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種獸性◎

慢節奏的民搖唱到了尾聲，在切放到下一首歌的間隙中，車內安靜下來，只有陽光的溫度暖洋洋照落進來。

舒意柔軟的發絲渡上一層淺淺的金色，她偏頭看薛斐，眼眸清澈明亮，長睫如蝴蝶輕顫。

舒意點頭：“好啊，我都有時間，你想吃什麽？”

薛斐：“才出院，近期你要注意飲食，養養胃。等你徹底好了後，我們才出去吃。”

他為自己身體考慮，舒意自然沒問題，可心底也越發不好意思，她想想說道：“我食量小，吃得不多，去外面正常吃飯，應該沒什麽問題，不用特意遷就我。”

舒意點開手機看眼日歷，繼續說：“今天是周二，你選地點，這周末我們出去吃？”

薛斐修長手指摩挲下方向盤：“我查過天氣預報，這周天氣都不錯，周末出去吃的話，那就去野餐？”

野餐？

舒意目光微閃，恍然薛斐真不是一個會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走得每一步，都出乎她意料。

她猜想，薛斐從抛出讓她請吃飯的動機開始。他顧忌她剛出院，就沒有打算要去餐店用餐，一起去野餐，才是他的目的。

而野餐要遠遠比去商場飯店吃飯，來得親密，和能拉近距離。

薛斐的行為，讓舒意想起曾看過的一部大草原的紀錄片，主角是美洲豹。

它們擅長蟄伏，會匍匐在草灌從中，全身花紋和周圍環境渾然天成的混為一體，兇悍的眼睛直勾勾地頂着獵物。當時機成熟後，一躍而起，叼住獵物的後頸，進攻的力度能把對方吞拆入腹。

舒意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薛斐伸手幫她把前方的遮光板放下來，動作自然。

車載音樂放出下一首歌。

車內響起男歌手清澈惬意的嗓音，他唱：

【或許，你有點在意，所以故意跟我走很近】

在歌聲中，薛斐偏頭看她，低聲：“可以嗎？野餐。”

舒意不動神色：“野餐吃什麽？去超市買零食帶過去嗎？”

薛斐笑笑：“零食會準備，我也會做些食物帶過去。”

薛斐是獨居，有下廚做飯的愛好，第一次見面，他就告訴了她。所以舒意問：“你要做什麽？”

他看她，神色不變：“你同意了？”

舒意手指撥了下耳邊的碎發，淡聲：“嗯，本就是要感謝你，所以是野餐還是吃別的，我都可以，你決定就好。”

薛斐坐在駕駛位上，他在陽光下略微拉近距離，身型微傾斜過來：“你要是不想去野餐，感到勉強，可以拒絕。”

舒意輕睨他一眼，反問：“真的，那我現在拒絕？”

薛斐眼底有笑意，換個話題：“你記得按時吃藥，清淡面食，粥類飲食為主。若是身體不舒服，有需要，随時聯系我。”

舒意看他，故意說：“身體不舒服，聯系你，你是醫生？”

薛斐語氣如常：“那我聯系你，可以嗎。”

舒意：“……”

薛斐拿起放在主控臺的手機，笑了一下：“随時聯系。”

舒意垂眸：“嗯。”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舒意拒絕薛斐送她進小區的行為，他點頭，禮貌地沒有堅持。舒意拿齊藥品等東西，她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小區。

薛斐目送她離去的背影，車內播放地歌曲唱到【有種獸性，含蓄但透明】

他結實手臂搭在方向盤上，地聽完這首歌後，驅車離開。

在從醫院回來前，舒意是打算到家後，洗澡洗頭，然後在補一覺，多睡一會。

所以她也就這麽做了。

舒意先打開浴室的暖氣，走進卧室拿上睡衣，然後在進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浴室溫度太高的緣故，舒意站在鏡子前脫毛衣時，發現自己的臉頰和脖子都很紅，嘴唇也是濕潤潤的感覺。

舒意抿唇，垂下眼眸，不在看鏡中的自己，迅速把衣服給脫了。

熱騰騰地水流，落在頭發和肌膚上，霧蒙蒙地熱氣浮現，浴室內是清新的山茶花沐浴露和橙柚洗發水的香氣。

舒意洗完澡，輕舒一口氣，她穿上毛茸茸的柔軟睡衣，用毛巾包着濕發，拿上吹風機，在客廳開始吹頭發。

嗡嗡的吹風筒聲音響起，舒意看眼茶幾上的兔子水杯和摞在一起的幾盒藥，她移開視線，手指撥弄着濕發，漫不經心地用吹風機繼續吹着

舒意頭發吹幹後，她梳了梳，并做完護膚後。進房間，躺回被窩裏。

只不過舒意卻沒立馬閉眼睡覺，而是點開手機，給宋思思發了條信息：“下午來我家嗎？”

元旦放假，今天不上班，宋思思手機都不離手。

她秒回：“去!”

然後她繼續問：“意意，你已經從醫院出來到家了嗎？”

舒意：“嗯，到家了，我準備在睡一會兒。而我今天晚上還要去錦繡花園一趟，你下午就早點過來。”

錦繡花園是張雅莉組成新家庭後，居住的小區，雖然舒意心裏不情願，但今晚是必須要去一趟了。

宋思思：“好，我兩點前會到。”

舒意：“到了後給我發消息。”

宋思思：“OK。”

下午一點，舒意從床上醒來。

這一覺錯過了飯點，若是往常，舒意中午這頓就不會吃了。但去過醫院後，就長教訓了，她走進廚房，用小奶鍋燒了點水，煮了一把面條吃。

舒意把藥和面條都吃完，并洗幹淨碗筷後，她坐在沙發上，手機裏收到宋思思的消息，她到小區門口了。

舒意站起身，提前把防盜門打開。

幾分鐘後，電梯門打開，宋思思竄了出來，眼神發亮地進了屋。

舒意抱着枕頭，她看宋思思這雙眼晶亮的模樣，她好笑道：“有什麽話，你想問就問。”

宋思思嘿嘿笑了笑：“你還生病呢，我肯定是先關心你的身體啊！”

舒意嗔她一眼：“你得了吧，少來。”

宋思思眨眼，看舒意柔順長發披肩，臉頰粉潤，唇瓣飽滿，一颦一笑慵懶又勾人，氣色很好的模樣。

她就明白，現在她身體恢複得不錯，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宋思思賊兮兮地笑了笑，眼神發光地八卦追問：“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都告訴我。”

舒意斂眸，她指甲粉嫩的手指搭在抱枕上。她把薛斐送她回來，和在車中兩人的對話都說了出來。

宋思思聽完後，目瞪口呆，半晌後，她總結：“哇靠！薛斐這麽會的嗎？”

這句話，宋思思說得不是貶義詞，只是驚嘆薛斐很有反差。

宋思思盯舒意，好奇：“意意，你現在是什麽想法？反感他很會？”

“不是”，舒意輕抿了下唇，她若有所思。

“成年男女之間的交流接觸，都是充滿了試探推拉，在你來我往的過程中，猶如化學物質的碰撞，會激發出各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尤其薛斐現在是在追我，如果他要不會一點，我會覺得他很乏味和無趣，那可能和他見面的興趣都沒有，自然不會接受他。”

“所以，我當然不是反感他會。有意思的靈魂，才最重要。”

宋思思疑惑：“那你為什麽一臉不滿意的模樣？”

舒意勾唇笑了下，她坦然：“不是對他不滿意，是我對自己的反應不滿意。”

她話音落地，宋思思茫然。

舒意眯了眯眼，清澈的眼眸中有層柔潤的光，她輕聲問宋思思：

“思思，薛斐很會。那你說，我會嗎？”

輕淡的女聲如水霧，宋思思看身側的舒意。

她明明穿着毛茸茸的可愛睡衣，但當腰肢微倚沙發，就這麽看過來時，讓宋思思都臉一熱，又酥又麻。

在此刻，宋思思猛地想起高中時期，曾發生過得一件事。

高中時，舒意眉眼精致，就出落得十分耀眼漂亮。

學校裏的男生都或多或少的喜歡暗戀過她，但她都保持了距離，對于告白皆是果斷拒絕，并且不會給對方任何可以想象進一步的空間。

在這一方面，舒意做得很好，完全讓人挑不出錯誤。但總歸是有那麽幾位，許是羨慕或是嫉妒，就在背後暗地裏編排了舒意喜歡釣人的難聽話。

當時，只是一小部分在傳，但慢慢地範圍越來越廣。宋思思聽得又氣又擔心，害怕舒意心裏承受不住。

但沒想到，當過了一段時間後，宋思思和舒意放學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位傳難聽話的女生給氣沖沖地攔了下來。

她大聲質問舒意，什麽時候和她哥認識了，警告舒意離她哥遠點。

宋思思現在回想，都記得舒意當時臉上的笑容，和說得話。

她穿着藍白校服，綁着青春洋溢的高馬尾，一切都青澀的不像話。

可她就用這般稚嫩的姿态，笑盈盈地問對方：“我還沒開始釣呢，你哥就湊了過來，怪我咯。”

女生臉一陣青一陣白，知道舒意這是在警告她。至此，舒意釣人的謠言難聽話，私底下再也沒被傳過。

思緒回籠，宋思思眼睛越來越亮。

畢竟，作為從小長大的閨蜜好朋友，宋思思最清楚，舒意多有韌性，一點都不柔弱。

想到這兒，宋思思興奮笑着，她朝舒意豎大拇指，激動問：“意意，你這是要行動嗎？”

舒意指尖纏繞着一絲長發，她笑盈盈：

“不是要行動，只是，在我和薛斐的接觸中，我發現，節奏在被他若有若無的帶領拿捏。”

“我不滿意這樣，需要做出改變，你來我往地攻略城池，才是男女間相處的最佳方式。”

“若總是薛斐帶節奏，那我不就是被他吃得死死了，還不如“直接投降”答應他的追求當他女朋友。”

宋思思眼神發亮：

“有道理！是他在追你，但若他節奏帶得太好，你呈現弱勢，那追你的結果就毋庸置疑了。”

舒意：“不獲得主動權，一直處于被引導者的地位，我在和他相處的過程，像開車一樣會出現視覺盲區，無法更加客觀的去了解他。畢竟被引導者總是會無意識去服從引導者。”

“我需要從全方面的了解他，就不能一直被他帶着走。因為這樣，我看到的，都只是他想讓我看見的，他展現在我面前的。”

舒意笑了一下：“我需要看點不一樣的東西才對，主動權就很重要了。”

不得不說，也許是舒意畢業後就做線上設計師的緣故，和外界接觸的頻率變低，就喪失了人際交往中的敏銳度。

所以當她回到南山市，認識薛斐後，在接觸的過程中，就沒有仔細去思考。

但現在，舒意可是回過神了。在男女接觸中，她絕對不可能，讓自己失去能動性。

宋思思興奮繼續問：“意意，那你現在感覺薛斐怎麽樣？”

舒意實話實說：“不錯，情緒穩定，進退有度，交流中，會交出選擇決定權。”

說到這兒，舒意眯了下眼。

宋思思追問：“怎麽了？”

舒意笑笑補充：“他很會以退為進。”

宋思思“哇靠”地瞪大眼睛：“你不是說他是體育老師嗎？這腦子有點六了。”

舒意逗笑了，她眉眼彎彎：

“所以這也是一個博弈的過程，薛斐徐徐圖之地在和我加深交流，想要博取我的喜歡和好感。而我自己對他不讨厭，就願意給他雙方接觸的機會。相當于，他獲得了入場券，所以開始找尋機會主動進攻。”

“他主動，我不動，就會被他控場，這不是讓我滿意的場面。”

“畢竟，他的入場卷，是我給的。而給了他，那就代表我自己也就要下場，若是不動的話，答案就毫無疑問了，沒意思。”

宋思思眨巴着眼睛，已經要聽呆了，她連忙繼續問：“意意，那後面你和薛斐見面後，你會怎麽做？”

舒意笑盈盈地沒說話，只問道：“要不要看部紀錄片？”

宋思思：“什麽紀錄片？”

舒意打開電視，連接手機投屏。

她低頭，修長幹淨的手指滑了滑手機屏幕：“名字我忘了，只記得是大草原紀錄片，主角是美洲豹。”

宋思思疑惑：“怎麽突然想看這種類型的紀錄片了？”

舒意笑笑：“看野生動物，是怎麽蟄伏，襲擊，進攻，最終把獵物給吞拆入腹的。”

“很有獸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