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門

31.

翌日,錦沅裹着被子悠悠轉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後才睜開眼睛。

眼前的布置熟悉又陌生,錦沅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坐起身,腰酸腿軟,牽扯出羞人的一聲呻.吟。

錦沅只恨不得将頭埋進被子裏,可今日還得進宮給皇上和柳皇後請安,她清了清半啞的樣子,喚道:“芳苓。”

卧房的門緊接着被人推開,進來的卻不是芳苓,而且曲游。

錦沅此時見到他就想起昨日的荒唐,可偏生人家和沒事人一樣,不僅穿着整齊幹淨,連表情都一本正經。

此時伺候她穿衣淨面更是自然的不得了。

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一樣。

直到為她穿好今日進宮的禮服,曲游才終于出聲放人進來。

已經進了東宮,成了太子妃,自然不能和從前一樣,不管去哪身邊都只潦草的帶着芳苓一個小丫頭。

曲游知道她不喜歡太多人跟着,所以到底是沒給她身邊派太多人,只有一個婢女婵钰和護衛卓楓,但皆是功夫了得,跟了曲游數年。

入宮叩謝皇上和皇後的規矩錦沅早已記得爛熟,可她身體酸軟,又因着昨天折騰了一整個白天,精神也有些疲累。

中午和皇上、柳皇後一起吃過午膳之後,錦沅回了東宮便往床榻上倒。

曲游因為大婚,也一連幾日都不用上朝,于是這新婚的夫妻兩人便成日待在房間裏,哪怕在屋裏無聊的坐着,也沒人出來走動。

直到太子妃回門這日,錦沅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根本不用芳苓和婵钰叫起,天蒙蒙亮的時候就把曲游搖晃醒。

“殿下。”錦沅故意伏在他耳邊,“今日該去渝南王府了。”

昨晚曲游睡下的時候幾乎已經到了寅時,到現在左不過睡了一兩個時辰。

可看着錦沅彎彎的眉眼,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輕吻了她額心一下,起身更衣。

因着是回娘家,所以穿的并不算很高調,可若是仔細看,便可以看見錦沅這件裙裝的袖口和領口處盡是用金線勾出的圖案。

馬車早已備好,曲游扶着錦沅先上了馬車,然後自己才上去。

到了車上,錦沅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殿下,接着睡吧。”

曲游其實已經沒了困意,可他還是坐過去躺在了錦沅的腿上,錦沅一手搭着他的胸口,然後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到渝南王府的時候,時辰還早,不過辰時剛過的樣子,但渝南王府為了迎接她,早早就把王府清掃幹淨,只差把還沒發芽的柳樹塗上綠漆了。

一家人一早就侯在了門口,只等太子和太子妃,渝南王沙場縱橫半生,連被困敵營的時候,心髒都沒跳的這麽快過。

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想看她成婚成家,可如今真嫁了人,又怕她在東宮過的不好,怕皇上為難,怕太子苛待。

柳畫屏最了解他的心思,安慰似地握了握他的手臂。

就在這時,太子的馬車終于到了,停在門口,下人搬上腳凳,撩開車簾。

渝南王府的人皆在翹首相望,結果先下車的竟然是太子殿下。

他下了車,然後又回身去扶車裏錦沅,錦沅這才伸出伸出手來,在一衆沉默中走下馬車。

渝南王府第一眼就是先去看女兒的臉色,只見她面色紅潤,眉眼帶笑,更勝從前。

他終于放下心來,給柳畫屏遞了個眼神,然後往前走了幾步,帶着全府上下的人給二人行禮。

可他膝蓋還沒彎下去,就被人托住手臂,錦沅不願意看到自己的父母跪在自己面前叩拜。

曲游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道:“咱們都是自家人,何必拘于禮數。”

但實際上,除了這前頭這三個姓錦的,後面的人還是實打實的拜了下去,膝蓋碰在青磚上,硌得生疼。

實際上,錦沅不是故意叫他們跪下去的,而且真的沒看見他們。

因着錦沅的大婚,柳畫屏的娘家人都來了京城,可惜大婚那日錦沅并未注意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還沒回蘇州,而且就這樣一直住在了渝南王府。

直到他們起身之後,錦沅才終于看見,但其實她多年未去過蘇州,也根本不記得外祖家的這些親戚都長什麽樣子。

柳畫屏看出她的無措,便上前兩步介紹道:“阿沅,這是你二舅舅,這是你大表哥,二表哥。”

她每說一個人,那人便站出來朝曲游和錦沅再度行禮。

錦沅也就記了個大概模樣,直到最後一人,柳畫屏指着一個嬌小玲珑的少女,說:“這是你表姐,柳映。”

錦沅對這個名字是有些印象的,因為前半年還聽她阿娘說她表姐柳映已經說了親,算來也該成婚了,可現在看她卻還是未出閣的打扮。

她心中疑惑,卻沒有半分表露,站在她身邊的曲游更是渾不在意,連寒暄都沒有,兩人便被衆人簇擁着進了門。

曲游和渝南王、錦程,以及錦沅的舅舅表哥們到了前廳,而錦沅則和柳畫屏、柳映一到進了後院。

錦沅和柳畫屏坐在主位,而柳映則是陪坐在下首。

母女兩人一見面便親昵的挽在一起,柳畫屏看着已為人妻的女兒,不知不覺眼眶便濕潤了。

錦沅回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阿娘,哭什麽,見到我該高興才對。”

柳畫屏忙擦幹眼淚,應聲道:“高興,阿娘就是太高興了。”

外間有丫鬟進來奉了茶,柳畫屏接過來遞給她,問:“怎麽樣,太子對你如何?”

其實,都不用回答,只看錦沅眼下這含羞帶怯的模樣,就知道差不了,可她總是不能放心。

錦沅道:“當然好。”

她語氣裏沒有半點怯懦,理所當然,柳畫屏一顆心落地:“能看出來,太子殿下關心你。”

兩人在這邊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熱烈,卻忽略了那邊的柳映坐立不安。

如之前柳畫屏說的那樣,她本已經訂婚,夫家也是蘇州的名門望族,與她原本十分相配。

可那人卻十分不知好歹,竟在婚前便養了數多個外室,還鬧出人命來。

柳映是柳家這一輩的嫡長女,是皇後的親侄女,從沒有人敢這麽對她,她聽說之後當即翻了臉,直言要和人退婚,她本以為對方會因此向她保證,認錯,并來請她原諒。

卻沒想到這件事最終鬧大,徹底沒了回轉的餘地,連她父母都在埋怨她的任性。也就在這時,太子和太子妃将要大婚,即使是遠在蘇州的柳家也覺得與有榮焉。

沒有人考慮到她剛剛退婚之後的心情,他們只想着讓柳映來京城和錦沅拉近關系,好借此攀上一家更好的親事。

來京城之前,柳夫人還特意拉着她囑咐:“你表妹比你小了近兩歲,人家已經成了太子妃,你這次可千萬要和她好好相處,你若是能嫁到京城去,将來有你姑姑和表妹照看着,豈不是無限風光”

柳映也明白,她是該擺正自己位置的,可今日見到錦沅,才發現她竟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果真是當了太子妃,眼裏就沒有別人了?

柳映竭力壓下忿忿不平,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泛酸。

小時候還把自己當仙女似的捧着的小丫頭,如今已成了高居人上的主子了。柳映不由自主地捏緊手裏的絹帕,反複搓揉。

這時,房門的簾子忽的被人撩起,是錦沅的婢女婵钰。

她恭敬地躬身行禮,道:“太子妃,殿下來了。”

俊朗的年輕男人被人簇擁着走進房間,柳映下意識回身去看,只覺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把窗外的驕陽都分去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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