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薔昕作為黑曜的老牌藝人, 在這次的電影節拿到了影後的桂冠,經紀公司自然要為她操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黑曜的藝人也紛紛到場參加,為莫薔昕慶賀。
張詠薇拿着紅酒穿過人群, 走到莫薔昕面前,笑着說:“薔昕姐, 你在電視劇圈把獎拿滿了, 現在又開始搶電影圈的飯碗了, 有你這樣的前輩在, 我們這些後輩以後可怎麽辦啊!”
旁邊的藝人争相附和, “就是啊薔昕姐,我們以後還怎麽混啊!”
莫薔昕被這些小輩哄得開心,笑的花枝亂顫, “你們可別捧殺我了,我這次能拿獎完全是運氣好!其他幾個入圍的女演員可都是黑馬,就像那個喬皙, 那是又漂亮又靈動還年輕!我啊不過是虛長她幾歲, 多了些閱歷, 僥幸僥幸!”
“姐,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那喬皙算什麽東西?哪能和你比!”張詠薇挽着她的胳臂, 跟她碰杯, “在我心裏啊你就是實至名歸,誰也趕不上!”
論吹噓拍馬, 張詠薇稱第二, 黑曜沒人敢稱第一。
上到公司高層, 下到前輩藝人, 沒一個不被她哄的開開心心, 不然憑她的演技, 又怎麽可能在前段時間拿到視後,這還要全歸功于她這套哄人功夫。
酒過三巡,莫薔昕喝的面紅耳赤,看上去都要飄了。她的經紀人走過來拉了拉她,小聲說:“徐總來電話了。”
她聽完打了個激靈,瞬間酒醒了大半,連忙放下酒杯走到一旁的隔間拿起手機,小心翼翼的接起,“徐總好,是我薔昕……公司給我辦了慶功宴,剛才在一直在宴會上沒抽開身,實在對不住,還勞您給我打電話過來了,對不住對不住……”
“薔昕,這次你拿了獎,不僅是為你,也是為公司争得了一份榮譽。你是黑曜的功臣,慶功宴是我讓人為你辦的,所以在我面前說話不用這麽畢恭畢敬。”
電話裏,年輕的男聲語氣帶笑,乍聽起來親和無比,但細聽卻不難聽出他語調裏帶着常年高居上位者的口吻。
莫薔昕在黑曜多年,深知這位太子爺的脾性,不但不敢随性,反而将自己的位置放的更低,“多謝徐總!這次能拿獎,也全靠徐總您的鼎力相助,等您回國,我一定當面親自上門感謝!”
“薔昕,我雖然的确為你給評委裏的人打過電話,但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不用把這件事記挂在心裏,你的電影路會因為這個獎從此一帆風順,你只用記住一件事,你能獲得現在的榮譽,那都是因為黑曜對你的栽培。”
“徐總您放心,黑曜就是我的家,除非隐退,我絕不會離開黑曜!”
對面的人聽到了這句話後笑了一聲,似乎對莫薔昕的态度還算滿意。
他不挂電話,莫薔昕自然不敢先挂,她屏聲靜氣的等了半分鐘後,對方才開口:“和你一起入圍的還有喬皙?”
莫薔昕揣摩不出他的心思,老實回答:“是有這個女演員……”
遠在海外的男人聽到這個答複後,忽然低低笑了兩聲。
這笑聲在莫薔昕聽來,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您怎麽了徐總?”
“沒什麽。”
海外的酒店房間內,助理将平板電腦遞給徐雙行,上面正顯示着國內最新的娛樂報道,标題為小影後喬皙與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遺憾離場。
附上的照片是喬皙在電影節開幕式的紅毯照,上面的喬皙容貌明媚,搖曳生姿,褪去了從前的稚嫩,氣質蛻變的更加嬌媚,美豔的不可方物。
她成為了男人只看一眼,便會為之神魂颠倒的尤物。
徐雙行伸出食指,隔着屏幕輕觸喬皙的容顏,似是有些感嘆,“只是突然想起我從前養過的一只金絲雀,翅膀硬了,從我的籠子裏飛出去了。”
“這樣嗎?徐總要是喜歡,我讓人再給您找一只一模一樣的送來?”
徐雙行不置可否,将手機遞給助理,助理會意,替他向莫薔昕說明,挂斷電話。
他則單手捧起平板,慢條斯理的一張張翻過喬皙的照片,越往後翻,他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一份,“屬于我的金絲雀跑了,當然要把她重新抓回來關進籠子裏才對……”
喬皙,屬于你的自由不多了。
莫薔昕從隔間裏走出來,看見守在一旁的張詠薇吓了跳,“詠薇,你在這裏幹什麽?”
張詠薇笑意盈盈道:“薔昕姐,我聽你經紀人說徐總親自給你打電話道喜了。我就想問問,徐總他有沒有提什麽時候回國啊?”
在國內所有的經紀公司裏,黑曜算得上獨霸一方,市場資源趨先飽和後,身為太子爺的徐雙行便在幾年前被派去了海外開拓影視市場,一走好幾年都沒有回國。
“徐總的事情我怎麽敢過問?詠薇你要是關心,可以親自給徐總打電話問問。”
張詠薇這幾年心裏一直惦記着徐雙行,但以她在公司的位置,還不足以攀上徐雙行。眼看從莫薔昕嘴裏問不出什麽,便打住了,“薔昕姐你說笑了,走我們回去繼續喝酒!”
“對了詠薇,我問你個事。”莫薔昕後知後覺回味過來徐雙行說的金絲雀是代指的誰,“徐總和喬皙認識嗎?”
張詠薇心裏一緊,面上裝出疑惑的神情,“他們認識嗎?我不清楚啊,薔昕姐你聽誰說的?”
“沒聽誰說,我也只是随口問問……”
喬皙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陣忽遠忽近的慶祝聲吵醒。
她從床上慢慢坐起來,适應了一會兒屋內黑暗的光線後,整個人立刻清醒了。
這不是她家,也不像酒店,這是什麽地方?
她摸索着打開了床頭燈,上下打量四周環境,以灰色為主調的裝潢,一看就是男人的房間,對于喬皙來說陌生無比。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身上的禮服還在,高跟鞋也被人整齊的放在地上。
她穿上高跟鞋,發現聲音是從窗外傳出來的,她拉開落地窗走了出去,往下一看,一群人在泳池邊上正開着派對。
喬皙近視,虛着眼睛看人群裏有沒有她認識的人,就聽見有人叫她:“喬白白,下來。”
也不用她費力去看了,大庭廣衆之下還敢這麽叫她的,除了秦祎找不出來第二個。
正好她也想問問,就喝了一罐啤酒,她怎麽就從郊區被帶到這裏來了?
喬皙雙手提着裙擺走出卧室,發現這棟別墅大的離譜,她繞着樓梯走了好幾圈差點迷了路,不用想都能猜到肯定那個富的流油男人的房子。
“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下來?”
秦祎站在樓梯下方的拐角處,一手舉着酒杯,一手虛扶着護欄看向她。
“我還想問你呢,我就喝了你一罐啤酒怎麽就被你弄到這裏來了?你是不是給我買假酒了秦祎……”
她氣勢洶洶的要去找秦祎理論,鞋跟卻突然打滑,身體像只蝴蝶一樣飛了出去。秦祎幾步上前,朝她張開手臂,接住了摔下來的她。
喬皙跌進秦祎的懷裏,紅酒的芬芳和秦祎身上獨有的檀木香氣混雜在一起,鑽入喬皙的鼻尖,莫名讓她的氣勢瞬間就軟了下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秦祎把她從懷裏拉起來,臉上的擔心毫不掩飾,“腳傷到沒?”
喬皙搖了搖頭,“沒有。”
她低頭一看秦祎手裏的紅酒灑了大半,把她裙擺上也濺了一圈。
她立刻蹙眉在秦祎胸口砸了一下,“你的酒灑我裙子上了,商家又要找我賠錢了……”
明明是為了抱她才灑的酒,現在她還倒打一耙,全怪在了對方頭上。
秦祎也不惱,握住她打自己的手,“我來賠。現在跟我去慶功宴,底下劇組的人都在等着我們。”
裙子髒了,喬皙都不想見人,“這都幾點了,我想回去了,你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吧。”
“你是我們這部電影的投資人,沒有你的雪中送炭,就沒有今天的霧裏尋花。”秦祎沒放開她的手,“喬皙,大家都很想見你。”
喬皙吃軟不吃硬,聽他這麽說心裏一下子就被說服了,但還要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賞個臉下去轉一圈吧。”
秦祎把霧裏尋花所有臺前幕後的工作人員都請了過來,他們這部電影拍攝不易,前前後後經歷過太多坎坷,大家在一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他們對喬皙和秦祎都是由衷的感激,秦祎在圈內都是封神的地位,遇到投資方停拍,主演大可以辭演一走了之,可秦祎卻選擇和他們一起共渡難關。
喬皙更是雪中送炭,在他們最艱難的時期,不顧流言蜚語毅然決定幫助他們。
每個人都恨不得牽着他們兩人的手千恩萬謝,身為當事人的喬皙越聽越覺得不好意思,要知道她當初可是為了羞辱秦祎才投的資,根本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大家紛紛向他們敬酒,秦祎卻遞了被果汁給她,很明顯是在小瞧她的酒量,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喬皙懶得和他計較。
“有了秦老師的影帝口碑作保,我敢打包票,我們的《霧裏尋花》一定大賣!”
“大家一起舉杯,預祝我們的電影票房大賣!”
一場慶功宴開到天快亮了才散場,喬皙累的不行,脫了腳上的高跟鞋躺在秦祎家的沙發上一動不動。
秦祎去了趟車庫,把喬皙的手機拿了回來,看見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說道:“去房間裏睡。”
“我一個單身女演員,在異性同行家裏留宿像話嗎……”
喬皙睡眼朦胧的從秦祎手裏拿過手機,打算喊個代駕把自己的車跟她一起帶回去,微信醒目的消息先彈出來,她只好點開。
【白燕山:學姐,恭喜你入圍了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你真的很厲害,是我崇拜的榜樣】
【白燕山:評委的口味衆口難調,學姐的聽風在我這裏就是最棒的,我相信學姐下一次一定能拿獎!學姐加油!】
【白燕山:沮喪的背影.jpg】
【白燕山:學姐你是不是不開心了?你別傷心啊,你真的很棒很優秀了,不要因為這一次就否定你自己……】
喬皙看完後心裏覺得暖暖的,覺得自己在夜闌雨劇組照顧白燕山真是沒白照顧,這個學弟是真的貼心。
她邊打字回複,邊眼也不擡的對秦祎說:“你家這邊好叫代駕嗎?”
秦祎站的角度,剛好能把喬皙的手機屏幕看的一清二楚。
他在喬皙面前蹲下來,替她理了理裙擺,“這裏是香雲山公館。”
全市最貴的別墅區,占地有半壁山。住在這裏的都非富即貴,每家每戶車和司機都是标配,根本不會有司機和代駕想不開來這裏接單。
喬皙已經做好了自己開車回去的打算,可她真是累的哈欠連連,要是疲勞駕駛路上出了事真的就得不償失了。
“我家房間很多,你随便挑一間吧。等天亮了,再讓你助理來接你。”
秦祎說完後就上了樓,一副讓喬皙自便的樣子。
喬皙小心翼翼的往樓上看了一眼,發現秦祎真的沒打算理她,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不在他家留宿,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她怕秦祎又對她不規矩。不過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房間關上門就成了密閉空間,萬一對方對她不軌,她想跑都來不及。
所以喬皙還是選了身下的沙發,客廳大,又有暖氣,不怕對方亂來。
她拿來一個抱枕,放在腦袋後,安心睡過去。
秦祎洗完澡後換上睡袍,來到二樓的圍欄處往下看了一眼,喬皙躺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
真不知道該說她防備心重還是心大。
為了避他放着舒服的床不睡卻選擇沙發,可沙發也是他家的沙發,她現在正毫無遮擋的就睡在他的家裏。
秦祎放輕了腳步聲,重新走到客廳,在喬皙對面的沙發前坐下。
沙發腳邊放了盞落地燈,暖黃的燈光柔和了喬皙的睡顏,白日裏高傲的如同白天鵝的她,現在睡着了卻乖的不行,柔軟的想讓人抱在懷裏和她一起入睡。
秦祎就這麽靜靜地在對面看着她的睡顏,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結束了自己腦內的天人交戰,妥協了一般重新走過去,把喬皙打橫抱了起來,往房間走去。
“真是個傻瓜。”
也不知道是在說喬皙,還是說他自己。
而這一夜,喬皙睡的并不好。
她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幾年前的自己,青澀稚嫩,被徐雙行折斷翅膀,陷入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