能看見西山鎮的時候,方弛林問道。
“先問問吧,問完了心裏有底,我們就說是上門拜訪,不提銘舸的事,他也不好拒絕。”
“其實我更想見見銘舸的後母,究竟有什麽手段,能讓趙叔叔這樣對銘舸,這次……”
“還是別早下結論了。”方弛遠打斷道:“萬一這一切都是我們兩個在這瞎想的,趙叔叔已經把一切都給銘舸考慮好了呢?如果這門親事是個好親事呢?所以”
方弛遠加快了腳步,“越早清楚越早輕松,還是快走吧!”
“說的也對。”
方弛林低頭嘀咕了一聲,也1快步跟上了方弛遠的步伐。
鎮子裏的消費水平不高,從街道上的行人就可以看出,三三兩兩的行人,大多都是鎮子裏的原住民,因為古代大多東西都實行自給自足,所以除了幾個賣菜給酒店的菜農,基本上都是一些木工賣桌椅板凳,漁民賣些鮮魚,小吃攤主賣一些小零嘴。
方弛遠兩人到了鎮子裏就往鎮中心區,現在趙銘舸的父親是鎮裏一家有名的私塾聘請的私塾先生,因為在詩詞上有些造詣,所以只單教詩詞一科。
“是這裏嗎?”穿過一列列各式各樣的店鋪,方弛遠兩人來到了一家标為泰安書院的小房子前,書院的大門緊鎖着,往裏面也看不到什麽東西,現在理應是正該上課的時間,書院門關着,讓方弛遠兩個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們倆是來上課的吧?”方弛遠兩個人真一頭霧水的時候,在他們後面有個人喊道:“別在這學了,這學院死過學生,不吉利,都關門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方弛遠算了一下時間,那個時候他和方弛林都還在省城參加鄉試。
“大娘,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方弛林朝着和他們說話的女人問道。
女人大概三四十歲,不過古代農家女人總會比實際年齡看上去老上幾歲,所以光看長相也分辨不出來。
“我這柿子還沒賣完呢……”
女人一臉為難的說。
“還剩多少?”方弛遠看着她籃子裏大概還有一二十個柿子說:“都給我們包起來吧。”
“好咧。”
女人眉開眼笑的把柿子餅用糙紙包好,伸手遞給方弛遠說:“小兄弟想問什麽來着?”
“我們想問這書院怎麽了?”
方弛林從方弛遠身側站出來問道。
“這書院啊?”女人撇了撇嘴說:“上個月這裏有個孩子被送來上學,結果到了晚上就沒了。那家人來鬧,官府來抓,幾鬧幾不鬧的,這學院就垮了。”
“那裏面的夫子呢?”
“夫子?”女人笑道:“書院院長連自己都救不了哪還有時間管別人的事,自然就都散了呗!”
“散了?”方弛林扭頭看向方弛遠說:“回趙家村了?”
“不。”方弛遠搖搖頭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雖然這小鎮子沒什麽好的,但是比在村裏要舒服太多了,而且他工作變少了掙的錢卻比自己開私塾掙的多,他肯定不想回去,依我看,他會在什麽地方等着這學院的院長回來。”方弛遠說着回頭看了看學院緊鎖的大門。
“你知道一個姓趙的私塾先生嗎?”方弛遠對着女人問。
“趙輕義?”
“對,就是他。”
“他倒是沒走,昨天還來我這裏買過柿餅,只是住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好,謝謝了。”方弛遠拿過柿餅,把柿子餅的錢付好,拉着方弛林又往小鎮子的西面走。
方弛林:“這又是去?”
“當初我好像聽銘舸說過,他說他爹在小鎮子西邊買了個宅子住下了,我想他既然還能買柿餅吃,想必還沒到走投無路需要賣房子的地步,我們去西邊找找,就當散散步,碰碰運氣吧!”
“也好!”
兩人說在就忘西邊慢慢摸索着走去,只是不需要運氣,剛到西區沒多久,他們就碰到了趙銘舸。
“你給我滾!”一戶住宅門前,趙輕義守着門指着趙銘舸鼻子喊到:“你個狗東西,我辛辛苦苦給你定了親,你竟然敢給我上門退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看見趙銘舸,方弛林就想走上前去,方弛遠趕忙拉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讓他在這等着,然後輕輕走到一個圍觀者旁邊試探性的問道:“這是怎麽了?他們倆應該是父子吧?”
“不清楚,他搬過來好幾年了,第一次見到他兒子。”
被問的人看着趙銘舸啧啧稱奇。
“這是父子反目成仇了?”
對方擡頭看看方弛遠,見他也是一副八卦的樣子,就低頭小聲的說:“我聽說是因為貪圖鎮上朱員外家的錢財,把他這個兒子送上門做女婿去了。”
他說完,有看了看方弛遠說:“我可就告訴你了,你可不能說給別人聽。”
“這是當然。”方弛遠點頭同意,然後又問道:“那朱員外是商籍?”
“嗯!”男人點了點頭,“其實,我還知道好像是因為趙輕義欠了錢,惹上了事,要靠朱員外拿錢解決,他這兒子現在把婚事推了,啧啧……”男人咋了咋嘴,“這趙輕義以後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你走!走了就是不孝,你等着以後也別想在考舉人了,讓你取個商籍的女兒怎麽了?又不是讓你入贅她家,你就住在那裏,等以後生了孩子不還是跟你的姓?等以後她們家的錢不還都是你的?”
“那女人我不要!我就是不考舉人也不會娶她!一個逼自己定了親的人退婚的女人?婦德能好到哪去?還有你也不要以為我多在意你,我四年沒來看過你了,你以為我還會怕別人罵我不孝嗎?上梁不正下梁才會歪!”
“你!”
趙輕義顯然是被氣到了,他“轟”的一聲把門關上,罵罵咧咧的聲音隔着門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娶也要娶,不娶也得娶!你今天去退婚說的不算!”
争吵結束了,人群也就慢慢散了開來,趙銘舸低着頭,眼色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等人一散完,他擡起頭剛要走,就看見方弛遠兩兄弟在不遠處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