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求你
兩個人去吃飯的途中路過一家奶茶店,溫挽站在原地盯了好久,走在前面的池沂舟發覺身後沒了腳步聲,已經走出去好幾步又被迫折回去。
“想喝?”池沂舟看見了溫挽眼神中的渴望。
溫挽點頭,指了指奶茶店的門:“你給我買。”
池沂舟這次倒沒直接拒絕,而是扯着她的袖子進了奶茶店,溫挽照着菜單點了兩杯珍珠奶茶,付款之前還特意交代了一句:“第二杯的珍珠放到第一杯裏。”
池沂舟:“那你再點一份珍珠就是了,幹嘛老搶我的?”
溫挽擺擺手道:“我這是節約,再說你又不愛吃珍珠啊。”
此刻的溫挽一臉“我節約你為什麽不誇我的表情”。
這誰告訴她的?
池沂舟自從認識溫挽之後,珍珠奶茶裏面就再也沒看見過珍珠,原因就是每次溫挽都把珍珠加在自己那杯裏。
這吃不着和不愛吃可是兩碼事。
池沂舟被她氣笑了,無奈道:“行,我不愛吃。”
從店裏出來,拿着奶茶的池沂舟步子較之前慢了不少,他走在溫挽的旁邊,微低着頭,陽光灑在他發絲上,疊了幾重影子在他的側顏,許是因為他今天痛痛快快地付了奶茶錢,溫挽突然覺得現在這個讨厭鬼還算順眼。
溫挽發呆盯着池沂舟的側臉,忽然間他一轉頭,眼眸中多了一絲深邃,溫挽聽見他的聲音,此起彼伏。
“你偷看我幹嘛?”池沂舟附身靠近她,眼神停留在溫挽有些紅的耳垂上。
溫挽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往前跑了幾步,才出口道:“我看你長的醜。”
她覺得剛才那個不醜的想法一定是錯覺,一定是她的腦子中邪了,現在這麽一看,他還是又醜又煩人。
“別往前跑了。”池沂舟雙臂抱在胸前,看了一眼店名,确定是這家後,他擡腿邁了進去。
溫挽跟在他後面,打量着店裏的陳設和裝修,服務員看起來像是她們團的粉絲,自從溫挽一進門她就顯得挺激動。
果不其然,這個服務員帶他們去了一個較隐蔽的位置,點菜的時候就一直不可思議地盯着她看。
看的溫挽臉都紅了。
“你是我們HJ的粉絲?”溫挽有點憋不住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裏面的大麥茶。
服務員特別激動地點頭,有些害羞地拿出手機小聲說道:“我能跟你合個影嗎?”
溫挽接過她的手機遞給池沂舟,他本來沒有接的意思,最後還是溫挽起身一把塞給他的。
“當然可以,坐過來吧。”溫挽往裏挪了挪,騰出地方給這個服務員。
還沒等她想好擺什麽姿勢,池沂舟就淡淡開口:“照完了。”
溫挽:“我還沒擺好姿勢,你就照完了?”
池沂舟嗯了一聲。
溫挽:“你拿給我看看。”
池沂舟把手裏遞給她,溫挽打開相冊後,一張她閉眼咧着嘴的照片出現在眼前。
“我就長這樣?”溫挽把手機裏的照片舉到他眼睛旁邊。
池沂舟很給面子地看了一眼,繼而低頭選了兩個鍋底,這才開口嗯了一聲。
旁邊的服務員見狀連忙開口道:“那個,我們可以自拍啊!”
最後,溫挽頂着一肚子的火假笑完成了和粉絲的拍照。
點完菜後,溫挽也拿出手機,不管三七二十一給池沂舟咔嚓了好幾張照片,左挑右選地把一張臉都拍糊的照片拖進了美圖秀秀進行了又一遍的醜化,一系列的操作完之後,溫挽舉起手機給池沂舟看。
他擡了擡頭,用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那這麽看來,我比你拍的好。”
“至少我還原了你百分之九十九的美貌。”
他管那個閉着眼的照片叫美貌?
溫挽氣不過,喊了聲:“服務員,我要加菜!”
池沂舟也沒攔着,看着她又加了兩盤肉和好幾份丸子。
上了鍋底之後,溫挽往裏面一邊塞肉一邊瞪對面的池沂舟,當事人沒什麽反應,一直在喝着杯子裏的茶。
溫挽用筷子壓了壓鍋裏的菜,繼續說道:“池沂舟,你這樣的讨厭鬼以後不會娶到老婆的。”
池沂舟象征性地點了兩下頭,扯了個極為難看的笑容,“你以為有男人會喜歡你這樣的?”
“我有很多男粉!”
池沂舟接上,“我女粉也不少。”
溫挽:“你還有女粉?”
“......”
池沂舟:“閉嘴。”
池沂舟:“好好吃你的飯。”
......
一小時後,溫挽回了城東老宅。
她站在外面收拾了好久,把頭發別到後面去漏出耳朵,心裏想着幸好自己沒去挑染頭發,不然這又是好幾十遍家規。
溫挽直了直腰板,在門口輕敲了三下門,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她往後退了小半步,目視前方地等待着裏面的人開門。
來開門的是家裏的保姆王姨,溫挽禮貌地微笑問好:“王姨辛苦了。”
“小姐裏面請。”王姨俯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老宅內部的裝修透着很濃郁的古香古色,就連客廳都有很大的書架,純木質的家具彰顯着這家人的涵養。
溫挽在玄幻處換好拖鞋,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服,現定之後才開口道:“爺爺,哥哥。”
溫家家規第20條,進門先喊人,從長輩開始依次往下叫,順序錯了也是犯家規。
在客廳坐着看書的老爺子先是摘了眼鏡,然後才開口:“進來。”
溫挽走的慢且穩,一步一步移到老爺子面前。
溫老爺子穿着有些年歲的中山裝,爬滿皺紋的臉此刻嚴肅又認真。
“家規抄完沒。”
溫挽:“還沒。”
“什麽時候抄完?”溫老爺子的聲音中帶了些許的不容置疑。
溫挽:“過幾天我給您送過來。”
雖然她極為不情願地抄家規,但也不敢忤逆老爺子,像他們溫家這種正統的書香門第,規矩是最重要的。
“我之前就說過不讓你去抛頭露面搞什麽女團,這些年我的話你是半句都沒聽進去。”溫老爺子氣得臉紅脖子粗,中途還咳了兩聲。
溫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乖乖低着頭挨罵。
“讓你去讀法律,以後當個法官或者律師體體面面的多好,偏偏要去跳什麽舞!”
溫挽噘了噘嘴,不出意外老爺子下一句應該是......
“我們溫家的臉都被你給丢盡了。”
溫老爺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挽也跟着對口型。
還沒等老爺子發洩完,聽見聲音的溫筠就從二樓走下來,他穿了件針織高領毛衣,輕輕扶着把手,戴着副金絲邊框眼鏡,頗有那種斯文敗類的氣質。
溫筠手裏夾了本羅曼羅蘭的《名人傳》,不急不慢地叫了聲:“爺爺。”
溫老爺子看見這個孫子眉頭才稍稍舒展開,至少家裏還有一個省心的。
“哥哥。”溫挽偷偷朝他笑了一下,下一秒溫筠的臉色馬上變了。
大古板和小古板......
他這個哥哥長得像斯文敗類,可性格為什麽像個書呆子?
“今天在這吃完晚飯再回去吧。”溫老爺子瞥了溫挽一眼,雖然這孩子養歪了,但好歹是自己的親孫女,這麽多天沒回來,他也想得緊。
溫挽知道這不是商量,這是通知。
一邊的溫筠吩咐王姨:“麻煩您今晚多加一雙碗筷。”
溫挽和溫筠大概站了十分鐘後,老爺子就開口讓人坐下了,在兩個人都帶着眼鏡安靜看書的時候,溫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掏出手機,思來想去還是偷偷給池沂舟發了條微信。
【溫挽】:你幫不幫我抄家規。
想着他可能是在訓練,溫挽把手裏調成了靜音,等了一會兒消息才進來。
【讨厭鬼】:不幫。
【溫挽】:你是不是就想讓我求你?
【溫挽】:你以為我會求你嗎?
【溫挽】:開玩笑?我會求你?
【溫挽】:求求你。
俱樂部裏轉着左手腕關節的池沂舟拿着手機彎了彎嘴角,很快又恢複正常,用另一只手敲着手機屏幕打字。
【池沂舟】:出息。
【池沂舟】:明天錄節目的時候給你。
【溫挽】:你真是個好人!
行吧,還給他發上好人卡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而後感覺後面有個人拍了他的肩膀。
池沂舟一回頭,祁延給他拿了個冰袋過來,他從旁邊随便拉了個椅子坐到池沂舟對面,把他疼的那只手抓過來,敷上冰袋。
“醫生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池沂舟看似沒什麽反應,語氣還有點淡淡的不在意,“告訴我再打就連筷子都拿不了了。”
“那你怎麽想的?”祁延眼底一沉,幽幽地開口。
“再說吧,這不還能打。”池沂舟怕他不放心,還特意扯了個笑容出來。
池沂舟十八歲的時候進了這個圈子,那時候國內手游的大環境不好,也就是參加一些小比賽,幾年後開了職業聯賽,他是第一個拿到世界冠軍獎杯的人。
池沂舟的手其實早就有問題了,之前還靠理療師進行按摩恢複,後來收效甚微,醫生都建議停止高強度的訓練,但池沂舟顯然沒當回事。
他是天賦型電競選手,加上這麽多年的努力,他其實有很多不甘心。
池沂舟自嘲地笑了笑,把手從冰袋裏抽回來,問了祁延一句:“咱們基地有紙筆嗎?”
“幹嘛?你這手不至于死吧,用不着立遺囑。”
池沂舟:“滾蛋。”
他白了他一眼,随即從椅子上起來,在門口的茶幾上找到了幾張白紙,随手拿了支黑色碳素筆,想着一篇家規的長度,他目測這些紙應該夠用。
身後的祁延一頭霧水,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圈,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難不成你練字?”
祁延:“我說你手都那樣了,還練什麽字?”
祁延:“就算立遺囑也可以代筆吧?”
祁延:“現在科技發達,真的。”
拿着紙的池沂舟冷着臉忍無可忍地表示:“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