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總是心太軟
這個畫面只是維持短暫的五秒鐘左右，就被紫公司的AI管理員強行終止了。
但是紫公司的一樓大廳，電梯，餐廳，公共休息室……凡是安裝數字投影屏幕的空間裏都出現了這幅來歷不明的詭異畫面！
那些來訪的客人和公司員工将這一幕看在眼裏，倒是沒有引起半點騷亂，而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猜測着這個詭異畫面的來源。
按照紫公司一貫的尿性，公共安全負責人應該不至于跟大家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亞紀站在屏幕底下，微微仰着頭，等畫面強行終止，亞紀有條不紊地聯系主控中心。
“需要報警麽？”亞紀依舊态度平和，不見半點煩躁。
對方用清冷的嗓音回道：“不需要。我們已經追蹤到對方的ID，還有這個菜菜和秦莉，警方那邊已經第一時間将個人信息發送過來。”
“給我看一眼吧！”亞紀無奈地聳聳肩膀，臉上帶着幾分莫名的晦暗。
“好的！”
等亞紀打開個人數據包，牧夏坐在旁邊，好奇地探頭探腦。
“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調查一下這件案子。”
案子？看來紫公司的公共安全部門反應極快，動作極快，已經将這件突發事故立案，并且第一時間跟警方聯網，共享信息，聯合查案。
亞紀揀了牧夏對面的沙發坐下，圓球形狀的大屏幕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旋轉。
警方在資源庫中進行最精細的臉部識別，通過五秒鐘的畫面鑒別，成功地搜索到菜菜和秦莉的所有隐私信息，當然對警方來說，對外界的隐私權還是受到程序保護的。
牧夏和亞紀一起浏覽菜菜和秦莉的個人信息，然後不期然地看到一張高清照片。
活潑可愛的菜菜，優雅溫婉的家庭主婦秦莉，和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互相牽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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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三人就是資料中顯示的一家三口。
看起來一家人的感情極為甜蜜，極為和諧！
他們臉上飛揚的神采與眼中濃郁的愛意應該不會騙人！
看完警方提供的資料，牧夏疑惑不解地問道：“亞紀姐！這個叫韓樹的男人已經在去年的車禍事故中死亡了？”
“對！”亞紀不緊不慢地笑道：“其實我認得他。”
“那他為什麽可以入侵紫公司的內部網絡？”牧夏覺得有點古怪。
亞紀拿起一支電子筆放在指尖轉悠，這個小動作讓牧夏聯想到學生時代的那些小細節。
“你有空麽？要不要跟我一起登門拜訪？”
“诶？”牧夏微微一怔。
“主控中心已經查到韓樹的ID位置，我可以帶你去。”
左右也是閑來無事，牧夏剛巧對這種黑客入侵事件很感興趣，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兩人來到一樓大廳，從專門為顧客準備的環形區域旁邊經過，一個老熟人突然沖着亞紀打招呼笑道：“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公司研發的哪個機器人叛亂了？”
亞紀頗為和氣地笑道：“沒有那麽嚴重。大概是有人……不甘心委屈自己吧。”
“機器人談何委屈不委屈的？”老熟人唇邊勾起一抹冷笑：“要我說，你們紫公司不該賦予機器人太過強大的功能。”
亞紀驀地腳步一滞，淡然回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應用功能，與感情無關。”
“亞紀！我就知道，你總是心太軟。”那個老熟人見亞紀神色平淡，也猜得出來，這起黑客入侵事件應該沒有掀起什麽風浪，便識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巡航車中，亞紀秀眉微蹙，神情凝練，像是正在思考什麽重要的問題。
牧夏也識趣地沒有打攪對方，直到巡航車來到郊區一棟漂亮的別墅門前。
亞紀跳下車，她今天依舊穿着一襲中式古典旗袍，黑色面料上繡着極為繁蕤的薔薇花，精致絕倫的金色絲線與潑墨一般的背景色調勾勒出幾分神秘而又清貴的氣質。
牧夏站在花園門口，這是一棟典型的适合中産階級居住的花園式洋房。
周邊自然環境優越，交通發達，生活便利，而且擁有一定的私密空間。
“現在要進去麽？”牧夏轉過身來，盯着亞紀看了一眼。
亞紀莞爾一笑：“秦莉正在等着呢。”
果然，等兩人進了屋，秦莉就在客廳裏正襟危坐。
秦莉并不認識亞紀，但是亞紀……對她卻是十分熟絡，甚至透着一絲陌生人之間罕見的友善。
牧夏萬萬沒有料到，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亞紀：“關于韓樹……我很抱歉！”
秦莉果然神色一震，然後狐疑地盯着亞紀：“難道你是……紫公司的負責人？”
“嗯！我沒有負責韓樹的項目，但是我對韓樹所知頗多。”
接下來，牧夏從亞紀和秦莉的對談中了解到，去年韓樹發生車禍事故意外死亡，秦莉和女兒菜菜悲痛欲絕，差點自尋短見。
幸好當時秦莉遇到一個紫公司的員工，給秦莉推薦了一款虛拟人格的産品。
紫公司通過大數據的資源整合将韓樹的所有個人信息，包括所有細節，興趣愛好，平時的生活習慣，對待愛人和女兒的每一個細枝末節，在公司裏的工作态度和舉止行為……統統集合起來，最後形成一個關于韓樹的獨特的虛拟人格。
然後紫公司将這個虛拟人格發送給秦莉和菜菜，只要打開電腦或者居家的AI小管家，就可以迅速跟韓樹取得聯系。
“剛開始那幾天，韓樹對我們很體貼，很關照，但是我有點不習慣。畢竟不是真人。”秦莉神色黯然地苦笑道：“但是我女兒菜菜特別喜歡他。亞紀小姐，你知道麽？這個韓樹像以前一樣，會陪着菜菜一起做家庭手工作業，一起學習畫畫和彈琴，一起鑽研問題，聊學校裏發生的趣事……菜菜越來越依賴他，甚至要求他每天跟自己說一聲早安和晚安。”
亞紀點點頭，了然地笑道：“公司創立的這一款虛拟人格原本就是真人的化身。”
“這一年裏，菜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她甚至背着我，稱呼那個韓樹為爸爸。”
亞紀不動聲色地問道：“所以你覺得很危險？不願意丈夫被一個虛拟人格取代？”
秦莉搓了搓指尖，神情中透着幾分不安：“我……我只能說，我跟韓樹沒有夫妻生活。我很難在他身上找到昔日的親密感。”
盡管韓樹的虛拟人格跟韓樹本人相差無幾，但是……對秦莉來說，虛拟與真實的邊界，終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火候。
亞紀眯了眯漂亮的杏眸，笑道：“公司應該為你專門準備了那種設備。你可以通過定制設備跟韓樹……親近一番。”
“不！我不要！”秦莉突然變得十分激動，臉上帶着幾分可恥的羞赧與憤然。
“哦……我想我知道了。”亞紀再次無奈地聳聳肩。
按照石城目前的技術，男女雙方的性……活動确實可以通過定制設備來完成。
跟傳統的床上運動迥異之處在于，這種定制設備不需要身體的親密接觸，它主要是通過精神意識方面的親密連接來完成心理上的滿足與感情上的契合。
其中的技術訣竅，也是紫公司的一項産品專利。
但是很可惜，秦莉是這種技術的反對者，她根本不喜歡這種超脫的精神戀愛方式！
三人沉默片刻，氣氛逐漸變得有點僵持起來。
最後還是牧夏好奇地打破了這種沉默：“亞紀姐，這個項目真的不是由你負責？”
“對啊！”
“那紫玥呢……紫玥跟韓樹之間有什麽不同？”
亞紀緩緩地搖了搖頭，笑道：“先将韓樹這件事解決掉，我們再談別的吧。”
然後牧夏從秦莉口中得知，最近這段時間，秦莉愈發覺得韓樹的虛拟人格對菜菜的成長環境具有一種威脅性，所以她就強制要求韓樹減少在菜菜面前出現或者聊天聚會的次數。
否則，她将聯系紫公司的技術人員，直接将韓樹的虛拟人格銷毀。
“然後就發生今天那一幕，韓樹的虛拟人格入侵了紫公司的內部網絡。”
秦莉眼中透着一絲疲憊，很顯然，這個虛拟人格已經對她造成比較嚴重的困擾。
“你女兒呢？發生這種事，紫公司必須謹慎對待。我想先問一問你們家人的意見。畢竟韓樹的虛拟人格并不如何重要，你們才是公司選擇的客戶。”
亞紀的口氣非常冷靜，甚至透着一絲公事公辦的冷酷。
秦莉耷拉着肩膀，苦笑道：“我想……讓紫公司收回韓樹的虛拟人格。但是菜菜好像不太樂意……車禍發生之後，她就一直鬧着要去找爸爸。”
亞紀安慰了幾句，并未勸阻對方。
就在這時，菜菜抱着一只玩具小熊從二樓跑過來，精致的小臉上依舊帶着幾分稚嫩。
“媽媽！我決定了，你将他帶走吧！我知道，你很擔心我會沉迷在這種虛拟世界裏。” 菜菜跑到秦莉身邊，頗為依賴地窩在對方懷中。
“從今往後，我只要跟媽媽在一起。”菜菜漂亮的大眼睛裏暈着一抹楚楚的淚光。
好一幅母女情深的感人畫面！牧夏差點就要被她們感動到了。
然後秦莉跟亞紀談妥條件，購買産品前期支付的款項不能退還，紫公司負責銷毀韓樹的虛拟人格。
“會不會被他知道？”秦莉似乎有點憂心忡忡：“他一直住在我家電腦裏，還有居家AI系統裏面，我怕他……可以順着網路世界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