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貓
齊黎川的手微微用了力，路幕被迫朝他靠近了些，兩個人的距離離得近了，近到能察覺到對方的呼吸聲。
“你真的在酒吧陪酒過？”
“沒有，”路幕想要用力抽回腿，發現對方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齊黎川顯然想要自己的一個答案，“只是做過服務生，沒有幹過那種事！”
齊黎川的手這才松了松，路幕趁機把腿瘦回來。
白嫩的腳腕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紅痕。
怕齊黎川不信，路幕又補充道：“我是學表演的，将來可是準備要出道的，怎麽可能在素人時期去做這種事，要是将來出道後被扒出來我還混不混了？”
齊黎川的語氣不善，剛才林嘉在場，他表現出了對路幕絕對的“偏愛”，此時只有他們兩個在，自然不需要裝什麽情深似海。他從藤椅上起身，略有些不耐煩地撫平了自己長褲上的褶皺。
“現在你是我明面上的情人，你若是有什麽污點，丢的是我的臉，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路幕懶洋洋地把褲腿挽下來，蓋住了修長的雙腿，嘴裏心不在焉地敷衍道，“你記得給錢就好。”
“給錢？”
齊黎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又是說哪一出。
路幕把長腿伸直了，放在藤椅原本齊黎川坐過的地方，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坦的姿勢，像只貓兒一樣伸了個懶腰。才在這裏呆了沒幾天，路幕就已經自來熟地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
他朝齊黎川伸手：“幫你達成目的，就給我錢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路幕朝林嘉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林嘉離你遠點麽？怎麽，我幫你氣走了他，齊先生這麽有錢，不會要賴賬吧。”
路幕提錢就來勁兒，齊黎川看他這財迷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心裏對他身份的懷疑度又下降了一層。據齊黎川所知，聯盟中心的正式工資數目不低，如果路幕真的是聯盟中心的人，怎麽着都不可能會有缺錢這一說。
只不過他怎麽都想不到，聯盟中心居然派來了一個剛畢業沒什麽經驗還背負着巨額助學貸款的窮逼實習生來當卧底。
Advertisement
事情的結果是，路幕打開手機，看着自己的電子銀行賬戶上多出來的五萬塊，臉上的笑意遮掩都遮掩不住，朝着齊黎川揮了揮手。
“期待下次合作喲～”
齊黎川的唇角一勾，眼底卻冷冽如常，他看到路幕這玩世不恭的模樣，心裏起了一絲探尋的意味。
這個小omega到底在想什麽？
他到底什麽身份？
他的目的真的只是為了錢？
……
種種，都讓他有些好奇。
齊黎川轉過帳之後，就被趙城找來說有公務要處理，直接離開了花園。路幕臉上挂着的笑在齊黎川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之後終于落了下來，他的指尖微動，系統的屏幕就順着指尖流露出來。
這個游戲的系統已經消失了好幾天，因為路幕的任務一直沒有任何的進展，他也沒有召喚系統出來。而就在剛才，系統突然顯示有信息要通知。
路幕面前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根據系統預測，一周後是您的發熱期，請準備好抑制劑。
路幕忽然一拍腦袋，他居然忘了發熱期這件事。在這個醫療科學技術極其發達的世界，早就研制出了針對omega發熱期的抑制劑。這種抑制劑的藥效極為強大，打一劑之後可以在一個月內不僅沒有發熱期，并且可以不釋放信息素，也不會被alpha的信息素影響，也就是說可以把omega變得和alpha毫無差別。
他來到這裏之前正好用完了抑制劑，幸好有系統提醒，他急忙給家庭醫生發送了信息，等收到對方的回複後這才放下心來。
——————————
齊黎川這幾天忽然忙碌起來，趙城也跟着見首不見尾，林嘉這幾天也沒有見到人，只有路幕一個人在齊家呆着，平日裏不是閑逛就是打游戲看看電影。
這種日子看着舒心，其實路幕的心裏卻一點安定感都無。聯盟中心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遞過來，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應該怎麽做，甚至有好幾次，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被抛棄了。
路幕一個人在花園裏抱着游戲機發呆，屏幕上拯救公主的小人因為玩家的走神掉進陷阱，小人死在了滿是尖刺的陷阱底部，血流出染紅了整個屏幕，最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game+over。
路幕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如果在這場游戲中宣告了失敗，是不是也是這個下場。
游戲機裏的小人可以無限複活重來，但是他并沒有任何可以重來的機會。
路幕仰倒在藤椅上，正思考着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忽然聽到了一陣細細碎碎的動靜。
常年經受訓練的路幕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繃緊了神經，他把游戲機攥在手裏當作武器，微微眯了眼睛，看向動靜傳來的方向。
一只白色的小貓兒從花叢下竄了出來，這貓只有幾個月大，看樣子沒有人養，白色的毛變得髒兮兮的，瘦得能看出來肋骨，臉上只剩下一雙大眼睛帶着驚恐看着他。
路幕之前一直很喜歡貓貓狗狗，在未進入這個游戲之前，他家裏原本還養了一只布偶，後來因為意外死了，還讓路幕傷心了好久。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路幕不敢再養寵物，生怕自己承擔不了分離的痛苦。
他看到這貓的時候，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立刻就心疼了起來。他朝貓貓伸出手，小貓在原地躊躇了許久，終于還是挪動了身體，貼着他的手腕蹭了蹭。
路幕把貓抱在了懷裏，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它的背，貓貓眼裏的驚恐也在慢慢消退，終于卸下防備，窩在了路幕的懷裏。
“哪裏來的貓？”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路幕吓了一跳，他擡眼就對上齊黎川的目光。
路幕自以為自己的偵查能力一絕，在偵查課上的成績每次都排在前列，但是每次齊黎川的出現他都毫無察覺，他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個走路不着地的阿飄。
懷裏的貓顯然也被吓到了，往路幕的懷裏縮了縮，瞪着眼睛盯着齊黎川。
“貓是我剛剛撿到的，”路幕用手重新把貓安撫下來，“他像是很多天沒好好吃飯了，好可憐。”
齊黎川垂眼看着他，傍晚的霞光透過層疊的枝葉花瓣落在omega的身上，在他的周身自然籠上一層光暈。路幕眉頭簇着，唇角微微嘟起，嘴上雖然在和齊黎川說話，目光卻沒有離開貓兒的身上。
路幕的那句可憐是真實發自內心而出的，他自從進入齊家以來，齊黎川感覺自己從未在路幕的口裏聽到過一句真實的話語。不管是演戲騙林嘉，還是在和自己說話，路幕好像說出三分，藏着七分，讓人根本捉摸不透。
齊黎川從未在任何人的身上感覺到過這種感覺，明明近在眼前，卻宛如相隔千山萬水。
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齊黎川從路幕的嘴裏聽到了表達了真實感情的話語，就像是一身密不透風的铠甲終于被撕開了一道小小的裂口，露出一絲铠甲下的真實景象。
即使是因為一只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