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買賣

“安姐姐!”

闫安正在給廚房裏的水缸蓄水呢,就聽見豆丁喊自己,一擡頭就看到他帶了個小男孩兒站在籬笆邊上,巴巴往這邊望過來,尋着自己的蹤跡。

她将水桶放入水井裏,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過去跟豆丁打招呼,“這是你弟弟吧?長得真可愛!”少見的嬰兒肥,足見荷花嬸對孩子的用心。而邊上的豆丁則被襯得有些高瘦,要不是知道荷花嬸不是偏心的人,她都得替豆丁捏把汗。

豆幹人雖小,卻聽得懂好話,咧着嘴對闫安笑了笑,甜甜地跟着哥哥喊道:“安姐姐好。”他知道這個姐姐,也喜歡她。

他平時都在家呆着,很少出去,可哥哥這些天帶回來的糖他沒少吃,自然也聽了豆丁不少關于闫安的事兒,對她有着天然的親近。當然了,他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那個非常好吃的奶糖的關系。

“安姐姐,你吃早飯了嘛?要不到我家吃一點吧?”豆丁剛剛站在籬笆邊圍觀了闫安自己挑水的全過程,對她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個級別,這會兒看着闫安的眼裏都帶着光。要知道他娘長得是闫安的兩倍大,但是挑水的活兒從來都是他爹的。

闫安笑着搖搖頭,點了點他的腦門兒,“小孩兒家家的別操心這麽多,我等會兒煮個面就行了,今天不上工,也不着急。”因着剛剛搬家的關系,她請了假準備好好收拾收拾屋子,村長也同意了。

她随手将自己沉在水裏浸着的梨用小刀切開,遞給他們兄弟倆,“來,嘗嘗山上的野梨,挺甜的。”說着,還另外拿了幾個,塞到邊上的藤筐裏遞給豆丁。“這個帶給你娘他們吃,你弟弟不能吃太多,涼得很,家裏要是有冰糖,炖了吃倒還行。”

這藤筐還是昨日荷花嬸送來的,現在又給她送回去,好歹贈了幾個梨,闫安覺得也不算失禮了。

說起冰糖雪梨糖水,闫安也忍不住談了一口氣,她以前沒少喝,可如今就難了,一來她的手藝跟不上,二來,這原材料也的确是難搞。

梨倒是還好,山上就有,上次那顆還沒摘完呢,她力氣大,擡也能擡回來不少,但冰糖就不好搞了。就目前這個情況,估計得守在供銷社才能買到,而且還不只是要有錢,票也難得。

豆丁一只手拿着梨往嘴裏送,另一只手提着筐,含糊地說道:“我回家放好,把筐給你送回來。”他知道這些東西對自家來說很普遍,但是在闫安這兒,還是能派上點用場的。她畢竟是剛到村裏沒多長時間,積攢下來的東西還不多,這些工具也不多。

豆幹學着哥哥的樣子揮揮手,笑眯眯地啃着甜滋滋的梨屁颠屁颠地跟着哥哥往屋子裏去了。

看着兩個孩子消失在視野裏,闫安才轉身回廚房去,準備給自己煮個面。

其實按說闫安剛到不久,分到的東西并不多。可村裏也不能眼看着她餓死,加上秋收的時候表現還不錯,除了分撥給她的口糧之外,其他東西也多多少少都憑着她的那些工分給了一些。

于是這一次她搬家之後,村裏頭組織各式各樣的冬儲時,村長還特意讓支書把分給她的東西單獨出來,讓村裏一個小夥子給送了去。反正每年他都會給村裏的孤寡安排送到家服務,李大頭就是其中一戶,闫安算是順帶罷了。

闫安算是幸運的,李大頭當年給兒子們各置辦了一套家具,居家的東西自然也是備下了。這一次她住進來,就把家裏用舊了的鍋碗瓢盆一起租給了她,也沒有再加錢。要不然的話,估計在攢到工業券買鍋之前,她都只能吃幹糧了。

既然很多都有現成的,闫安也不糾結是二手還是新的了,将就着用,準備等過完這個冬天再做打算。而如今更重要的是過冬的準備,糧食、棉被、柴火等等等等,都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大事。

一天的時間能做的不多,她将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邊,列出清單将需要準備的東西按照緊急程度排序。下午趁着太陽還沒落山,帶着為數不多的糖和梨去拜訪了鄰居們以及在她搬家時給與過幫助的人。

之後她的日子就正式進入正軌。

秋收完事兒了,可事兒還有很多,大家上工時間調整為半日,下晌就自由安排。闫安趁着天氣還未轉冷常常上山,主要就是砍柴,将柴火堆在廚房邊的空地上,愣是堆到了窗沿下,足夠她用一整個冬日。

而每次上山她都會順帶采草藥,帶回去放在院子炮制晾曬,越攢越多。甚至還托豆丁的爹幫忙做了個木頭架子,用淘換回來的籮放着。

之後為了冬日能方便些,她又偷偷在山上試驗悶碳,好幾次都險些出事兒,可好歹是叫她整了明白。接下來,一筐筐往廚房偷偷地運,不敢叫人知道。深山裏,根本也沒人察覺到她的行為。

偶爾闫安也會獨自溜去那個濕潤的小山谷裏,耕作,播種,将那一塊地都利用起來。

當然了,因為村裏人大多數是一起活動,她也常常被迫加入大部隊,速度堪憂。要不是她跟大家不熟,可能時間都得被占着。

很快她就攢下了不少的藥草,還有少量熏幹的臘雞和臘肉。這是她尋着機會逮到的一只落單的小野豬,請李大頭幫着處理的。殺豬的活兒她不會,但李大頭是能手,小豬還未長大,肉沒什麽檀腥味,除了送給李大頭和荷花嬸的那部分,剩餘的都做成臘肉。

因為配料比較少的緣故,她做的口味都很單一,但勝在沒什麽成本。

天氣越來越冷,就在村裏即将要停工的時候,闫安跟荷花嬸打聽了村裏集體去鎮上采購的日子之後,始了各種準備工作。

她得去探探情況,看看自己手上的東西價值多少,還有一些必需品的價格。将自己的荷包掏出來,闫安細細數了數,才發現自己的存款只剩下不到二十塊錢,瞬間有種心裏發慌的感覺。

賺錢的緊迫感撲面而來。

将自己炮制過的藥材都一一打包,接着将挂在廚房的臘雞臘肉放入筐底,一層層往上放東西。最後看一眼這個滿滿當當的筐子,闫安衷心希望它能夠換回來足夠的錢!

去鎮上的時候,村裏同行的很多,她只跟着荷花嬸,倒是省了好多麻煩。但很快,在鎮口的位置約好了彙合時間之後,就各奔東西了,而闫安和荷花嬸兩人也在市集分開了。今日是趕集日,很多人會帶着自己的東西來跟人換,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大家都不至于去舉報,也沒什麽人來抓。

村人很快散布在鎮上的各個角落,她也懶得去辨認,徑直往另一邊的供銷社走去。

最近她在跟寇奶奶,也就是李大頭的妻子學着一些簡單的針線活,甚至編制籃筐也會了。她力氣大,砍柴劈柴都是能手,又通過荷花嬸的關系,在村人手上換了一些土布,需要買的東西就少了很多。

供銷社有一個專門收購東西的窗口,大家會把吃不完的一些農産品送過來,很多時候都能換到合适的價格。闫安看了看牆上的報價,藥材類僅有幾項,站在櫃臺前的中年男人也算是和善,她稍稍遲疑,将紙上有的東西先送了過去,好歹把錢先換到手。

忙活了這麽長時間,結果到手不過八塊五毛錢。闫安無奈地看着這一把錢,胡亂塞到包裹裏,将剩下的東西也放到那男人面前,“大叔,您看看這些收不收。”

說起來她炮制的藥材都算是品相極佳的,只是這東西得看能不能用上,否則品質再好,放久了也是浪費。

男人遲疑了一下,“收是收的,但價格低很多。”要知道現如今西醫不多,看病的中醫們也是寥寥無幾,很多人都是球了一個藥方自己去藥房拿藥的。他常年在櫃臺收東西,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看得出闫安拿來的是好貨。

“行,只要能換。”闫安也不求能發財,有個穩定的收入就好。再說了,她對物價沒有太深刻的認識,錢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個數字,能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

而對方顯然是有利可圖,笑着對闫安說道:“那以後你要是找到了好東西都可以拿來,只要東西合适,價格也就合适了。”他還給出了不少建議,“這臘肉就太簡單了,腌制的調料也用得少,估計賣不上什麽價格。”

要說還是鮮肉最值錢,可估計難度不小,也沒人會為此走一趟鎮上。闫安聽了也沒放在心上,笑着表示感謝,雙方都挺高興的,交易圓滿完成。

從這個門繞了一圈才到了供銷社,闫安站在櫃臺前看了好一會兒,因為票不多,糾結了好久才決定,買了棉花和一個鋁盆,鹽糖等必需調料和袋裝餅幹,将自己帶來的票全都花完,算是滿載而歸。

出了供銷社的門,她感嘆:錢可真是不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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