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釜沉舟
“時凡！”蘇雪梨打斷了時凡的話，“不要胡思亂想，你爸與你妹的情況，我還在打聽，不瞞你說，我們失去聯系有三個月了，至于發生了什麽事情，沒辦法告訴你詳細情況，現在還在調查過程中，等我調查……”
“等到什麽時候？你們總是對我隐瞞，現在我都這樣了，你還想瞞着我，等等等？”時凡冷聲道：“等我給我爸、我妹收屍嗎？”
見到“時妙婷”變成那樣，時凡內心覺得她還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否則不會有人頂替“時妙婷”來到他的身邊。
他爸那麽疼愛妹妹，如果還活着的話，他的妹妹不可能變成這樣。
他驟然發現，自從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後，每件事都透着詭異，好像都在引着他去到一個未知的方向。
“時凡！”蘇雪梨厲聲阻止時凡的聯想。
時凡以前不太愛學習，自從父母離婚後，他的性格逐漸發生變化，變得懂事。
表面上雖然還是跟原來一樣嘻嘻哈哈樂觀向上，實際上已經逐漸變得成熟，不讓大人操心他的學習生活。
蘇雪梨想要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話來安慰時凡，可是這樣的屁話，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麽安慰時凡呢？
她比誰都更清楚，時君安處于危險之中，兇多吉少。
正在此時，“時妙婷”出現了。
蘇雪梨想說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時凡不是她的兒子，他們在一起生活多年，早已産生了類似親情的東西。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也不應該由我告訴你。”
“那應該由誰？”時凡看得出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生活被抹滅的痕跡，時君安與肖薔薇的離婚，“時妙婷”的歸來，與蘇雪梨在一塊的生活。
“你的老爸。”蘇雪梨嘆了一口氣，她與時凡生活在一起七年，稍微摸透了時凡的脾氣，他平時不拘小節，馬馬虎虎湊合都可以，真的要執拗較真起來，那倔脾氣跟時君安一模一樣。
“你剛才還說我老爸下落不明。”時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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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蘇雪梨道：“我會盡量找他，無論是用什麽方式。”
“如果找不到呢？”
“我有我的辦法。”
“多長時間。”時凡不想要跟這些大人玩文字漏洞游戲，既然攤牌了，那就将事情攤開着講，他必須要時限。
蘇雪梨的緩兵之計被時凡洞穿，“一周。”
“24小時。”時凡沒辦法傻傻地等。
“你老爸失蹤三個月了。”蘇雪梨嘴角抽搐，這個小子真夠狠的，将一天換成24小時的說法，這種類似數字的變化，造成一種迷惑感。
“他是我爸。”時凡道：“你難道能比我更擔心嗎？24小時是我的極限，其實我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誤。”
時凡滿腦子都是突然出現的“時妙婷”，詭異的身形。
這幾天，他連着遭遇了太多，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爸爸妹妹的狀況，搞不好，他也會丢命。
“72小時！”蘇雪梨嬌容一沉，“現在的你受傷在身，就算告訴你了，你又能做什麽？我們做這些是為了什麽？不用我說，費心瞞着你，是我們大人一致決定的事。”
“因為我們知道哪一種選擇，對你的人生，是最好的安排！”蘇雪梨一口氣說完。
“最好的安排？”時凡輕笑道：“最好的安排就是我爸帶着我妹下落不明，而我像個傻子好好學習，準備高考，以為這樣可以追上妹妹的腳步，連老爸妹妹的生死不明，你是什麽人？憑什麽決定我的人生應該怎麽樣，什麽是對是錯？”
“你應該知道有東西盯上我了，而且是要我的命！安全，你敢說這裏絕對安全嗎？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時凡怒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清清楚楚。”
“時妙婷”的出現，将時凡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平和生活徹底打破。
他這些年努力學習，最終目的是想擺脫從小到大智商永遠被碾壓的局面。
大約因為他的平凡，父母與妹妹共享了某個秘密，而他被排除在外，美曰其名說是為了保護他。
蘇雪梨見激進的時凡，這小子的話沒錯。
一旦他暴露，世上哪裏對他都不安全。
蘇雪梨道：“48小時，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你受傷在醫院，48小時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熬。我也要去調查你爸你妹的情況。48小時後，無論結果怎麽樣，要不要知道真相的選擇權，都會如你所願，擺在你面前。”
她丢下重磅預告，放下了晚飯，匆匆地離開了病房。
蘇雪梨性格沉穩，很多時候，她都喜歡表現出萬事篤定的優雅感。
這件事的爆發，時凡第一次看見蘇雪梨不再是那個萬事篤定的科研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望着空空如也的電腦包內，他拿出了黑皮筆記本。
黑皮筆記本上記錄着他對目前生活所有的疑問。
……
蘇雪梨走出病房，見到站在病房門口伫立多時的肖薔薇。
肖薔薇面色陰沉，無聲地對蘇雪梨說，我們聊一聊。
離開時凡的病房足夠遠的地方，肖薔薇目光看着外面的陽光，天氣明明還炎熱，她卻沒覺得溫暖。
她緩緩開口道：“不要告訴他，我們做了這麽多，就是希望他不要再踏上這條路！我已經失去丈夫與女兒了，放過他吧。”
“大哥與妙婷下落不明，不用我提醒，這次多麽危機，時凡就想平凡生活，對手神通廣大，知道他沒死的話，還是會找到他，我們應該趁着……”
“不要騙我了，你比誰都要了解未知對手的強大，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天賦，不夠聰明，平平凡凡。我已經讓他帶走了女兒，放過小凡吧，我就希望他健康成長，當個普通人！”肖薔薇當知道時君安的身世後，依然選擇跟他在一起，人生就是一個錯誤開始。
“我沒後悔嫁給他，但是再來一次，我現在怕了，不想再繼續提心吊膽。”肖薔薇悲涼道：“他答應我，會保護好孩子！可是他奪走了我的女兒，害死了妙婷！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盯上時凡，虧我對他還有期望！他幹了些什麽混蛋事……”
“小……凡？”蘇雪梨震驚地望着前面。
肖薔薇正在祈求蘇雪梨放過時凡，忽然聽到蘇雪梨震驚的視線，還有聽到她的聲音，偏過頭來，見到面色蒼白的時凡站在了拐角處，一只手扶着牆角。
“小凡。”肖薔薇同樣震驚。
時凡冷冷地望着肖薔薇：“妹妹，怎麽了？”
肖薔薇道：“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妹妹死了嗎？”時凡握緊了的左手，嘴唇顫抖，腦海裏響起了小時候說過的話，哥哥一定會保護妹妹的話。
肖薔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蘇雪梨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妹與你老爸下落不明，你媽誤導了你，時凡，我們約定了48小時。”
“24小時。”時凡不願意再傻傻等待了：“姑姑，超過這個時間，我會自己找答案。”
“你怎麽找？”
“我有我的方法。那個東西來找我，說明目标是我。”時凡眸色深沉：“那就讓他們找到我，好啦。”
“時凡，別沖動！你跟那東西碰面，能活下來，只能說明你運氣好，你已經受了重傷，做手術都用了一天一夜，昏迷了兩天兩夜，幾乎丢掉了半條命。”蘇雪梨道：“你貿然去招惹它，死路一條。”
時凡目光一閃，淡淡道：“我能活下來難道光僅有運氣嗎？”
蘇雪梨神色微變。
“你們這些大人小時候将我當大人看，要求我快點成長，希望我能保護媽媽，等我成年了，你們又反過來将我當成小孩看，口口聲聲說為我好，你們能不能口徑統一點。”時凡道：“如果不想要我冒險，就應該做得更滴水不漏點，不要被我發現。”
“現在，平衡打破了。”時凡分析過所有的情況，既然那東西是沖着自己來的，九宮格數獨的密碼盒落在“時妙婷”的手裏，她一定會再來找他。
時凡已借了別人的手機再觀看了一次主播發過來的視頻。
後面壓根沒有“時妙婷”驟然回頭的畫面。
說不定他的電腦不是他拍壞的。
而是給他的警示，他被盯上了！随時随地！
“她”能操控電腦，或者他的電腦早有問題。
無論是肖薔薇、還是蘇雪梨壓根保護不了他。
時凡丢下這句話，轉過身慢慢要走向病房。
肖薔薇要追上去，時凡道：“媽，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時凡……”肖薔薇望着陌生的兒子，再不是那個臉上挂着微笑，清清爽爽調皮搗蛋的少年，相反他陰沉倔強嚴肅，背影逐漸跟時君安重疊起來。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家裏面真正無奈的人是她，兩個孩子身陷險境而真正無能為力的母親，心如刀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