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馬甲掉了
沈遲川冷着臉,将晏時君直接扔在了轎子裏,晏時君腳上的傷還沒好,屁股又生生地挨了一下,正想仰頭罵回去,誰知道沈遲川居然也撩起簾子坐了進來。
一個小小的轎子不過有屁大點大,本來坐一個人正好,兩個人就快直接貼在了一起。
晏時君嫌棄地往角落裏挪了挪,冷着眼:“轎子小,勞煩教主換一個地兒。”
沈遲川不禁思考一下自己平時是不是對他太好了,好到居然讓他有膽子讓教主換個轎子,他是忘了這轎子是誰的?
占了別人的地兒還這麽趾高氣揚?可真是不客氣。
沈遲川嘴角動了動,什麽都沒說出來。萬一說什麽得罪了他,晏時君瘸着腿兒直接從轎子上跳下去他也幹得出來。
沈遲川出乎意料地并沒有回答,晏時君也不理他,直接把頭轉向了外面不看他。
沈遲川微眯了眯眼,幽深的眸子落在晏時君散發着倔強的後腦勺上盯了半晌,忽然張口道:“晏時君是誰?”
這一句話的威力之大,大到晏時君方才還滿肚子的火直接就像是被戳爆了的氣球一樣散了個幹淨。他的後腦勺一緊,反射弧饒了半個地球才回過來,僵硬着脖子擰過頭來:“你說什麽?”
沈遲川很滿意晏時君的表情,他這個表情就恰恰說明了晏時君這個名字對他來說絕對意義不一般,或者說,他和這個晏時君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當初他讓邢俞暗中調查過晏時君這個名字,邢俞就算是發動了落霄宮安插在整個武林的情報網都沒有找到半點關于晏時君的消息,就好像這三個字是沈遲川幻聽了的一個無須有的名字。直到剛剛——晏時君罵他罵得義憤填膺,不小心說了一句話“我晏時君的命運是由我自己決定的”。
晏時君,又是這三個字。
若是第一次是他在火場中情急之下的幻聽,那現在呢?
晏時君是清醒的,沈遲川也是清醒的,不可能偏偏這麽巧又會幻聽。
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昔日落霄宮的小公子晏宸早就失蹤不見,抑或着直接死了,而現在面前的這個落霄宮小公子早就已經換了身份,那他後來性情突變、行為怪異也就有了解釋。
晏時君僵硬地勾了勾嘴角,開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笑不出來的玩笑:“我怎麽知道……真是巧了,他居然也姓晏,說不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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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川又靠近了半分,身上散發而出的威壓壓迫得晏時君喘不過氣來,特別是在沈遲川直直地盯着他的時候。晏時君的心虛頓時被擴大了無數倍,不禁咽了咽口水,看着沈遲川眼底遮掩不住的戲谑,心裏咯噔一聲:完蛋了。
沈遲川面沉如水,說出的話卻讓晏時君再也淡定不了:“本座好像沒有說晏時君是個男人。”
晏時君的臉徹底垮了,手心沁出了汗珠,衣角被他攥得汗津津的,在沈遲川的威壓之下他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一點都說不出話來。
沈遲川勾唇,眼底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說吧,你為什麽要扮作晏宸,真正的晏宸又去了哪裏?”
轎子行駛在路上,剛颠簸着來東山的屁股還未完全舒坦又被颠簸着回去,更何況現在正面對着沈遲川那張莫測的臉,晏時君這下是真正嘗到了什麽叫如坐針氈。
晏時君知道自己已經瞞不下去,慢慢地吐了一口氣:“真正的晏宸……他已經死了。”
沈遲川往後半倚在車廂上,眉頭一挑,示意他說下去:“潛在本座身邊的目的是什麽?”
晏時君慢慢地擡起眼兒來,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我潛入教主身邊,實際上是因為仰慕教主已久……”
他真的除了這個理由再也想不出來什麽了啊!
沈遲川果然不信,嘲諷地笑笑:“方才還跟李慕禾在親親我我,現在又說仰慕本座,晏時君,你當本座是看不出來?”
晏時君認命地仰天默默流淚:果然,這個借口他已經不信了。
那他應該怎麽說,難不成說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這裏所發生的的一切都是書中的故事,他來這裏就是為了攻略教主大人你的?
他要是這麽說了估摸着明天會被吊起來打的吧!
沈遲川忽然覺得心像是被什麽紮得疼得慌,半晌才張口道:“你當本座看不出來?你接近本座不就是為了李慕禾?你喜歡他,對不對?”
晏時君:???
這是什麽新奇的故事走向?
沈遲川靠近,勾起晏時君的下巴,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晏時君嫣紅的唇瓣上摩擦,冰涼的指尖讓晏時君忍不住戰栗,沈遲川的眼底是看不清情緒的幽深,暗含着些許莫名的悲傷。
但也只是一瞬,那抹悲傷之色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陰狠之色,晏時君感覺到沈遲川在忍着怒火,而就是這種暗含着的怒火才是更讓人懼怕的。
像是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爆發的火藥桶。
沈遲川嘴角噙着一抹殘忍的笑,緩緩說道:“你是本座的夫人,這輩子你都記好了。”
一字一句,沈遲川恨不得把這幾個字刻在晏時君的心上,讓他永遠都記住,不知覺間,就連噴灑而出的呼吸甚至都帶着威脅的意味。
沈遲川慢慢松開了手,晏時君呆愣着,還保持着原本前傾的姿勢不變,腦袋卻有些卡殼。
沈遲川的眸子微微地合上了,就在這麽小的空間裏閉目養起了神,晏時君默默地往牆腳縮了縮,回想起來剛才,沈遲川的那如暗夜一般的眼神甚至寒到了他的骨子裏,讓他情不自禁地感覺到害怕,原來這就是反派的狠厲嗎?
颠簸了一路終于到了主宮,晏時君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披着一個薄薄的毯子,毯子上面繡着只有教主才能用的金絲龍紋,是誰給他蓋上的,已經不言而喻。
晏時君的心頭忽然湧上了一抹暖意。
轉眼看到沈遲川已經先一步下去,晏時君也只好捂着被硌得生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下了轎子。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門口守着的武者在看到晏時君下來的時候,明顯都流露出一抹喜色,礙于沈遲川在場誰都不敢造次。更讓人驚喜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無夜殿門口正中央站着,一如既往的玄色武者服,襯出修長有力的身材,身上的血跡還未清理幹淨,像是匆匆趕來一樣,對晏時君燦爛一笑。
晏時君直接呆愣在原地,半晌才不确定地叫出來那個名字——
“邢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