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祎身上還穿着戲服，英倫風的格子襯衫配着咖色的背帶褲，袖口因為劇情拍攝需要，還殘留着幾點油彩，十足的文藝打扮，配在他身上雅致的像件藝術品。
然而落在喬皙眼裏，只有四個字形容——斯文敗類。
不僅是斯文敗類，還是自戀愛做夢的大敗類！
“暗戀？你？”喬皙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猛的拍桌站起來，“我是要打壓你羞辱你，讓你在娛樂圈再也翻不了身！”
秦祎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喬皙很滿意他現在的神情，繼續往下說：“簽完你手裏的那份協議，這張卡才歸你！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
秦祎一手拿着協議，将喬皙給的卡握在手裏，陷入了沉默。
“秦祎，你現在的境況我已經全部調查清楚了。圈內那群捧高踩低的人不可能出手幫你，因為你得罪的那幾個人全是他們想要讨好的對象……還有你的經紀公司，聽說你的合約要到期了，你不續約他們也不會對你伸出援手。你這部電影已經拍了一半，你奔着破産也想把它拍完，而現在能幫你把它拍完的只有我！”
“選吧秦祎。是等着你電影的資金耗完劇組解散，還是抓住我向你遞出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喬皙重新坐了回去，唇邊挂着勝券在握的笑。
因為她肯定，只要秦祎想把這部電影拍完，就一定會答應。
過了一會兒，秦祎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向我伸出援手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得罪華盛？還是得罪撤資的那幾個投資商？”
秦祎感到疑惑，“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我得罪誰都不關你的事，秦祎。我來找你的目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就是要你的人，拿來洩憤。”
“你給我的這份協議，是想讓我當你的什麽人？”秦祎摘下金絲眼鏡，露出那雙深邃的眼眸，冷凝的眸光緊盯喬皙，“助理？經紀人？管家？還是……你的奴隸？”
喬皙笑盈盈的說：“賣身契可是犯法的，我是好人家教出來的女孩，幹不出來那種事。”
“秦祎，你簽完這份協議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
“我讓你往東，你絕不敢往西。”
“當你的狗？”
“哎呀，你幹嘛說自己是狗啊，怪難聽的。”喬皙歪頭裝出一臉無辜純良的模樣，“所以你簽不簽啊？不過你可要想好了，簽完你就真的變成我的狗了。”
她眼神放肆的打量秦祎的臉，想要看他臉上是否會出現羞憤屈辱的表情，可惜秦祎還是那副高貴冷豔的神态，就像是即便成了喬皙的狗，他也無動于衷。
沒趣的冷面男，喬皙在心底吐槽。
“喬皙。”秦祎忽然開口。
他還是頭一次這麽正經的叫喬皙的名字，讓喬皙控制不住的收斂了幾分玩味，也跟着變嚴肅。
他說：“你投四千萬，電影上映，我讓你翻三倍。”
他還想讓喬皙追加投資。
喬皙笑了一聲，笑聲裏多少帶着嘲諷的意思，“如果投資你的電影能賺這麽多，那些投資商為什麽會撤資呢？”
“那是他們蠢。”
秦祎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些人的鄙夷，倒還是那副高不可攀的國民影帝做派，這麽有底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現在仍舊家財萬貫呢。
喬皙哼聲，“劇本拿來我看一眼。”
秦祎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劇本遞給喬皙，喬皙邊看邊說：“懸疑加文藝的現實題材……這個本子，還真是把所有不賣座的元素都放進去了。”
秦祎問她：“加錢嗎？”
喬皙看着劇本頭也不擡，“你求求我，我可以考慮加錢。”
“求你。”
喬皙猛地擡頭，一下子撞進秦祎那雙深淵的眸。
他的眸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泛出了星點水光，眼尾有些紅，濕漉漉的暈染了下眼睫，連帶着把他眼下的那顆淚痣都變得迷離凄涼起來。
他的眼神讓喬皙想到了被主人丢棄在路邊的大狗狗，此刻搖着尾巴挽留主人不要離開。
這是秦祎向她投降臣服的表現，一股虛榮和滿足感瞬間充斥滿喬皙的心底，她故意沉默吊着秦祎的胃口，秦祎果不其然的又再次追問：“求你……也還是不肯幫我？”
喬皙壓下上翹的嘴角，“你都這麽求我了，我不幫你好像顯得我太無情了一樣。這樣吧，我可以加錢，但是在這部戲上，我的話語權要是第一。”
“你想參演？”
“不，我只要片場的話語權。這個話語權，也只是針對你。”喬皙合上劇本，“你的電影劇本，我一個字都不會碰。”
秦祎聞言，冷峻的眉眼忽然變得柔和了幾分，“既然是針對我，那我只要簽了你給的協議，你說東我不就不敢往西了？你還擔心什麽？”
“有備無患。”喬皙示意秦祎，“簽字吧，剩下的錢我今天會讓人打進這張卡裏。”
“你如果反悔了怎麽辦？”
“我人品有目共睹，說了給你追加投資，就不會反悔！”
喬皙說完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來打算離開，秦祎跟着站起來，身體晃了一下又倒回了沙發上。
“喂你怎麽了？”喬皙懵了，“秦祎，你是不是想碰瓷啊？”
秦祎沒說話，喬皙向他走過去，離近了才發現他不僅眼圈紅，連臉都是紅的。
喬皙在沙發旁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秦祎的頭，有點燙。
“秦祎，你在發燒。”
“沒事……”
他這幅病恹恹的樣子，比起平時冷若冰霜的模樣，倒有幾分脆弱惹人憐愛的病美男模樣，可惜喬皙對他沒什麽憐憫之心。
眼看秦祎要重新坐起來，被喬皙一把按了回去，“逞什麽能啊，我的錢可不想投給一個病秧子打水漂！”
秦祎聞言怔了一下，忽然伸手把喬皙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喬皙毫無防備，“你幹嘛？想要謀殺你金主啊？”
她從今天出現就一直戴着墨鏡，摘下墨鏡後秦祎才看清她的臉。
沒化妝，素的很，即便眼角冒了一顆痘，仍舊擋不住她的漂亮。
秦祎啞着嗓子低笑了一聲，喬皙狠狠剜了他一眼，“長痘有這麽好笑嗎？你不長痘？你天仙啊！”
要不是因為秦祎破産她高興地睡不着熬了個通宵，她又怎麽會長痘？
該死的罪魁禍首！
喬皙一把搶回墨鏡重新戴好後氣鼓鼓的走出了休息間，把周育晨給他叫了進來。
周育晨一看秦祎躺在沙發上，連忙撲到沙發前，“秦哥！喬皙對你做了什麽！你怎麽就躺了？”
秦祎用手臂擋住眼睛，遮住了情緒。
周育晨見他不說話，更急了，“到底發生什麽了？秦哥你一個字都不說我快急死了！”
過了幾秒鐘，秦祎放下擋眼的手重新坐起來，“以後，我得聽她的。”
“什麽？”
秦祎拍了一下周育晨的肩，“你也要聽她的。”
喬皙回去後把後續轉賬的事情交代了人去辦，這件事還沒告訴她的經紀人夏如歸，對方聽了肯定得炸，田蜜也不知道她和秦祎究竟做了什麽，她特意叮囑田蜜過去找秦祎的事不要讓夏如歸知道，總之能瞞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田蜜又開車按時來接喬皙去往片場。
這個小助理雖然才畢業，人情世故方面還差點火候，但是聽話嘴巴嚴，還不好奇。
幹他們這行的，就怕好奇，有時候好奇心能害死貓。
“田蜜，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每天去片場？”
田蜜一本正經的說：“為什麽好奇？我都知道，你和秦祎合不來，這個時候，正是你去奚落他報仇的好時機！”
喬皙還挺驚訝，沒想到這小助理比她想象中的聰明啊，“很好很好，孺子可教。”
田蜜嘿嘿笑，“你放心皙皙，我肯定是和你一條心的。不過我可不可以問問，你為什麽這麽讨厭秦祎啊？”
“這個嘛……說來話長，不過有時候讨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到了地方，喬皙讓田蜜先回去了，自己留下來。
片場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拍攝，喬皙一到片場，立刻有人走了過來，“喬姐來了，是來找秦哥的嗎？”
“你是？”
“我是《霧裏尋花》這部電影的副導演，您的事秦哥都跟我們說了，真是謝謝喬姐在我們劇組危難時刻雪中送炭！感謝感謝，喬姐這邊請——”
不光是副導演畢恭畢敬，一路上，喬皙能感受到幾乎片場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感激，甚至還有敬畏和仰慕……
雖然她的初衷是掌控秦祎，但最後呈現的結果确實是幫整個劇組解了燃眉之急。
副導演直接把喬皙帶到了總導演的監視器後，總導演本來還在看監視器，一見到是喬皙來，連忙站起來想把導演的位置讓給喬皙坐。
要知道片場導演最大，讓座這個舉動，足以證明喬皙目前在這個組的地位。
喬皙對他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們各司其職就好。”
副導演立刻又拖了把椅子過來放在總導演旁邊，讓喬皙坐。喬皙跟他道謝後，坐下來一起看監視器，這一場戲是秦祎和警察的對手戲。
秦祎飾演的畫家顧知，他的女朋友失蹤了三個月，警察懷疑兇手是顧知，到顧知家登門試探。
顧知的身上帶着一股頹廢的氣息，他坐在沙發上，緊握着手裏的水杯，“我的女朋友為什麽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個月，92天……我連她是生是死，在什麽地方一點都不知道，你們還要我等多久？”
警察勸道：“你先冷靜，我們要盡可能了解你女朋友更多的消息才能增加找到她的可能性……”
“我該怎麽冷靜？”顧知低低的笑起來，只聽一聲清脆的爆裂聲，玻璃水杯被他捏碎，碎在了他的手上，水混着血從他的指縫裏流出來，“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麽冷靜？”
他的語氣平緩，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有條不紊，看起來冷靜極了。可他此刻自殘的行為，和盯着警察們陰郁暴躁的眼神，足以說明他埋在心底的那頭野獸已經在咆哮嘶吼。
愛人的失蹤，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再也不可能冷靜。
整個片場都被秦祎帶進了壓抑的氛圍裏，導演喊“cut”都喊的小心翼翼。工作人員上前檢查秦祎的手，雖然做的是道具杯但也有被紮傷的可能。
秦祎似乎不是很在意，接過紙巾一邊擦拭手心的血水，一邊朝着喬皙的方向走過來。
喬皙擡頭看向他，只見他的神情陰郁，眼底還藏着一絲蠢蠢欲動的躁動。這表情，說他是要去殺人的別人都會信。
他在喬皙的面前停下，突然彎腰靠近喬皙。
喬皙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耳邊全是他粗重的喘息聲，勾唇一笑，“這是還在戲裏呢？這可不行，我來幫你出戲吧。”
“小秦。乖，來學聲狗狗叫給我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