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銀色的裝飾長鏈戴在秦祎的脖子上, 墜下來的那端剛好延伸進他的胸線裏，直接觸到皮膚，野性和性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可獨獨那張俊美的臉冷的依舊, 眉目間像是裹挾着化不開的寒霜。
而正是因為這兩股極端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同時存在，将他身上的禁欲氣息染得更加強烈了。
一半是熾熱的性感, 一半是清冷的涼薄, 這個男人今天把禁欲系渲染到了極致, 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他們兩人的視線, 就這麽停在半空中對視了數秒。
雨幕稠稠, 一股粘膩潮濕的感覺，跟随着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無聲的蔓延。
最終, 是秦祎先收回了目光。
“喬皙。”成夢從車裏下來，撐着傘走到喬皙面前，把手遞給她, “該我們入場了。”
喬皙會意的挽過成夢的手臂, 兩人一起走向紅毯。
他們是代表《夜闌雨》這部電影來的, 男女主自然要一起走。
成夢也是很久沒出現在公衆視野裏了，主持人留他們在紅毯上多聊了幾句, 最後給他們兩人都送上了祝福。
“聽說成夢和喬皙都憑着《夜闌雨》入圍了影帝和影後的角逐, 那我也祝福二位能在今天晚上取得好的成績。”
“謝謝。”
紅毯走完，離晚上的頒獎典禮還有幾個小時, 電影節的工作人員帶着他們去各自的休息間。四周沒了鏡頭, 成夢和喬皙總算能聊上幾句。
成夢說：“我聽說秦祎也憑新電影入圍了最佳男主。”
喬皙點了點頭, 确實有這麽回事, 不過怎麽突然在她面前提起秦祎來？
她心裏的話都寫在了臉上, 成夢有些好笑的打趣她：“那你是希望我拿獎, 還是你男朋友拿獎？”
“我男朋友？誰啊？”
成夢降低聲音，“之前在劇組見過的綠頭發男，我早就認出來是秦祎了。”
所以就誤會秦祎是她男朋友了？
喬皙連忙澄清，“真不是我男朋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成夢老師你可別污蔑我啊！”
成夢颔首道：“好吧。”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他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西服套裝，原本親和的氣質被襯的更加柔和，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道暖陽，溫溫和和的讓人感到很舒服。
唯一的一點美中不足，是他的身體過于消瘦了，要不是靠着骨架撐起了西裝，不知道穿在他身上會空蕩的像什麽樣。
“成夢老師，我怎麽感覺你比我上次見還要更瘦了？”
成夢笑了一下，“最近身體方面出了點小毛病，所以人也跟着瘦了幾斤。”
肉眼可見的消瘦，可不是瘦幾斤就能有這個變化的。
“小毛病你也別掉以輕心，一定要好好聽醫生的話接受治療啊。”
成夢笑着輕揉了下喬皙的頭發，“你可真是個貼心的晚輩。那我再問一次，你希望我和秦祎誰拿獎？”
他們剛好走到電梯口等電梯，在他們後面走完紅毯的秦祎跟了上來。
喬皙脫口而出，“當然希望你拿啊。”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成夢讓喬皙先走了進去，喬皙進去後轉身面對門，看見跟在成夢背後走進來的秦祎，愣了一下。
他什麽時候跟在他們後面的？剛才的對話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工作人員送他們到電梯便揮手離開了，留他們三個人在電梯裏，喬皙站中間，左邊是成夢，右邊是秦祎，場面有些說不上來的尴尬。
成夢率先開口：“你的紅毯走的真快。”
秦祎朝他點了下頭，沒答話，算是打招呼了。
喬皙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一副高傲的白天鵝模樣，餘光卻不受控的往右瞥了瞥，像是在等某人開口跟她打招呼。
可惜電梯到了樓層，某人仍舊沒開口。
裝不熟是吧，可真行。喬皙心想，要裝我肯定比你裝的更像。
成夢側身給喬皙讓了讓，男女休息室不在同一層，“喬皙，待會兒見。我也希望你能拿到最佳女主角。”
“謝謝成夢老師，你也是我心裏的最佳男主角。”
喬皙笑着跟他道謝，走出電梯門時，一眼都沒看秦祎。
等電梯門再次關上時，喬皙見周圍沒人，一手提了提裙擺，對着電梯的方向做了個踹的動作。
這一腳當然踹的是門裏的秦祎，善變的狗男人，不打招呼就算了，連句吉祥話都不對她說，真氣人。
秦祎和成夢要去的是同一樓層，兩個男人在電梯裏面面相觑。
成夢笑道：“喬皙很可愛吧。”
秦祎不置可否，“所以呢？”
“所以她說我是她心裏的最佳男主角，應該不會有錯。”
電梯到樓開門，秦祎長腿邁出去，說話語氣裏難得帶了點嘲弄，“沒有我的話，最佳男主也許會是你。”
可是現在他也入圍了，言下之意就是這最佳男主只能是他。
成夢搖頭笑他狂，“骨子裏清高狂傲的勁兒，還是一點沒變。”
在紅毯上因為要拍硬照，所以選擇的衣服都是以上鏡出彩為主。但頒獎典禮不同，每一個從業人員對這種A類電影節都包含着一顆敬畏之心。
喬皙也不例外，所以她脫掉了開叉露腰的魚尾裙，換了一條一字領的淡金拖尾長裙，淡金的顏色，披肩的頭發也做成了盤發，戴上一個金白相交的水鑽發箍，額前留小小的幾縷短劉海修飾，整個人變得端莊秀麗，又不失少女的靈動。
化妝師又一絲不茍的重新給她補了妝容，見時間差不多了，收了化妝刷，對着鏡子裏喬皙的臉龐做撒花的手勢，“別的我不敢說，皙皙你今天是絕對的臉蛋天才！美豔端莊又靈動，簡直是大殺四方！”
喬皙被她逗的一笑，“好，那我現在就去大殺四方了！”
“加油加油！我們的最佳女主角沖鴨！”
走出休息室，同層的很多女藝人也開始出發往頒獎典禮走去。喬皙遇到了幾個曾經合作過的女藝人，打了招呼後都給她送了預祝她拿獎的祝福。
她笑着一一感謝。
田蜜在她後面幫忙提裙擺，整個人也跟着緊張起來，“皙皙，你緊不緊張啊？”
“有什麽好緊張的，又不是第一次入圍。”
她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早就緊張的在打鼓了，不過有多年的演員素養加身，就算緊張她也不會在人前表露出來半分。
樓層的另一邊走來一對挽着手臂的女藝人，一黑一白，像是雌雄雙煞。
田蜜視力好，還做過功課，一下子認出來這兩人，在喬皙背後悄悄說：“是張詠薇和莫薔昕……”
“薔昕姐，我敢保證今晚的最佳女主角一定是你！”
張詠薇無所顧忌，聲音大的像是故意要讓別人聽見。
莫薔昕年近四十，雖然保養的不錯，但和二十幾歲的年輕小花們比起來，還是有幾分疲憊感。
也是不巧，前一班電梯剛走，喬皙就和這兩人在電梯口狹路相逢。
張詠薇和莫薔昕都是黑曜的藝人，在莫薔昕面前，張詠薇也懶得掩飾自己對喬皙的厭惡，別說打招呼了，眼神裏都跟帶着刀似的。
挺好的，喬皙也省的應付她。
“你就是喬皙吧？第一次見果然是個美人，身材也好，演技也好，真是哪兒哪兒都好……”莫薔昕跟個長輩一樣主動拉起喬皙的手邊誇邊打量，“才二十多歲就能入圍最佳女主，真是後生可畏，我們影視圈後繼有人啊！”
喬皙也是第一次見莫薔昕，但畢竟是圈裏的前輩，聽對方這麽誇她，還挺不好意思的紅了耳朵，“莫老師過獎了，您才是我要學習的前輩。”
莫薔昕呵呵笑了兩聲，電梯一到，便說：“走，咱們幾個一起去現場。”
張詠薇趾高氣揚的跟在莫薔昕後面，和喬皙擦肩而過的時候，哼聲說了句只有她們兩人聽到的話：“你今晚不可能拿獎的，少做白日夢了！”
喬皙當了耳旁風，“我是正經受邀入圍的候選人之一，你是來幹什麽的？蹭紅毯的？”
張詠薇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後想到什麽又突然笑了，“行，那我就等着看好戲。”
主辦方有心，把同一個劇組的位置都安排在了一起。
喬皙難得能在活動上坐第一排，托了劇組的福。她到的時候，成夢已經和導演坐在一起了，本來她的位置是在導演旁邊的，結果導演非要讓自己的男女主坐一起，便和喬皙換了座位。
三個人寒暄了一陣，藝人們陸續進場，場內的燈光暗了幾分。
喬皙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周遭，沒掃到想找的人。
成夢好心的伸手指了指他們的右手邊，“他坐那兒。”
喬皙望過去，秦祎也坐在第一排，但他們中間隔了一條供人走的過道，隔得很遠。
她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心思被前輩發現，連忙把頭撇過來，“我沒找他。”
成夢似笑非笑，一臉看破不說破的樣子，“那看來是我誤會了。”
随着會場音樂的奏響，燈光重新變得明亮，頒獎典禮終于開始了。
喬皙收斂了自己的心緒，認真的開始跟着典禮的流程走。
電影節要頒的獎項有很多，導演、編劇、攝影、音樂等等都是其中的範疇。
喬皙在臺下專注的聽獲獎者的感言，她是真的很喜歡演員這個職業，所以在聽到同行業人講到自己心路歷程的時候，很容易跟着共情。
頒獎流程很快過半，終于到了壓軸獎項的頒獎環節。
“入圍本屆電影節的女演員有《支教》莫薔昕、《海鷗少年》袁本琳、《你不在的季節》董雪、《夜闌雨》喬皙……”
随着頒獎嘉賓的念白，鏡頭聚焦到四位女演員，她們的臉立時投影在臺上的LED上。
秦祎目不轉睛的盯着LED上的喬皙，儀态端莊，笑容得體，表情管理誰看了都要贊一句完美。可他卻洞穿了這層完美僞裝下的緊張和焦慮。
他在心裏輕輕對她說，別緊張。
可惜喬皙聽不見。
“獲得本屆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是——”頒獎人刻意拉長了尾音，“《支教》莫薔昕！”
“恭喜莫薔昕！有請莫薔昕上臺領獎！”
隆重莊嚴的背景音樂和祝賀的鼓掌聲霎時響徹整個現場，喬皙高高懸起的心一下子跌落進大海裏，連一絲回響都聽不見，她面上卻還依舊維持着得體的表情，替獲獎者鼓掌。
而獲獎者的鮮花和掌聲不斷，更襯的她內心空落落的，跟丢了魂似的。
連最佳男主角的頒布都沒注意聽，跟随大衆機械的又鼓了一次掌，直到四周所有的音樂停止，熟悉的低沉男聲在她耳邊回響。
“我要感謝一個人。”
喬皙擡眸，臺上的領獎者早已換了一個人。
是秦祎。
他站在耀眼的聚光燈下，隔着舞臺，垂眸和她遙遙相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