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每到年末,再不認真的員工也要交份年終總結應付領導。

再不努力的學生,也要交個看上去不錯的成績應付家長,而期末考試就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

考的好呢,過個不錯的年,有新衣服,有好吃的。

考的不好呢,過個雞飛狗跳的年,不但沒新衣穿,沒好吃的,還說不定會挨上一頓竹筍炒肉,弄的屁、股開花。

所以臨期末這幾天,甭管是不是那麽回事,大家還都是挺努力的悶頭學習。

一時間學習氛圍異常濃厚,連最調皮的學生也會抓耳撓腮的問同學問題,而同學們也都習以為常。

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卻出了張建國這樣的異類。

他依然像之前一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來上課,時常請假。

這天張建國又沒來。

一被迫努力的調皮學生憤憤說,“看他期末考個零分,被打個屁、股開花。”

有的學生就跟着附和,“憑他鎮中第一的昨日成績,估計零分費勁,但是上十位數還是可以的。”

随即幾個學生一陣悶笑,都說這人太損了,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家都認為張建國這個鎮中第一名是很有水分的,鎮中的教學水平肯定不行的。

而這些日子各種小考,張建國也多數沒怎麽參加,這也跟他飄忽不定的行蹤有關,偶爾參加一場,成績不錯大家只覺得他運氣好。

還沒見過不怎麽來上課能考的不錯的。

尤其是前陣子關于張建國和白晶的謠言,雖說最後說清楚了,但有些心思比較多的學生還是有意無意的看他不順眼,覺得肯定是他糾纏白晶才會有這樣的傳言。

沒見白晶那種謠言出來後,看都不再多看一眼。

也認定白晶以前搭理他,也只是知恩圖報。

畢竟那家夥學習不咋樣,卻是人高馬大救過人的。

一提起張建國,鄭燦燦就想起那天他對她說的話,‘你哪來的?’

她想問他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又不敢問出口。

正心情不好呢!

鄭燦燦拿了張紙,團巴團巴成了一個球,突然出手丢到了前面說的正歡的一個男生頭上。

“哎喲,誰丢老子。”他回頭看到一群學習的同學。

鄭燦燦也若無其事的低頭看書。

陸琴詫異的看她一眼。

張建國自然不知道這些,第二天他來上課卻被倪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張建國同學,你雖然天賦好,但馬上就要考試了,該看書還是要看的。”班主任倪老師這樣說道。

張建國卻直接道,“老師,我每天晚上都會看的,成績絕對不會落下的。”

倪老師被噎了下,還能說什麽,只得揮手讓他回去。

想着這麽好的學習苗子,可不能就因為家裏原因拖累了。

于是她急匆匆的找校長,“周校長,咱們學校是不是能申請下貧困生補助什麽,您看張建國實在是一個好苗子,天天這麽出去打工,就算再有天賦,沒有時間學習也是不行的呀!”

她對張建國晚上回去看書一點也不抱希望,畢竟一本書那麽厚,那麽多科目,學生們一坐就是一天也還不能保證學的多麽好,何況這一天天把精力浪費打工賺錢的人身上。

周校長此時戴着老花鏡在看書,聞言擡起頭,深深的嘆口氣,“你以為那麽容易,現在學費書費已經很低,但還有許多家庭不會送學生來上學,他們寧願讓孩子上個中專,早早的分配個工作賺錢,哪是咱們一家學校的事。”

倪老師跟着嘆氣,“那怎麽辦呢?這麽好的學生。”

張建國家裏情況,她也多少知道一點,有個身體不好的媽媽,還有個上小學的弟,都要靠他支撐家裏。

這孩子肯來上學就是不錯的了。

周校長說,“咱們這次用了新的輔導書,期末要是能有好成績,那肯定能有獎勵的,到時候再獎勵給好學生吧。”

倪老師點頭。

張建國回到班裏,宣傳委員正在統計活動名單。

期末考試過後,就要放寒假。

寒假前照例會有個校內聯歡會,各班都要出節目。

其實這也就是走個過場,表演的好不好都不會怎麽樣。

同學們報名興趣缺缺,精力主要放在學習上。

宣傳委員也敷衍的問了問張建國,得到拒絕也沒當回事。

轉眼就到了期末考。

縣內各學校打亂考試場地安排,四中的學生也被分到不同的學校考試。

鄭燦燦她們五班多數是去一中,同學們都很興奮。

一中是全縣最好的學校,尖子生一抓一大把。作為學生,也想看看縣裏最好的學校是什麽樣的。

考試時間兩天半,周一周二和周三上午半天。

一中離鄭燦燦家有點遠,需要坐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中間還要轉車。

鄭燦燦本來打算跟陸琴搭伴過去,只可惜陸琴被分到五中去考,她只得自己一人乘車。

誰知車上竟然遇到了張建國,一沒注意居然跟這家夥一樣分到了一中。

她上車晚了一點,沒有座位。

張建國靠窗而坐,她裝看不見的扭過身,扶着座椅靠背望向窗外。

張建國回頭看好看到她這個動作,不由抽了抽嘴角,“喂,坐這?”

鄭燦燦有輕微的暈車毛病,短途不顯,長途就會有些頭暈惡心的難受,這個毛病原身沒有,是她前世就有一點的,鄭家人不知道。

但是張建國跟她乘過兩回車,每每坐車時間長她就會臉色有些發白。

鄭燦燦看了對方一眼,矜持的搖搖頭。

張建國已經起來了,他從裏面出來,護着座位,“快點,一會兒有人坐了。”

鄭燦燦果然看到旁邊的一個女人躍躍欲試,女人想這個男生怎麽不給她讓座,可真是。

未免座位憑白被坐,鄭燦燦只得坐了過去,“謝謝!”

張建國不置可否,又道,“你頭發又長了啊!”

鄭燦燦莫名奇妙,怎麽又說到她頭發上了。

原身發質很好,頭發又粗又黑,平時最愛紮兩條大辮子。

但她卻不喜歡,一是覺得麻煩,二是覺得太有時代特色。

于是她只紮個馬尾,如今這條馬尾已經快到腰了,時常想要剪了。

可惜鄭媽不許,覺得好不容易養的,剪了太可惜。

女孩子就得長頭發才好看。

鄭燦燦嗤之以鼻,她以前為了幹活方便就常留短發,第一次代購那回也是頭一次剪的齊耳短發。

後來就發現短發女孩也可以很好看,可以有很多種不同的造型,她空了會弄下,換個心情。

每每有不同的風格,卻樂此不疲。

鄭燦燦奇怪看張建國一眼,随口敷衍,“是啊!”

張建國不再說話,兩人很快到了一中門口,已經來了很多考生。

不一會兒,學校就開大門放行,學生們各自去找所在教室。

還好跟他不是一個教室。

鄭燦燦松了口氣。

考試考了兩天半,而這兩天鄭燦燦與張建國一起乘車去,一起乘車回,好像真的好同學一般。

鄭媽媽和張媽媽都很高興,畢竟可以搭個伴嘛!

考完了試,就是等待成績的時間,好在成績很快下來,周五的時候都去學校拿成績。

這天鄭燦燦打算乘車去,正好張建國推了自行車出來。

而張媽媽正好看到,“小燦,正好坐建國車去,你們倆一個班,正好一塊去。”

張建國也笑笑說,“嗯,上車。”

鄭燦燦想說不用了,她跟同學約好什麽的,其實根本沒啥約。

這時鄭媽也出來說,“趕緊去吧,一會兒趕緊回來,媽給你弄些好吃的。”

閨女這些日子成績節節攀升,鄭媽認為這次成績也一定差不了,所以早就準備好做些好飯慶祝下。

不過就算考的不行也沒關系,也一樣可以吃好吃的。

鄭燦燦聽了她媽話,怕大人想多,以為他們有啥矛盾啥的就不好了,于是只得硬着頭皮坐上了張建國的車。

路上,張建國蹬車蹬的慢慢悠悠,鄭燦燦在後面催,“你這老牛拉車呢,蹬這麽慢,天黑能到學校不?”

張建國被她說樂了,“你說到不到的了?”

鄭燦燦在背後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一時間只有車輪的‘嘎噠’聲,這臺二手車也是夠破的。

沒一會兒就快到學校了,張建國突然又道,“你這次考的怎麽樣?”

“還行。”鄭燦燦言簡意赅。

張建國點點頭,又道,“那你覺得我考咋樣?”

鄭燦燦聞言想起張建國的學習态度,不由有些調侃,“就您這勁頭兒,那非得考個第一不可。”

張建國知道她調侃自己,說的是反話,笑道,“那我是考第一你會怎麽樣?”

“我怎樣?”鄭燦燦心說,我不怎樣。

還真能考第一是咋地?真以為自己不學就能把知識灌腦子裏?

忽然她又道,“你要是考了第一,我就把頭發剪短了,為你慶祝一下。”

張建國忽然一笑,“成交。”

此時兩人正好來到四中門口,而現在門口旁邊的圍牆上正拉着個橫幅。

【祝高二張建國同學取得全縣第一名的好成績!】鄭燦燦:……

她忽然覺得自己嘴有點欠。

剛進班裏,一班的同學目光投過來。

投到張建國身上,那些目光有震驚、有嫉妒、有羨慕,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張建國是怎麽學習的大家有目共睹,難道鎮中第一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鎮中的教學也可以很好,這時好多學生都換了一副‘眼鏡’,鎮中和張建國這兩個名詞後,在他們眼裏都不一樣了。

大家都紛紛跟他打着招呼,男生熱情的揮拳輕敲他肩膀,說着:“厲害了。”“真有你的。”

女生則圍過來要跟他讨論學習方法。

張建國被圍的水洩不通,鄭燦燦只好木着張臉回到座位。

這時倪老師來了制止這場‘包圍戰’,同學們齊齊回座。

倪老師看到張建國也是一陣激動,她知道張建國的天賦,為他不能全心學習又擔憂,但怎麽也沒想到他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

往常全縣第一名這樣的成績,那都是一中的學生。

而張建國這次居然比一中出的第二名高出二十多分。

這對她們四中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她激動的眼鏡都快滑到鼻梁下都沒注意,她将這次成績發了下來。

将張建國表揚了一番,還說,“這次大家整體成績都有所提升,而且不少同學在全縣都排進了前300名,咱們校長同學們申請了獎學金,等周末聯歡會的時候,一并開表彰會!”

“哇哦!”同學們一陣歡呼。

天吶!

是獎學金啊!

原來學習好還可以賺錢!

好的成績不太好的學生,向成績好的學生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但更多的是看向張建國,全縣第一名!那得多少獎勵。

鄭燦燦這次成績也很好,排上了全縣前10名,同樣排進前10的還有班長杜萌。

原本也是十分優異的成績,但在張建國的光芒下,兩人已經暗淡無光。

就更別提崔娟這樣只進了前50的學生了。

班裏進了前50名的有12個,進了全縣全100的有38個,進了前300的有150個。

四中這次的成績,真接震翻了教育局、全縣所有高中,就連市內及各縣高中都有所耳聞。

周校長高興的老淚縱橫,差一點血壓就升了上來。

臨放學前,宣傳委員有些為難的又問起同學們,“還有沒有報節目的,拜托大家支持下我工作?人家班裏怎麽也有三四個,咱班目前就一個,這讓人看了也太不積極了。”

宣傳委簡直委屈死了,她是萬萬沒想到今年的‘工作’這麽難作,就說把精力都用在學習上,那也不用連瞥都不瞥她一眼吧,這讓她怎麽交待。

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這時坐在最後面的張建國突然舉手,“幫我報個獨唱。”

同學們紛紛回頭,宣傳委睜大眼睛,連忙道,“曲目。”

張建國想了想,把曲目名寫到紙上,交給了宣傳委。

宣傳委看了眼睛睜的更大。

放學後,鄭燦燦有些郁悶,因為他們直接來到家附近的一家理發店。

理發店沒有名字,就是街口拐角處一小間屋子,一扇已經有裂縫的玻璃上貼着‘理發店’三個字。

可能是生意做的多了,鄭燦燦最重的就是‘信用’這兩個字。

為免自己食言而肥,放學她就在學校拐角處坐上了張建國的車了,來到這間理發店,打算真把頭發剪了。

張建國抿了抿嘴,把車子停在了門口旁邊,“要我陪你進去嗎?”

“管你!”鄭燦燦說完也不理他,甩着直溜的黑馬尾就進了理發店。

張建國靠在車邊,倒是沒進去,此時他想摸根煙出來吸。

他前世有些煙瘾,前世獨力支撐公司時壓力過大,吸一根緩解下壓力,慢慢的就有了煙瘾,後來公司走上正轉就吸的少了。

但遇到煩心事或是想不明白的事,還是會吸一兩根解解壓。

可惜原身還是個學生,從來沒吸過煙。

張建國摸口袋摸了個空,自嘲一笑。

鄭燦燦不一會兒就從理發店出來了,看着張建國靠車背對店門站着,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嘿!”

張建國回頭,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怔愣的表情。

只見鄭燦燦這個膚色白皙的小姑娘,原本的黑長發變成了齊耳的短發。

大眼小嘴本來就是偏可愛風的小姑娘,一下子更多了幾分靈動。

五官所有的優點也凸顯了出來,路過的路人不由的都要多看幾眼。

“怎麽啦?太……難看啊?”鄭燦燦倒不是不自信,就是覺得這人估計沒啥欣賞能力。

良久,張建國搖搖頭,只是覺得她這樣子與記憶中的那個飛機上短發女孩的樣子有些重合。

轉眼就到了周末,學校舉力的聯歡會也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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