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怎麽回事啊？他們兩個人是提前商量好的嗎？”
“錄制節目穿同款的衣服, 喬皙和秦祎感覺好微妙啊……”
節目已經開始錄制，工作人員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進後臺導演的耳朵，他立刻讓人下去控了場, “非錄制人員保持安靜，再來兩個攝影師, 把鏡頭都放在喬皙和秦祎身上……”
作為綜藝導演, 淚痣CP的影響力他早就聽說過, 他們二人的同框勢必會吸一波cp粉的熱度, 但喬皙和秦祎兩人不對付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所以他根本沒想過在節目裏炒cp，免得得罪兩個藝人。
但今天這兩正主自己穿上了情侶裝，那就怪不得他了, 這cp熱度不蹭白不蹭。
喬皙唇角得體的微笑僵硬了一瞬，下一刻，只見她用手掌給自己扇了扇風, “今天好熱啊, 造型師給我準備的衣服太厚了。”
然後, 就見她從長椅上站起來，脫掉了外套, 露出裏面的白襯衣。
導演在監視器看到這一幕, 在心裏不由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今天8度，這是拿命在躲緋聞的。
秦祎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喬皙的身上, 那層薄薄的襯衣布料下包裹着怎樣一副纖細白皙的身姿, 他是見過的。
片刻後, 他目光看似淡漠的從她身上移開, 在鏡頭拍攝不到的地方, 将一絲陰冷的情緒藏進了眼底。
“你們兩位到的真早,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鄧玉梨和王斐然并肩而來，鄧玉梨生了張童顏，嬌小可愛，但其實已是年近四十的視後。而王斐然三十出頭，長相儒雅，在去年的電視節裏也獲得了視帝，他們這個節目的導師陣容請的是絕對豪華，電影節電視節的獎項都是包攬完了的。
“玉梨，王老師！”
喬皙和鄧玉梨合作過，王斐然則是打過交道，她主動的向兩人打招呼。
寒暄一陣後，鄧玉梨往她和秦祎臉上各自看了一眼，“你們打過招呼了嗎？幹嘛站這麽遠？”
當然沒打招呼啊，她現在正絞盡腦汁的在想怎麽才能不和他同框。
喬皙逃避的想法還在腦子裏轉，秦祎就先回答了，“打過了。”
喬皙下意識的看向秦祎，發現他的視線只專注在鄧玉梨的身上，于是飛快的收離自己的眼神。
他和她打過招呼了嗎？是她拼命回避的時候，忽視了他的反應嗎？
這邊導演組也在拼命找回放，打過招呼了嗎？淚痣cp的世紀同框互動他們怎麽沒有印象？根本就沒有打過好嗎！
鄧玉梨是個愛笑的甜妹，還很會活絡氣氛，“終于見到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啦，果然真人比電視上帥！”
王斐然也同意的點頭，“我在旁邊跟個路人甲一樣。”
他是溫和系的長相，單論五官并不出挑，和輪廓深邃五官精致的秦祎相比，完美的诠釋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這句話。
喬皙在旁邊幫忙找補，“王老師你是氣質挂的美男子。”
“還是我們喬大美女會說話，不過啊我是真心不願意和秦祎站一塊，對比可太慘烈了！”
他邊說邊走到喬皙旁邊，喬皙站在最邊上，他一過來就把鄧玉梨擠到了秦祎那邊去，喬皙和秦祎中間就站了兩個人了，拍近景是根本不可能拍到他們的，正合喬皙意。
他們四人并肩往教學樓裏走，王斐然找喬皙說話的時候，喬皙時而往最末端的地方瞥上一眼，看見秦祎和鄧玉梨談的正在興頭上，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刻意回避他的小動作。
她感到松了口氣，但同時心底又冒出一絲說不上來的滋味。
參加《戲中人》的學員一共有四十人，首期錄制分為了五組，每組八人。按照提前抽簽的順序，為四位導師表演他們提前排練好的表演片段後，等待導師們點評和評級。
而從室外走到室內這段路，喬皙完全是靠着職業素養硬撐，一進到開着暖氣的室內，冷熱交替太快，她便捂着嘴巴控制不住的連打兩個噴嚏。
鄧玉梨關心道：“我剛才就想說了，外套拿手上你怎麽不穿？現在凍感冒了吧。”
“我沒事。”
“都打噴嚏了還說沒事，趕快把外套穿上吧喬皙！”
比起穿外套，喬皙更想知道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哪個地方。
室內裝修的像一個大劇院，舞臺在觀衆席的正前方，而觀衆席的第一排設計了四個導師專座，鄧玉梨和王斐然的名字在兩邊，她和秦祎的名字居然被放在中間？
這節目組是在搞什麽，明明夏如歸都已經提前交代過了，他們還想陰奉陽違。
趁現在還沒坐上去，她忙牽起鄧玉梨的手想私下協商讓對方和他換個位置，便聽見不遠處的秦祎對王斐然說：“我們等下換個位。”
王斐然咖位沒他大，去坐c位導師座還有點心虛，“這不好吧秦祎……”
秦祎卻根本不給王斐然反對的機會，直接走到王斐然的位置上坐下，随後脫下外套，讓工作人員拿下去，只穿裏面的襯衣。
鄧玉梨關心喬皙，自作主張的把喬皙的外套給她穿上，“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太注重外表了，也身體都不顧了……”
感覺喬皙像個洋娃娃一樣不動了任她擺動，她擡頭看向喬皙，發現喬皙的目光一直追随在秦祎的身上，她嘻嘻一笑，小聲說：“是不是發現秦祎很有魅力啊。”
喬皙驀地收回目光，“玉梨你正經點。”
她表面看似鎮定了下來，但心卻被秦祎剛才的一系列反應攪亂。
又是換位，又是脫了外套，他就這麽不願意和她坐一起？也不願意和她穿同色系的衣服？
喬皙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還生怕秦祎黏着自己，其實人家秦祎根本沒有那種想法，人家恨不得和她泾渭分明，劃清界限。
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
團隊的化妝師過來替她補妝，摸到她的臉頰時說：“這麽冰，要不要換套衣服？”
“開始清場，無關人員盡快離開……”
喬皙對化妝師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去休息吧。”
導師陸續入座，喬皙從後方繞了一大段路，避免了和秦祎出現在同一鏡頭的可能，來到鄧玉梨旁邊，和她商量：“我就錄三期，你是常駐又是前輩，我坐中間不合适。”
鄧玉梨朝她無辜的眨巴了下眼睛，“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換個位吧！”
喬皙如願的得到了最左邊的位置，只見她坐上去後，坐姿端莊，背挺得筆直，脖子高高仰起像只高傲的白天鵝，面帶笑容目視着前方的舞臺，沒留一點餘光給自己的右側方。
秦祎既然想避開她，那她就成全他，避的更徹底。
中間坐着鄧玉梨和王斐然，三期錄完，她和秦祎絕不會有一幀的近景同框。
四十名選手陸續落在他們後方的觀衆席上，一半男生一半女生，原本安靜的劇院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嗚嗚嗚嗚真的是秦祎！我來這個節目真的來對了，他好帥他好帥！”
“鄧玉梨她真的我哭死……我小時候她就長這樣，現在我長大了她還是這樣根本沒變過，她真的童顏蘿莉啊……王斐然也好儒雅，身上書卷氣感覺好足，不愧是大家評出來的天選教書人。”
節目組的人在外面比劃了個手勢控場，四十個叽叽喳喳的學員這才安靜下來。工作人員把話筒從後方遞給秦祎，示意他說開場詞。
秦祎拿起話筒，簡潔明了道：“開始吧，用你們的表演說話。”
每個表演片段都長達半個小時，喬皙為了看清這些學員在戲裏的表情，還特意戴上了自己基本不會戴的隐形眼鏡。
前四個表演都只能算中規中矩，學員們的水平參差不齊，但都是新人，大多數身上都還是有新人共同的毛病。
比如情緒跟不上，入不了戲，表情亂飛不懂管理，吐詞不清等等。
喬皙把自己能看到的問題都認真的做了記錄，評價的時候告訴學員們，讓他們清楚自己該怎樣去改進。
誰都有新人期，只要态度端正積極向上，她拿了導師的酬勞，也還是想盡可能的幫學員一把。
直到最後一個表演裏，冒出了一個不拘一格的女學員。
在演到和戲中的戀人深情告白時，她的眼神不僅沒集中在對方臉上，甚至還飄到了導師席上，秦祎坐的位置。
嘴裏的告白臺詞也是斷斷續續，唯一可取的是眼神很真摯，就像是在對秦祎告白一樣。
她這麽明目張膽的眉目傳情，到了最後直接導致和她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演不下去了，“老師，我不演了。”
全場一片嘩然，舞臺上的燈光恢複如初，室內跟着變亮。
喬皙掃了眼這對男女演員衣服下擺上的名字，男孩叫盧知禮，女孩叫嚴明理。
這兩人名字，還挺像cp名。
敢當着導師的面直接罷演，可想而知導師們此刻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坐在下面的學員們從LED裏去看導師，果不其然連娃娃臉鄧玉梨都變得嚴肅。
只剩王斐然脾氣還算溫和一點，拿起話筒問他：“為什麽不演了？”
盧知禮老實說：“她臺詞說的結巴也就算了，眼神還一直往下面瞟，我好不容易入戲，一點情緒全被她弄沒了，真的演不下去了，對不起。”
嚴明理一聽淚珠簌簌的往下掉，抽噎着說：“我，我雖然确實演技不好……但是我，我真的努力了！我來參加這個節目，就是想和各位前輩老師好好學習表演……但我可能真的沒天賦吧，對不起知禮……”
這件事的問題本來出在她身上，但她這麽一說，好像盧知禮變成了那個不同情弱者的問題根源。
“嚴明理這和天賦有什麽關系？這難道不是你自己态度的問題嗎？”盧知禮大男孩性格直，被她的話激的想要當臺辯論。
嚴明理不和他争辯，只一個勁的哭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道歉就道歉哭什麽啊？別搞的像我欺負你一樣！”
場面逐漸失控，此刻就算是導師開口說話，也很難控制兩個情緒上頭的人。
所以聰明人都選擇沉默明哲保身，等着節目組将人拖下去，然後他們再繼續裝作無事發生出現在鏡頭前。
“你叫盧知禮是吧？”喬皙拿起了話筒，“你去找工作人員，拿張紙巾給嚴明理擦擦。”
鄧玉梨用手擋着臉給喬皙瘋狂的使眼色，讓她別管，喬皙在桌子下面拍了她腿一下，示意她放心。
盧知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工作人員已經提前把紙準備好了，他只好硬着頭皮去拿了紙巾，又上臺給嚴明理。
嚴明理哽咽道：“謝謝。”
喬皙又問嚴明理，“還哭嗎？”
嚴明理沖她搖搖頭，“不哭了老師。”
“那我開始點評你們的表演了。”
“好……”
喬皙又把視線放到盧知禮身上，“盧知禮，其實我剛才在看你們對手戲的時候，大多數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
盧知禮臉龐唰的一紅，說話都結巴起來，“啊？真、真的嗎？”
“真的啊。”喬皙莞爾一笑，“因為我很想看你能堅持到什麽程度，和一個沒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的對手對戲，你要是還能從頭堅持演到尾的話，那你就真的太厲害了。不過……你好像還是讓我的期望落空了。”
她說完，嚴知理臉色一下變白，眼看着又要掉淚吸引全場目光，盧知禮猛地向喬皙鞠了一躬，“對不起老師！讓你失望了！”
嚴知理被他鞠躬的動作吓的往後退了一大步，眼淚又憋了回去。
她一臉委屈的望着喬皙，看見對方把話筒放下來了，忍不住說道：“喬皙老師，你還沒點評我……”
“你剛才已經點評過自己了啊。”
“我什麽時候……”
嚴知理忽然想到自己剛才哭着說“自己沒天賦”，喬皙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在明着說她确實沒天賦嗎？
她眨巴了眼睛，眼淚滾下來，“喬皙老師，你也覺得我沒天賦嗎？”
有沒有天賦喬皙不知道，但嚴知理的行為和态度，明顯不像是來學表演的。
全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喬皙臉上，她此刻要是點頭那就真的是在當衆批評，擺着導師的架子讓學員下不來臺，要是搖頭，勢必又要說一下場面話哄擡嚴知理，讓她面子上過得去。
但喬皙既不想違背本心，也不想曲意逢迎，所以她現在的處境很尴尬。
“只要看得懂劇本，誰都能當演員。”
秦祎淡漠的嗓音驟然回響在室內，嚴知理眼睛亮亮的望着他，一副乖巧等他講話的模樣，“秦祎老師，您是在說我也能當演員的對吧？”
是啊，不僅是在光明正大的維護你，還順便和喬皙唱反調。
畢竟誰不喜歡滿心滿眼只裝着自己，還愛打直球的軟萌甜妹呢？
喬皙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她沒說話，等着看秦祎接下來還準備說些什麽。
只見秦祎認同的對嚴知理颔首，“差不多。”
嚴知理破涕為笑，語氣真摯的道：“那我可不可以提一個大膽的要求？秦祎老師可不可以言傳身教，和我演一下剛才的那段戲，我真的很想把剛才那場戲演好演完！讓各位老師能看到一個完整的我！”
敢提出和秦祎對戲的，這是全場第一個。
“嚴知理好勇……”
“真是勇士給勇士他媽開門，勇到家了。”
當了半天背景板的盧知禮也被她這一下刺激到了，連忙舉起手說：“那我想和喬皙老師演剛才的對手戲！喬皙老師是我女神，我特別喜歡喬皙老師，可以幫我圓夢嗎？”
觀衆席裏的學員發出爆笑，嚴知理和盧知禮這兩絕對是卧龍鳳雛組合，臉上就差寫着不想和對方再搭戲，還瘋狂的拉兩個導師下水。
最終還是資歷最老的鄧玉梨出來笑着打圓場，“你們一場戲就快半小時了，還要兩個老師陪你們再演兩場，一個小時就過去了，我們這節目時長可要超時了啊。”
王斐然也點頭附和，“你們兩個要是真像好好演這場戲，不如讓喬老師和秦老師為你們親身示範一次，你們在旁邊好好看看。”
兩場合并為一場，時間也節約了，确實是個好主意。
學員裏某些隐藏着嗑淚痣cp粉的屬性終于要按捺不住了，“王斐然老師你是懂磕糖的，你為我撮合淚痣cp同框，我為你以後保票房……”
“笑死，當着正主面于吱吱你也是真的敢嗑。”
然而于吱吱的期望很快就落空了，她的男正主一臉冷漠的說：“之後會有導師的舞臺表演，專門供你們學習。”
所以這次就不演了。
《戲中人》第一期的節目到這裏就錄制結束了。
喬皙回到後臺的休息室，田蜜給她披上大衣，又遞了杯姜茶給她，“是我們沒做好充足準備，害你和秦影帝撞衫了。”
喬皙擺了擺手，将這件事揭過去了。她把一杯姜茶喝完，總算感覺自己的身體舒服了許多，跟田蜜打了個招呼，去了趟洗手間。
在洗手臺洗手時，冷水冰的她立刻縮回了手，腦海裏沒來由的浮現今天秦祎面對那個女學員時，對她的表現。
她猛地關上水龍頭，連水珠都沒擦幹，氣鼓鼓的走出洗手間，嘴裏低聲罵道：“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話音剛落，一只大手從後方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帶進了男洗手間的隔間。
“咔噠”一聲，門上了鎖。
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抵在門身上，沉聲問她：“罵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