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探

路幕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壓了千斤重的鉛，壓得他廢了老大勁兒才勉強保持清醒，從床上坐起來。

頭一天後腦勺挨的那一下現在還在隐隐作痛，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傷口，只摸到紗布一樣材質的東西，應該是繃帶。

他下床走到鏡子前，鏡子中的omega面色蒼白，嘴唇因為缺水幹裂，眼皮半垂着，即使是路幕這種先天條件這麽優越的臉，在受傷的情況下也顯得很沒有精神，病怏怏的。

頭一天被砸的記憶還歷歷在目，齊黎川問出來那一段話明顯是對路幕起了疑心。他在大學的刑偵課上學過，人一旦起了疑心，下一步極有可能是準備試探。齊黎川懷疑自己受過專業格鬥訓練，那他極有可能在極端情況下試探自己的格鬥技巧。

果然，路幕聽到了茶杯碰撞茶幾的聲音，他心裏立刻就猜到了齊黎川想要做什麽。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在不明物砸過來的時候肯定會下意識躲開，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反應力。

而路幕沒躲。

他也不能躲。

要是被發現了自己卧底的身份，以齊黎川的脾氣，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而自己身為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聯盟中心必然也不會花心思救他。唯一的辦法只能站在原地不動，寧願後腦勺挨一下，也不能被發現身份，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他現在正好好地躺在卧室裏，有醫生包紮，說明齊黎川對于他的身份并沒有完全确定，依舊保持懷疑狀态。

只要他沒有确定證據證明自己的卧底身份，就不會貿然對自己動手，那自己的小命就能多保一會兒。

不過齊黎川下手是真的狠，幸好他當時反應快，如果當時漏出來馬腳，估計現在人已經沒了。

現在他沒有了柳說的幫助，很多地方還能靠自己。他那天晚上在扔掉隐形通訊器之前的最後一場通話，柳說告訴他，自己會找機會去接觸路幕，讓路幕沉下心等候。

但目前來看，別說齊家了，就這麽嚴密的防守，柳說想進入梅萊市都難。

見不到柳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只能先等着。

……

Advertisement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路幕又躺回了床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半張臉，裝作一副柔弱的模樣，聲音有氣無力：“進——”

門被推開，穿着一身休閑服的齊黎川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向西裝革履的趙城和醫生。

齊黎川沒有說話，他看樣子并沒有出過門，柔軟的黑發軟趴趴地蓋在頭上。他身上的淩厲感被磨滅了許多，多了幾分少年氣，要說是大學校草也不為過。

路幕柔柔弱弱地咳咳兩聲，裝作生氣地轉過頭，趙城急忙把醫生推過去，一邊狗腿地幫齊黎川道歉，一邊關切問候路幕：“你還好麽？”

醫生已經走到床前，想要去碰路幕的繃帶，對方卻轉過頭，醫生的手摸了個空。

路幕皺着眉，故意不去回頭看他們。

他必須裝作自己很生氣，這樣顯得無辜。

趙城在一邊陪笑：“路先生，昨天是個意外……”

“意外？”路幕冷哼了一聲，“原來齊家這麽容易出意外，我真害怕自己活不到離開齊家的時候。”

趙城還想說什麽，齊黎川接話道：“我昨天對你産生了懷疑，所以才對你試探，是我的錯。”

“試探？”路幕笑了一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在反諷，“如果齊先生這麽信不過我，當初大可不用答應我的交易，現在把我帶到齊家來，又對我各種懷疑試探，甚至還對我動了手，要不是我命大，現在估計已經死了！”

路幕的語氣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後，已經激動得連連咳嗽，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說得在場的趙城都倍感慚愧，他朝齊黎川看了一眼，後者的臉色也有了些變化，長睫垂下，微微顫抖，能看出來他确實有些動容。

但很快地，又收斂了表情。

路幕微微瞟了齊黎川一眼，他也捕捉到了對方臉色的表情，心知自己演得很好，最起碼在這一波把齊黎川騙過去了。

幸好他演員的信念足夠強，畢竟只要信念夠強，哪裏都是片場。

齊黎川又恢複了原本的冷靜模樣，他有些事情難以理解，必須要探尋一下：“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哪裏學來的格鬥技巧。”

“我是表演系的，在入學的第一場舞臺劇我飾演警察，老師專門教了我格鬥技巧，但只學了些皮毛。”路幕早就在他們進門前想好了應對技巧，再加上他的語氣肯定，沒有半分撒謊的痕跡，就連齊黎川都相信了八分。

剩下的兩分，是直覺，齊黎川的直覺告訴他，路幕身上還是有些疑點難以解釋。

但目前他并沒有什麽證據。

“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齊黎川居然低頭道歉，讓在場的趙城和路幕都驚訝了一瞬，“作為補償，我可以免除那二十五萬。”

“真的？”

路幕心裏一喜，臉上的笑容大剌剌地露了出來，片刻他又意識到，如果沒了這二十五萬的債要還，那他又有什麽理由留在齊家？

沒想到齊黎川又補充道：“我查到你家境不好，交不起學費，所以我們的交易依舊繼續，你幫我達成目的，我可以直接給你錢。”

給錢？

路幕窮鬼做了許久，對錢的追求可不是一般的大，他直接道：“給多少。”

“只要我滿意，就給錢，五位數起步。”

趙城和醫生都不知道兩個人的交易是什麽，當齊黎川這一句“我滿意就給錢”的話說出來，傳到趙城他們的耳朵裏就完全變了味。

滿意？

給錢？

這怎麽聽怎麽不像是正經交易吧？

這種事是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的嗎！！！

而且五位數起步，趙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陣兒。

有些便宜啊，像路幕這種清純美貌omega大學生，怎麽着也得六位數吧。

想不到齊黎川這麽摳，才給五位數，啧啧啧。

趙城此時臉上飛速變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他強忍着想要笑出來的沖動，悶聲咳咳了兩聲。

太刺激了，想不到齊黎川一副正經模樣，居然也能幹出來包，養大學生這種事兒，果然，alpha有錢就變壞，齊黎川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