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人推倒了

他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摔倒那瞬, 雙眼睜開時,那雙黑眸裏盛滿了痛苦和恐懼。

“孩…孩子…”他啞聲嘶吼着,顫着手去摸自己腹部, 在發現肚子隆起的弧度不見之後, 他渾身僵住,一雙眸子直直望着前方, 卻再也一點兒光亮, 就連胸口呼吸的起伏都停止住了。

“斐城。”慕爾心疼的一把抱住他,她道,“孩子沒事,孩子已經被平安生下來了。”

“慕爾…”季斐城哽咽的開口,他神智依舊混亂, 雙手本能的緊緊纏住慕爾。

Alpha身上熟悉的信息素氣味, 對此刻的他來講,就像是擱淺的魚重新擁有水源。

“你…孩子…我們的孩子…我害怕…”他話語颠倒的表達着對孩子的關心。

慕爾安慰道:“別怕, 斐城, 都過去了,孩子沒事,出生得很順利, 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兒, 我帶你去看他好不好?”

“孩子…孩子…”季斐城的語氣變得更急切了一些。

慕爾找來護士詢問後,将季斐城抱起, 帶着他去看孩子。

從前他還懷着孕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很輕,現在他生完孩子,抱在懷中的感覺更加瘦弱了,且他身上生産的刀口還沒愈合, 還有多處昨天摔跤留下的稀碎傷口。

慕爾生怕自己會傷着他,抱着他的動作十分小心翼翼,就像懷中捧着的是易碎的玻璃。

就這樣緩慢的走了好一會兒,慕爾終于帶季斐城來到孩子所在的病房前。

因為是未足月出生的孩子,所以暫時還只能把他養在模拟孕肚環境的溫箱裏,慕爾他們并不能觸碰,只能隔着玻璃看他。

小家夥明明是在熟睡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緣之間真有感應,慕爾和季斐城一來,他就醒了,睜大眼睛看着他們,揮舞着拳頭和小腳丫。

他的眼睛長得和季斐城很像,瞳孔深黑,又因為是孩童的原因,眸色很亮,眸光清澈,還隐隐覆着一層淡藍。

“斐城,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你看他,他好好着呢。”慕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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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眼看到孩子時,季斐城的情緒才終于緩緩冷靜下來。

“寶寶……”他擡手去觸摸玻璃,眸底泛出一層淚光。

看着季斐城手指在玻璃上撫摸的樣子,慕爾也鼻子一酸,她輕聲安慰道:“斐城,醫生說,只要在溫箱裏養一個月,孩子不會跟足月出生有什麽區別的。”

季斐城和孩子都沒事,這已經是眼前最好的結果了。

“嗯…”季斐城情緒終于平複下來,只是語氣中仍舊忍不住的哽咽。

慕爾滿心愧疚,她輕聲道:“對不起。”

“慕爾……”季斐城回憶起暈倒前的那一幕。

他才走出門,就被人推倒。

盡管他盡力保護,但還是傷到了腹中的孩子,他疼得意識不清,根本看不見那人是誰,只記得那是一道高大的黑影。

再然後他就只記得身下一直有東西在往外流出的恐懼了,他還以為……

還好孩子還好好的。

季斐城面色慘白,他收回手,緊緊反抱住她,顫着唇道,“還好你來了,慕爾。”

他差點以為,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能告訴我,你昨晚從別墅出去後,發生了什麽嗎?”慕爾問道。

她恨不得現在立馬揪出兇手,讓那個人償還季斐城受到的所有痛苦。

季斐城道:“我被人推倒了。”

季斐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語氣銳利,可又有克制不住的恐懼。

果然不是意外。

莫爾心中情緒變冷,只是面對季斐城時,神色依舊溫柔。

她問:“是誰?”

季斐城神情恍惚的搖了搖頭。

“我沒看清,但我确定又是那個人…”他哆嗦着開口。

又是那個人,用着殺掉他父母一樣的手段對付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追着慕爾出來的,如果他昨夜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那罪名就會全部都落到慕爾頭上。

就如同他當年的生日一樣。

只是這麽想着,季斐城都覺得一陣後怕。

他是知道這樣的滋味有多難受的,如果他昨天真的出了意外,他最對不起的人将會是慕爾。

“都怪我,是我,太掉以輕心了…”他明知道有多危險,卻因為了心中那幾分可笑的醋意,将孩子和慕爾都拉入了危險中。

季斐城深深垂下腦袋,只覺得自己愧對慕爾的擔心和溫柔。

慕爾是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敏感要強的,她道:“我是你的Alpha,保護好你是我的責任,知道嗎?”

“昨晚參加宴會的人我都讓人看管起來了,他一定就隐匿在其中,我會替你找出來的。”

“不用。”季斐城連忙道,“慕爾,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他并不想讓慕爾來接觸這些他家族裏的陰暗面。

慕爾将懷中的人緊了緊,道:“我現在有這個能力了,就讓我保護你一次。”

她就要離開他了,就要讓她用這個身份,多為他做些什麽吧。

“可……”季斐城仍然想要拒絕。

慕爾道:“你昨天才生産,不宜在外面多呆,我送你回病房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孩子,好不好?”

“寶寶……”提起要走,季斐城的注意力立馬轉移回了孩子身上。

寶寶才剛出生,又是早産兒,并沒有什麽體力,剛剛睜開眼玩了一會兒後,現在又睡着了。

看着他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模樣,季斐城的眸底重新帶上笑意,他不舍得手指隔着玻璃再次去觸摸孩子所在的位置,流連了好一會兒後才說告別的話。

他道:“寶寶,你一個人別怕,爸爸明天就來看你。”

見他整理好情緒了,慕爾帶他離開。

季斐城心中還記挂着剛剛被慕爾打斷的話題,他神情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再次開口。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

但也因此,讓季斐城注意到了別的什麽。

他視線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問:“慕爾,這裏是哪兒?”

這裏空間看着并不大,不像是在醫院裏。

慕爾道:“醫療飛船。”

“醫療飛船?”季斐城心中有些疑問。

醫院确實會有醫療飛船用于緊急救援,但并沒有這樣的高配置,這座飛船裏的醫療系統簡直算得上是一個小型醫院了。

這種等級的飛船,并不是醫院可以擁有的。

慕爾神色中劃過慌亂。

雖然已經做了一夜準備,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對季斐城解釋她的身世。

季斐城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麽,他追問道“慕爾,你昨天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猶豫了一下後,慕爾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昨天伊瑟大張旗鼓的帶人過來,所有季家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身份瞞不過去的,而且她不久後就要離開了,還是早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比較好。

慕爾道:“我前不久聯系上了我的家人,昨夜你突然失蹤,情況緊急,我就請他們幫了忙。”

慕爾的回答讓季斐城心一緊,他長睫顫了顫,吞吞吐吐的應答道:“是…是嗎…”

斯洛特貴族,已經聯系上她了嗎……

他為自己不久前,得知慕爾身世時,選擇的隐瞞感到羞愧。

“那…那太感謝他們吧,我們明天就去拜訪他們吧。”季斐城語氣止不住的慌亂。

貴族不能和平民結婚,他知道慕爾被家族找回代表着什麽,可他都已經生下慕爾的孩子了……

或許,他的家人會接納下他嗎……

慕爾終究是不忍心在他才生了孩子就提出離婚這件事,她抿了抿唇,有些艱難的找着理由,道:“不用急,你才生産完,身體還沒恢複好,等過幾天再說,眼下,還是先把你家裏的事處理好吧,這樣才能安心。”

季斐城搖頭,他道:“我沒事的,先去你家拜訪吧,現在就去怎麽樣?”

貴族的禮儀很多,他本就不夠資格進門,不想再被她的家長認為不知禮數。

兩人對話間,慕爾已經抱着他回到病房裏了,她将人輕輕的放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子。她道:“真的不用急,其實……我還沒準備好回去該怎麽面對他們。”

季斐城從被子中伸出手來,将慕爾的手握住,他如從前般那樣溫柔的笑着,握緊慕爾,道:“沒關系,我會陪着你的。”

慕爾心中一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不過,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笑出來。

慕爾在季斐城關切擔憂的神色深深垂下腦袋,掩飾愧疚的神色。

季斐城只以為慕爾是在煩惱不适應被家族找回的事,并沒有多心追問。

慕爾将季斐城哄睡着後,去找到了季裴楠。

季裴楠雖然性格沖動,對季斐城口不擇言過,但她能看出來,季裴楠對季斐城之間還是有親情的,而且季裴楠已經這麽大了,也該徹底知道當年的真相,替季斐城分擔一些了。

所以她想将這次追查兇手這件事交給季裴楠來辦,她則在一旁輔助。

希望季裴楠在經過這件事後成長一些,在她離開季斐城身邊之後多幫幫他。

季裴楠昨夜也因為是聚會中的一員,被伊瑟讓人關了起來,不過因為她身份特殊,所伊瑟是将她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裏的。

慕爾找到她的時候,她狀态很不好,眼底都是紅血絲,情緒因為過度緊張十分急躁。

一見到慕爾,她就上前幾步,拎住慕爾的領口,道:“我哥現在怎麽樣了?我聽他們說你找到我哥了,孩子也已經安全出生了,不是騙我的吧?”

慕爾如實回答道:“孩子現在很安全,你哥哥因為摔了一跤而早産,吃了很多苦,現在狀态不太好,但也總算是醒過了。”

季裴楠聽到慕爾确切的回答,才終于敢松一口氣。

再然後,她愧疚的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道:“草,都他媽怪我,如果不是我亂跑,就不會發生那麽多破事兒了。”

她愧疚極了,扇完自己一巴掌後,還是不解氣,再次擡起手來。

慕爾攔住她的動作,道:“這件事不能全怪你,斐城昨天并不是單純摔倒的,而是被人推倒的。”

季裴楠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她,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慕爾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都是你哥哥親口告訴我的,他這些年因為想保護你,所以并沒有将這些事告訴你,但現在你也這麽大了,該到你出來承擔責任的時候了。”

慕爾将季父季母并非意外死亡的事,和季斐城昨夜被人推倒的事都詳細告訴給了她。

季裴楠一臉不可置信地聽完慕爾說的話,她顫聲道:“誰準他擅自隐瞞我這些的……”

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叛逆的事,都只是想向季斐城證明,她已經長大了,她也想像他一樣,為父母撐起Air,可其實,她竟然一直都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季裴楠此刻才明白自己這麽些年來到底有多幼稚。

“他保護了你這麽多年,現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也該輪到你保護他了,你願意嗎?”慕爾問。

季裴楠用力點頭,咬牙道:“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讓他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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