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五月

回到家三天後, 方喜雲的傷已經沒有先前那般恐怖了, 只是依舊不能下床走動,平日裏他和方弛遠兩個人, 一人一本書一盞茶,對坐無言, 都默默的看着書。

“停,您要幹嘛?”看見方喜雲在床上扭動了一下,方弛遠趕忙從座椅上站起來問道。

“你別動, 快坐下。”

喝住方弛遠後, 方喜雲無奈的嘆口氣說:“我只是這麽坐着不舒服,想換個姿勢而已。”方喜雲又扭了一下:“這上京城裏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去了,你非要陪着我一個老頭子幹什麽?快出去轉轉去吧。”

看着方喜雲沒事, 方弛遠就放心下來,拿着書重新坐下, 似笑非笑的戲谑道:“爹是真的想我出去看看?難道就不是因為我在這東管西管的管的太多了?”

“當然不是!”方喜雲梗着頭回答道。

方弛遠聳聳肩, 不置可否。

又過了一會, 方弛遠回頭看了方喜雲一眼,把書放在了桌子上, 思襯了兩三秒說:“既然父親這麽心疼我, 那我就出去看看。”

方喜雲偷偷露出了一個笑臉,克制住揚起的嘴角, 等方弛遠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方喜雲才疑神疑鬼的伸頭向外看了看, “喂, 你是要出去嗎?……弛遠?”

“呼”,他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躺在了床上,“石頭!石頭?”他沖着門外大喊了兩聲,“快點扶我去花園轉轉,這躺了三天骨頭都快給我躺酥了。”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石頭,石頭”方喜雲又皺眉喊了兩聲,石頭才急匆匆的從門外邊跑進來,“來了老爺。”

石頭臉上帶着笑,一看就方喜雲就說道:“剛才少爺出去了,他說您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夫給您開的藥還不能停,得一直喝着才行,我就去給您熬藥去了。”

方喜雲聽後眼睛大睜的看着石頭,瞪了一會洩氣般問道:“大夫不是說三天就可以換藥了嗎?這藥不僅苦又澀,關鍵還貴是不是?”

石頭眼睛轉了兩圈,并不接話,對着方喜雲轉移話題道:“剛才少爺還說了,良藥苦口,他就出去一會兒,回來要是看見您沒在床上,他就……”

“他就怎樣?”

“他就陪您回家去治,他說您嫌城裏的醫藥費貴,但是家裏的便宜,肯定能給您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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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方喜雲說了一個字後認命的躺在了床上,這會兒會試還沒放榜,如果方弛遠上了榜,那大大小小就是個官老爺了,還得去參加下一輪的殿試,如果不參加殿試怕是會惡了皇上,他怎麽能讓方弛遠回去。

現在是四月末,離會試放榜也就小半個月的時間,方弛遠照顧了方喜雲三天,對外面的信息雖然讓石頭打探了一些,但終究沒有自己尋的清楚,離了楚宅他就選了一個熱鬧的茶樓紮了進去。

古代消息大多閉塞,有個風吹草動的事情,也傳不到普通人耳朵裏,但是若有能傳到普通人耳朵裏的,那大多都是從茶樓開始,雖然這些消息良莠不齊,真假難辨,這裏的人也魚龍混雜,但是總歸方弛遠沒頭蒼蠅亂轉的好。他進了茶樓,在二樓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此時人還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一起嗡嗡的說着話,他要了一壺茶水點了幾個果點就坐了下來。

日頭漸漸升高,待到辰時之後,茶樓裏開始熱鬧起來,喧嘩的聲音慢慢變大,方弛遠側耳聽着,想在這份喧嘩之中挑選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公子,你看那有個位置。”

方弛遠正自顧自的喝茶的時候,樓下又進來一對主仆,看他們的穿着打扮,倒不似一般人。

“嗯。”男子聽到小僮的聲音擡頭看了一眼,恰巧看到望下茶樓的方弛遠,就恭恭手笑了一下。方弛遠雖然莫名其妙,但也回了一禮。這個時候,一樓二樓的位置都被占滿了,也就方弛遠一個人獨占了一個桌子。“走吧。”男子回頭看了小僮一眼就背着手往樓上走去。

到了方弛遠桌前,男子停了下來,他後面的小僮趕忙跑到前面,對着方弛遠行了一個禮說:“這位公子,今日我家少爺想在此喝杯茶,只是……只是您看這周圍已經沒有空地方了…不知可否拼個桌?…”

聽了小僮的話,方弛遠向周圍掃了一眼,倒也不是只有他一桌人少,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別處的幾個大漢,想想若是自己也不會願意在幾個大漢眼底下喝茶,就笑了笑對着男子拱了一下手,算是同意了。

時間還沒到午時,茶樓慢慢的喧鬧起來,方弛遠聽了半天都是一些市井閑話,關于科考放榜之類的話題倒也有人曾談論過兩三句,但都無關痛癢,他也不想多聽,茶水被換了一壺和坐在他邊上青年的茶水一起端了上來。

“少爺,這茶樓沒什麽好茶,你看,這已經是最好的了,您看看行不行?”

青年聞言把茶盞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哪有什麽好與不好的,左右是個解渴的物件。”他輕輕啜了一小口,看向方弛遠說:“多謝小公子讓座,不然和那些商人,腳夫坐在一起,我還真喝不下去。”

青年笑的真誠不做作,舉手投足之間都體現了一股良好的教養。“哪裏”方弛遠回道:“舉手之勞罷了。”

“還是要多謝小公子,小公子一個人?”

“嗯?”方弛遠把茶盞放在桌子上側頭看了青年一眼。“對,一個人,閑來無事到這裏來坐坐。”

“哈哈哈。”青年看着方弛遠笑了起來,“還真是閑來無事才會出來,這上京的五月,總歸是比其他月份熱鬧些。”

方弛遠聽後喋了口茶問道:“難道五月還有什麽不同?”

“這上京的五月,首先是天下學子共同關注的會試放榜,然後還有國安商行每年這個時候推行的新品,這兩件事夠上京城瘋狂一段時間了。”

青年說完,看了方弛遠一眼說:“公子不是上京人?”

“不是。”方弛遠笑着搖搖頭,“只是來趕考在這耽誤了些日子。”

青年聽後,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頓,随後随意問道:“看小兄弟年歲,應該不及二八吧?”

“到了,已經十六了。”方弛遠笑笑就不想在答話了,雖然這人談吐教養都十分不錯,但他倆不過萍水相逢,互相不知根底,也就沒有了結交朋友的欲望,倒是青年對方弛遠十分感興趣,七七八八又說了幾句,估計後來也是看出了方弛遠的态度,就不再多問了,只是國安商行的新品倒是引起了方弛遠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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