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平洲公盤(七)
翌日許原玉就讓人查許楠玉的資料,只是沒想到這一查卻讓他查出一個極為震驚的信息來。看着資料上顯示的部份,沉眼。“走,去公盤。”
今天是暗标的第一天,沒時間哀傷舊情人相遇的許楠玉一早就趕來,直接埋首一堆石頭裏。林儒玉就跟在旁邊看熱鬧順便打打下手,記記标碼,田飛則純粹在那閑逛。近中午選個角落果腹,又碰着李泰。
“李總親自來選毛料?”許楠玉讪笑着招呼。天知道他并不喜歡親靜李泰,因為一近身他就有種自動炸毛的感覺,就像素食動物跟肉食動物,骨子裏天生就排斥。可是,他姓李。
“過來看看,我不善長賭石。”李泰善長的是管理經營跟擴張計劃,技術活只限于紙上。“你呢?選的如何?”
“還行。”
氣氛微微沉滞,李泰偏頭:“今天下午放昨天的明标,還有三點的暗标競拍,晚上有打算解石麽?”
搖頭。“看今天的戰績吧。”
“怎麽?沒自信?”
“有李總在,我想自信都有點困難呀。”李氏珠寶公司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旗下鑽石、黃金、寶石、白銀等皆有營運,翡翠又是利潤極大的一頭,哪會平白讓給別人?
瞥眼輕笑。“你這是在恭僞我?”
許楠玉笑着反問:“難道不是?”
“其實有個兩全齊美的辦法,我李氏賭石顧問團還差個帶隊的。”
揚手打斷他的話:“謝謝你的好意,我想自己闖闖看。”加入賭石團賭石資金都有公家出,輸了算公家的贏了可以抽成,在十賭九輸的賭石上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停頓語氣,慢悠悠的補充。“或許你還不清楚,我還有家古玩拍賣公司。”
眨巴眼。古玩拍賣公司,若是他能進到裏面,接觸古玩的機會将會大大增加,于他識古百益無害。幹笑:“李總真是年少有為,管理這麽大的珠寶國度,還有餘力運作拍賣公司,真不謂國家棟梁。”
跟着他眨眼。“哪裏,長輩的心血,我只是繼承罷了。”
Advertisement
“兩位在聊什麽?可否讓我也聽聽?”許原玉走來,風度翩翩清爽利落,到不像在這等擁擠地方穿行的人。
許楠玉神情一凝,面對這位昔日情人他總有種嘴巴泛苦的感覺。
“許少爺怎有閑情逸致到這等地方鑽營?”視線下調。“不怕髒了你的手工鞋?”
微笑回擊:“李總來的我就來不得?你都不怕落了你的鑽石古董表我還怕髒了區區一雙鞋?”
眨眼,相處十年他怎麽不知道許原玉有這等靈牙利齒?不過是他的錯覺麽?怎感覺兩人這話頭這麽幼稚?
李泰冷笑。
許原玉輕笑。
兩人視線空中交會,噼哩叭啦一陣直響。
瞅眼這個看下那個,許楠玉捂腮,牙痛。“那個、公盤暗标剩不下多少時間了?兩位不去看看?”
許原玉視線錯開,看向他。“我先要向你道歉。”
“許少爺跟我道歉?我可當不起。”連忙擺手,表示誠惶誠恐。
“錯在于我,小玉當然受的起。”神情一頓。“或許我該叫聲,表弟。”
“你調查我?!”
攤手苦笑。“所以我向你道歉呀,不過我要是不調查,哪能知道我們還有這等淵源。爺爺一直想找小爺爺,只是茫茫人海戰亂不斷無從找起,這一耽誤就是幾十年,來時爺爺給了我電話,說許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一定要讓你認祖歸宗。”
許家骨血?流落在外?認祖歸宗?!笑話。他們根本沒把他這一脈當許家人,不是許家人那認什麽祖歸什麽宗?!“告訴許老爺子,小子在外自由慣了,當不起什麽世家少爺身份,這份心我代爺爺領了,小子卻是受之有愧。”
“小玉怪我我無話可說。”
“誰怪你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前世就是看不得他這委屈的樣子,才會無數次被他騙出去玩,結果耽誤課程被罵的很慘不說還要熬夜把課程補上。答應沒有第二次,但當對方一擺出這個神情他又會屁颠屁颠跟着他走,回來又挨罵又熬夜,行成個惡性循環。“我現在過的很好,就不勞許老爺子廢心了。至于怪不怪,這個無從說起。”這是先輩的恩怨,他這個做晚輩的不好插好,再者。逝者已矣,名份、金錢、地位,什麽都享受不到了,還計較那些虛榮幹嘛?
“小嬸…”
“我媽已經改嫁了,她現在很幸福。”羅母正是徐娘年紀,精神頭還足,不用辛苦打工賺生活費又有林父滋潤着,最近迷上了跳舞。一到時間就拉着林父到廣場上,一通亂扭。
“就算改嫁了,她還是我的小嬸拜訪是一定的,還有小叔,請讓我去磕個頭上根香。”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麻煩,他們只聽他們想聽到的,忽視他們不想聽的。羅母一直不知道許父還有這麽一門顯赫親事,若是知道還指不定會生出什麽怨念來,畢竟對方是在工廣裏出事的,若是身為許家少爺就不會做那等苦差,也就不會出事。許楠玉是男人,他想的開些,可羅母是女人,女人面對這種事難免有點意氣用事,到時指不定生出什麽事端來。最好的辦法,幹脆瞞她瞞到底!“我父親,你要去上香我不反對,但我媽那,我希望你保密。這件事我一直瞞着她,也打算一瞞到底,也請你保證不要把我媽牽扯進來。”
“我們是一家人,爺爺不會同意的。”
許老爺子?哼。他永遠不會忘記許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厭惡、鄙視、外加一點憎恨,若不是他在賭石上表現了無與倫比的天賦,恐怕不會讓他踏進許家正門一步。就算他再有天賦,給許家創造再多收益,許老爺子也不待見他,接間影響其餘人對他的态度。可以說,在那裏他從來都是外來者從沒被準許融入共中。前世他與許原玉的悲劇收場,也是他一手造成!他說恨,恨的不是許原玉,而是那個許家,許老爺子所代表的許家。 “那是他的事。抱歉,失陪。”
午間鬧了個不歡而散,以至後來一下午對方都沒敢上前搭話,下午三點投暗标,雙方照面幾乎相對無言。許楠玉可不管尴尬不尴尬,投完直接回酒店休息,等到七點解石時眼神都不給個。
十三塊毛料有解出八塊價值較高的翡翠,被他搶了五塊,其餘兩塊被跟着的李泰收入袋內,剩餘的一塊才被其餘珠寶公司競得。
翌日一早跟李泰吃完早餐,在公盤入口處分開。許楠玉深吸口氣,頻除雜念,慢悠悠的渡起步來。別人或許以為他發神經,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現在有多麽緊張。整個公盤憑記憶,他只記得三塊毛料,一塊是他已經解出來的冰種海藍,另一塊是在明日暗标區,還有一塊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塊,則在今天的标區內。他已經想清楚了,別的都可以不要,唯有那塊,他誓在必得!
轉悠了大半圈子,停在毛料面前。黃皮、粗殼、有紅霧、有癬,這是塊表現極為出色的毛料。在這會兒許楠玉反而極為平靜,打強光手電仔細看過,擡頭後微怔。
許原玉身後跟着兩位賭石師父,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泰也帶人前來湊熱鬧,看下兩人。“怎麽?都看中了這塊?”
許楠玉輕笑:“或許。”随即轉身投到其餘毛料身上。等離的遠了,讓林儒玉附耳交待了陣,離開時還給了他一件東西,眼尖者或許能看清,那是投标號碼牌。
三點投标區,碰着兩人約到一起,随後就坐他們旁邊時不時動動手指看着電子屏笑的莫測高深。現在都是試探期,屏幕滾動的不快,等到最後十分鐘瞬間升為火拼的戰場,只一片越見白熱化的電子‘啪啪’按鍵聲。
最後一分鐘,許楠玉眼睛一沉。那塊毛料終于有人沉不住氣,出價了。八百萬!起價好高!這個價位直接刺激了投标人,電子屏上顯示的價位眨眼一個價,炒到一千萬還沒打止的勢頭。一千二百萬,他給林儒玉的最終價就是這個位置。
最後三秒。一千二百萬!許楠玉笑,松了口氣可下一刻這口氣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一千二百零一萬!
猛得起身,額上冷汗滴了下來。誰?是誰以一萬的價格勝了他?!
李泰問:“怎麽?你也沒中?”
苦笑。“險敗。”
旁邊許原玉看着兩人。“我們三人龍争虎鬥,結果讓旁人給得了去。”搖頭。“或許無緣。”
暗标規矩就是這樣,如果是同價或許還有競争的機會,但若高于哪怕是一塊錢,結果都是無法改變的。這是游戲規則!
李泰許原玉沒中到标或許只能唉沒有這運氣,還能有‘或許會賭跨’這個借口來安慰自己,可他不同,他是知道裏面的情況的,別說一千二百零一萬,就算再加個兩三倍他也願意出!因為,值!
出了門見林儒玉在門口發愣,怕他自責露笑臉看他。“二哥,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不怪你。”
“呀?”林儒玉顯然還沒回神。扶下眼鏡:“小玉你說什麽?”
“二哥。”看着他。“這塊沒中,還有下塊,總會有投中的!”摸摸鼻子。“反正這個公盤,我們已經把費用幾百倍給賺回來了。”
“小玉…”
“二哥,沒關系。”
“那個、小玉,我好像投中了。”
“沒關系的二哥呃那啥?!”猛的轉頭,李泰跟許原玉的目光也針尖一樣的刺過來。
林儒玉一怔,在三人虎視下開口。“一千二百零一萬,好、好像是我投的。”
李泰在旁摸着下巴笑:“也就是說我們這些專業的,集體輸給了你這個外行的?”
回神問:“那一千二百萬是誰投的?”
許原玉嘆氣,看着林儒玉那眼神叫一個郁悶。“是我,我以為一千二百萬穩贏,結果?差價既然只有一萬?!”
“那個、我一時緊張按錯了。”一千二百萬,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數字,結果一緊張就按到了零旁邊的‘1’位數。
聽衆皆無語。這錯誤之舉既然歪打正着中了?!真讓他們這些廢盡心思的人吐血。
許楠玉勾住他脖子,嘴巴越咧越開。“二哥,這次平洲之行記你首功!”‘失而複得’,人間一大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