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曲樂沅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備注是谌哥，他指尖向下一滑，點了按斷放回口袋裏，絲毫不在意。

反正陸谌也不在，他回去再解釋不是故意挂斷的。

寧越端着冰糕過來了，冰糕是碗裝，上面裹了一層黑糖珍珠，冒着絲絲的涼氣。

隔着不遠的距離都能聞到甜絲絲的味兒，曲樂沅心想這個冤大頭似乎也挺好使的，小聲道，“謝謝越哥。”

說着正要接過來，寧越笑着說沒事，然後“啪”一下，手一滑，整碗冰糕掉在了地上，寧越“哎呀”一聲。

“香香，你怎麽不知道接啊？”

曲樂沅，“……”我就當你是故意的。

按照以前，原主肯定會撿起來說沒事，畢竟也沒有漏，還是可以吃的，但是曲樂沅知道寧越是故意的，他就不打算撿了。

裝委屈誰不會呀？他開始變回自閉少年。

曲樂沅微微低着頭，捏着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對不起，越哥……我太笨了，什麽都做不好。”

“連個冰糕我都拿不好……我好沒用，跟個殘廢一樣。”

寧越笑容似乎僵了一瞬，要不是他十分了解曲樂沅，他都以為對方是在指桑罵槐地嘲諷他了。

他溫和道，“沒關系，撿起來還能吃。”

曲樂沅看起來委屈的很，他抿唇點了點頭，把地上的冰糕撿起來，起身的時候手一滑，冰糕朝着寧越那邊傾斜過去。

“越哥……”話音沒落，冰糕整碗灑了，有些濺在了寧越黑色西褲的褲腿上，骨碌碌地滾在了地上。

寧越的笑容險些崩了，“……”

曲樂沅說不好意思，反正寧越也會原諒他的，把冰糕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們兩個去剪頭發，一路上前半段寧越都沒有怎麽開口，面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意，就是臉色氣的有些發青。

曲樂沅沒有絲毫心理壓力，裝作什麽也看不出來，路上他看到什麽，說一句“越哥那個看起來不錯”，寧越就會過去給他買。

買完會問他和陸谌的情況，他老實的說。

“谌哥對我不怎麽樣，他好像一點也不喜歡我，我覺得都有點想放棄了。”曲樂沅嘆了口氣。

寧越聞言臉色沒那麽青了，問他道，“怎麽突然這麽想？”

之前不是還要死要活的？

曲樂沅挖了一勺寧越剛剛給他買的甜慕斯，小聲道，“就是突然感覺，越哥說得對，感情不應該勉強。”

“我成績那麽差，長得也不好看，哪裏都配不上他。”

寧越安慰他道，“你值得更好的。”

曲樂沅：沒錯，這個炮灰男友讓給你當，你才是天選之子。

說着，寧越領着他到了地方，“不是說剪頭發嗎？先把頭發剪了。”

曲樂沅摸了摸腦袋上的啾啾，小聲說了個“好”，看了一眼，面前是一家挺正常的理發店。

他和寧越一起進去，問他想怎麽剪，曲樂沅說，“不遮眼睛就行。”

理發師開始動手的時候，他依稀感覺到了不太對勁，等剪完，短是短了，腦門也露出來，就是前面跟狗啃的一樣，短短的一茬參差不齊。

曲樂沅，“……”他真是信了寧越的邪。

寧越面上沒有絲毫不對勁，摸了摸他的腦門，溫和道，“挺适合香香的。”

曲樂沅面無表情，又朝鏡子裏看了一眼，倒是沒有醜的慘不忍睹，原主的臉是鵝蛋型的，這麽一剪，白淨的臉更加顯眼，看上去挺陽光的。

他摸了摸發茬，面上微微不好意思，“謝謝越哥。”

感謝送他個狗啃發型。

寧越說沒事，領着他出去了，路上不經意道，“過幾周我過生日，到時候來我家？”

曲樂沅說好，聽寧越又道，“把陸谌也叫上吧。”

“他不一定會去。”曲樂沅小聲道。

“你試試，不行就算了。”寧越語氣溫和，“我也是為了幫你。”

寧越并不相信他真的想跟陸谌分手，所以也沒有當一回事，估計還是在想辦法讓陸谌甩了他。

曲樂沅點點頭，心想他一定會把陸谌叫上的，為寧越幫忙綠他創造機會。

路上已經吃飽了，曲樂沅回家就沒有再吃東西，他到家才想起來還沒有回陸谌消息。

總得解釋一句的，找個像樣點的借口。

原主原來的頭像是一片純黑色的背景圖，他換成了一個鵝黃色的微笑小太陽，打了一行字過去。

：谌哥，我下午有事，一直沒看手機，不好意思。

曲樂沅發過去的時候心想這借口太敷衍了點，但是陸谌應該也不會問他什麽事，所以沒關系。

他發過去之後去洗了個澡，洗完澡回來，用毛巾正在擦頭發，手機“叮咚”響了一聲，那個默認頭像居然回他了。

：什麽事？

曲樂沅看到的時候還有點驚訝，翻了翻聊天記錄，又确認了一遍，他們兩個人從加好友，陸谌就沒有回過他消息。

無論原主問什麽，或者是說什麽，表白心意之類的，陸谌都沒有回過。

這還是陸谌第一次回他消息。

曲樂沅：……真難得。

他決定不回了，讓陸谌也體驗一把被晾的感覺，擦完頭發直接定鬧鐘睡覺了。

曲樂沅第二天到教室的時候，不少同學目光又落在他身上，他裝作沒有看到，回到了座位上，拿出來昨天的作業開始做。

他把會的都填上了，剩下不會的打算下課了去問老師。

宋尺尺到的時候，看着他的發型呆了呆，“曲樂沅，你這是在哪兒剪的頭發？”

曲樂沅，“學校後面的一家。”

宋尺尺想說什麽，最後又沒說，憋了一句道，“你剪的還挺好看的。”

曲樂沅小聲地道謝，心想得虧他不醜，不然這個發型會襯得醜的不忍直視。

教室裏同學接二連三的進來，江瀾和陸谌又是一起的，江瀾看到他的發型，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陸谌沒什麽反應，班裏同學也不意外兩人不怎麽說話，他們都知道陸谌一向冷淡，對待曲樂沅只比同班同學好那麽一點點。

他們認為這兩個人是在教室裏不好意思，私底下很親密也說不定。

當然，很多暗戀陸谌的，一直在堅持是曲樂沅死纏爛打，陸谌實際上根本不喜歡他。

曲樂沅得知之後：……說的真對。

如果真正喜歡，就算明面上不表現出來，實際上還是很容易發現，因為喜歡會從眼裏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而陸谌對他，只有同樣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昨天的事陸谌沒有主動過來問，曲樂沅也就不過去解釋了，反正只是表面男友，估計陸谌也不怎麽在意他，他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曲樂沅聽了一上午的課，中午吃完飯就拿着試卷去辦公室了。

他們數學老師姓陳，也是班主任，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長得很斯文，看到他來問題，有些意外。

“曲樂沅，你來問題的？”

曲樂沅點點頭，把試卷放在了桌上，不好意思道，“陳老師，課上有些我還是聽不懂，所以想來問問你。”

“哪些？難得你過來問，這是好事，不懂就問才能解決難題，一直悶着不問，只會把不會的越積攢越多，到後面就跟不上了。”

曲樂沅虛心道，“老師說得對。”

陳老師一道一道的給他講了，講的十分認真，每講完一道都會停頓一下，“會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明白的？”

這麽耐心的講，曲樂沅很快就都聽明白了，心裏有些感激，心想這個老師人真好，認真的跟陳老師道了謝。

臨走的時候陳老師又道，“以後有問題盡管來問老師，不要不好意思。”

曲樂沅點頭，說了個“好”。

曲樂沅美滋滋地問完了題，通透了不少，腦子裏想的都是數學題，回教室的時候趴桌子上寫了幾頁練習題，到了下午英語課的時候，人又沒了。

三中為了升學率，課把關的都要難上很多，日常練習題都是超綱的，來提升學生的綜合解難能力。

曲樂沅聽得一臉懵逼，到了體育課的時候還沒有緩過來，趁着下課時間又拿着練習冊過去問題了。

辦公室也在樓下，江瀾路上看到了，他手裏還拿着籃球，對身邊的人道，“谌哥，你有沒有感覺，這小子似乎跟之前比變了。”

雖然是一樣的懦弱怯諾，但是比之前要好一些，莫名沒那麽讨人嫌了。

陸谌順着看過去，那道身影側着，只露出來小半邊白淨的側臉，頭發剪的跟狗啃的一樣，眼裏似乎帶着淡淡的疑惑，對面是他們的英語老師。

他收回了視線，“嗯”了一聲，看起來不怎麽感興趣。

曲樂沅聽了半晌，英語老師口水噴了他一臉，他還是沒聽懂，太多語法和詞彙不懂，看着快到時間了，和英語老師道謝，把試卷放回去。

又去洗了把臉，然後去了操場上體育課。

他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同學們都集合好了，似乎是在做體測，男生引體向上，女生仰卧起坐。

曲樂沅站到了男生最後一個，他心裏沒有當一回事，沒穿書前，他可是一下子能做二十個不帶喘氣的。

到他的時候，習慣性的，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後一個——也就是他身上。

曲樂沅依舊沒有當一回事，等到他握上欄杆做了兩個之後，身形微微僵硬了一瞬，在心裏我艹了一句，這副身體怎麽回事？這麽弱的嗎？

他冷白的手腕青筋微微凸出來，在做第四個的時候費力撐起來，已經用了全部的力氣。

以底下同學的角度，他們看到了一截白的晃眼的腰線，少年臉上似乎有些紅了，費力地撐着欄杆，腰肢極細，腰窩若隐若現，紅唇微張，似乎還在喘氣。

曲樂沅不行了，但是還沒有到及格線，做到第八個的時候，手直接脫力，整個摔了下去。

掉下去的時候，他還是懵的，等到劇烈的疼痛傳來，疼得他臉色瞬間白了。

“曲樂沅……你沒事吧？”

幾名同學圍了上來，曲樂沅身上沾的都灰，他看了一眼遠處的陸谌，陸谌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他身上。

此時不作，更待何時？

曲樂沅摸着腳踝，委屈地看着陸谌，小小聲道，“谌哥。”

陸谌看着少年坐在地上，看起來小小的一團，少年唇紅齒白，此時眼睛紅通通的，跟快要哭了一樣，嘴巴微微抿着，看起來可憐的不行。

然後下一秒，他耳邊傳來跳脫的少年音，帶着不滿，“陸谌這個王八蛋在看什麽呢？還不過來扶我一把！？”

陸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