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會的時候如果全是和自己關系好的人，那樣氣氛就會變得十分的放松，大家可以放開來交談喝酒說笑，也往往在這種放松的情況下，喝的酒就更容易上頭。

當胤禟看着滿面緋紅，眼含水汽的胤禵抱着胤誐家的大門嘿嘿笑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疼。

胤誐已經喝高，完全不能指望他能作為主人家作出什麽安排，胤禩倒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跟原先還同自己十分交好親密的小弟弟再重新親近，于是在同五阿哥胤祺道了別後走到胤禵身邊去拉他，“十四弟，別再抱着老十家的大門不撒手了，這天都晚了，今個兒就到八哥府上宿一晚怎麽樣？”

胤禵将臉貼在胤誐家的大門上降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笑容和熙的胤禩，半天搖搖頭，往後縮了縮身子，“我不要，我哥說了，不讓我和不認識的人說話，會被賣到山西挖煤的！”

撲哧！胤禵這言之鑿鑿的話一說出口，還站在胤誐家門口沒離開的主子奴才們都一下沒憋住，笑出了聲，然後被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用視線一掃，奴才們又個個挺胸收腹憋住了笑。

胤祺用疑問的眼光看向胤禩，“哥？哪個哥教的呀？老八你教的？”胤祺也知道之前十四和老四的不對盤生涯，覺着胤禛應該不會同胤禵做這種安全普及教育。

胤禩笑的有些無奈，“五哥，我像是那麽不靠譜的人麽？哪兒能教十四這個呀！”

胤祺轉頭又問胤禟，“你教的？”

胤禟看着在一旁傻樂的胤禵，深吸一口氣，走上前道，“五哥，你就別瞎猜了，沒準兒是這小子喝醉了滿嘴胡沁呢！”

“我看不像。”胤祺這人吧，被蒙古來的老太後一手帶大，性格也随了他的皇瑪嬷，對政事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但是注意力卻專門投注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并且對此樂此不疲，比如說現在，他笑呵呵地看着胤禵，很有信心地下了結論，“肯定是老十教的，只有他才能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了。”

胤禟實在不想自己這個關注點與衆不同的親哥再和已經喝醉的胤禵攪合到一塊兒了，開始趕人，“說不定就是這樣，等明個兒我得好好說說老十。現在五哥你先回去吧，這天兒也晚了，別讓嫂子在家挂着你，十四有我和八哥呢。”

看到自己得出的結論得到了認可，胤祺挺高興，笑眯眯地點頭道，“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說罷終于想起了自己是這四人之中最年長的，好容易擺起了些兄長的樣子，“你們也趕緊帶着十四回去吧，老杵在這兒讓別人看笑話呢。”

“知道了，五哥路上小心。”胤禩沖胤祺拱了拱手。

等到胤祺半生不熟的漢語夾着滿蒙二語叮囑了一通後這才心滿意足地在自己的侍從伺候下上了轎離開。

五阿哥走了，胤誐家門口只剩下了八九十四，胤禩與胤禟對視一眼，再接再厲，“十四，我是八哥，怎麽算是不認識吶？”

胤禵此刻只覺得那沁涼沁涼的大門貼在臉上怪舒服的，于是愈發把自己變成了個壁虎，對于胤禩的笑容滿面，滿眼警惕，喝道，“別嬉皮笑臉的，嚴肅點兒！”

被胤禵噎了個正着的胤禩一時間也沒語言了。

最終胤禟看不下去用扇子往胤禵的光腦門兒上啪地拍了一下，“怎麽跟八哥說話的呢？沒大沒小！”

胤禵被胤禟那麽一敲，眼裏立刻滾起了淚花，但是在看清楚是胤禟後，臉上倒是露出了個甜笑，也不趴着胤誐家的大門了，上前拉胤禟袖子，“哥哥，你來接我回家呢？”

這截然不同的兩種态度看在胤禩眼裏那是誰辛酸誰知道，想着這小孩兒跟在自己身後的黏糊勁兒，胤禩也有點兒繃不住了，“如今十四弟倒是和老九你親近。”

胤禟聽着胤禩那有些失落的話，開口道，“八哥你別亂想，十四上回喝醉了也是我帶着他回宮，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他是認準了人來折騰了。”說罷把胤禵拉了過來，“別在貼着大門了，丢人勁兒的。”

“嗳。”對着胤禟，胤禵格外合作，乖乖地在胤禟身後站好，一晃一晃地搖着胤禟的袖子，“咱們回家？”

胤禩看着站在一塊兒的老九和十四，心裏也覺得自己為兩個弟弟吃味兒有些好笑，于是擺擺手，“得了，既然他認準你了，那你把他帶回你府上宿一晚吧，我差人到宮裏說一聲，省得弟妹在宮裏面記挂着。”

胤禟看胤禵這樣子，也知道送回宮是不太現實了，誰知道他半路上又弄出什麽幺蛾子呢，于是點頭道，“成，那我帶着十四回府去，就勞煩八哥你差人去宮裏說一聲了。”

“這有什麽勞煩的。”胤禩笑笑，讓胤禟帶着胤禵上了轎，然後找個人過來吩咐了一聲後這才也轉身回了府。

其實路上胤禵表現的比胤禟想的好，至少沒再像上次那樣狠拍車壁要求下車吐存貨，除了偶爾傻笑兩聲，一路太平。

知道胤禟回來了的九福晉已經在府裏候着了，看着自己丈夫還提溜着自己的小叔子回來了倒是愣了一下，“爺，這……”

路上沒瞎鬧讓胤禟心情挺好，對着自己的媳婦兒也多了兩分耐心，“十四弟今個兒在老十那裏喝醉了，這個時候回宮也趕不及了，索性讓他到咱們府上住一晚，明個兒再回宮去。”

向來對自己丈夫言聽計從的九福晉聽了胤禟的話立刻讓人接手把胤禵扶好，然後上前道，“那妾身這就讓人給十四阿哥收拾間院子出來，派人跟着十四阿哥身邊伺候着。”說罷又問胤禟，“爺您這會兒要用些點心麽？怕是在席上光喝酒沒用什麽飯菜吧？”

胤禟經九福晉這麽一說是覺得肚子裏好像有點兒空，于是點點頭道，“上些清粥小菜吧，讓人送到你院子裏，我待會兒過去。”

胤禟這最後一句話讓九福晉喜上眉梢，笑容止不住，連連點頭，“妾身知道了。”

喜去滿身酒氣，胤禟到了九福晉的院子裏去墊肚子。胤禟吃飯的時候奉行食不言的原則，橙黃的燭光下除了偶有筷子與盤碗的清脆相碰之聲之外其他的倒是一片安靜，九福晉也只是在一旁伺候着，并未多話。

終于正正常常地吃了一頓飯，胤禟長籲了一口氣，又問了問九福晉府裏的情況，九福晉也一一答了。

眼瞅着時間已經不早，九福晉身邊的一個老嬷嬷趁勢上前道，“九爺，時間已經不早了，奴才着人伺候着您和福晉洗漱吧？”

胤禟還未說話，院子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吵嚷的聲音，這讓九福晉騰地變了臉色。

即使是胤禟，聽着外面的聲音也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兒？”

九福晉趕緊站起身，“妾身出去看看。”

胤禟擡起手，“不必，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瞧瞧，當我這九阿哥府是什麽地方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瞎嚷嚷以為是在戲園子呢！”說罷讓身邊的人把外面吵鬧的人給帶了進來。圕馫 闁苐被領進來的是一個嬷嬷并兩個侍女，三人一進來九福晉的臉色又是一變。

胤禟坐在上方不緊不慢地喝着茶，那嬷嬷首先便跪了下去，“奴才給九阿哥請安。”

胤禟見到來人表情稍稍舒緩了些，“大半夜的不好好在你們院子裏待着在這兒吵什麽？”

“回九阿哥的話兒，是咱們主子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想讓您去瞧瞧。”那老嬷嬷趴在地上答道。

“爺又不是大夫，身子不适找我有什麽用！”胤禟嗤笑一聲，不過最終還是放下了茶杯，“得了，別趴在這兒擾了福晉的休息，我去瞧瞧。”

胤禟的話讓底下跪着的三人笑開了花，趕緊起身跟在胤禟身後。

胤禟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棟鄂氏，“福晉早些歇着吧，我待會兒就不過來了。”

“是。”棟鄂氏一聽胤禟這話心裏就涼了半截，勉強笑笑，福了福身子。

待到胤禟帶着人離開後，棟鄂氏這才如脫了力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一顆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主子，您可要保重身體啊。”跟在棟鄂氏身邊的嬷嬷看自己主子這傷心難過的樣子也覺得心疼，上前勸慰道。

棟鄂氏如今心灰不已，“保重身子有什麽用呢？我這肚子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

嫁給胤禟已經有幾年，最初也不是沒有柔情蜜意的時候的，可是至今肚子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這讓棟鄂氏心急如焚卻也無能為力，自己生不出來難道還要攔着不讓別人給自己的丈夫傳宗接代嗎？心裏的不甘願還是抵不過子嗣這個大于天的重擔，お稥冂 苐辛酸自知。

說起對胤禟的印象，大部分人也就是長得好，會賺錢，文武倒是不怎麽精通，還有，好漁色，最後那一點看看他滿府的莺莺燕燕就知道了。

胤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自己，他也不願意院子裏有誰能多管着他，所以，至今也就只有一個嫡福晉，沒有什麽側福晉庶福晉。

現在，得胤禟喜歡的是完顏氏，所以他不介意完顏氏玩玩小心眼，鬧點兒小脾氣，争争寵。安撫好了完顏氏，胤禟剛剛走出院子又頓住了腳步，“十四阿哥睡了麽？”

跟在他身邊的随從彎着腰答道，“回主子的話兒，剛剛有人回話說十四阿哥院子裏的燈還亮着呢。”

“這麽晚還不睡？”胤禟聽後皺了皺眉頭，轉身朝安置胤禵的院子裏走去。

胤禟到的時候胤禵已經背誦了唐詩宋詞三百首中的第一百六十二首，滿院子被棟鄂氏撥過來伺候他的奴才守在一旁憋笑憋得臉通紅。

胤禟看着這情景，直接氣樂了，“你們是死人啊，不知道伺候着十四阿哥洗漱休息？”

正牌主子一回來，剛剛還憋着樂的衆人頓時普通普通跪了滿地，“主子爺。”

胤禟轉頭看向管家，“這就是你撥過來伺候的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都不知道？”

“是奴才失職。”管家趕緊将背彎成了個鴕鳥，然後支使着那些下人趕緊離開，然後又麻溜地讓另外過來的人伺候着胤禵下去洗漱去了。

也許是背唐詩宋詞花了太多力氣，胤禵這回也沒反抗，乖乖地跟着去洗了澡。

等到胤禵洗去滿身酒氣再度回到院子裏的時候，胤禟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喝茶了。

也不知道今天胤誐上的是什麽酒，後勁實在太大，至今胤禵都有些暈乎乎不清醒，看着胤禟坐在那兒，胤禵抿嘴一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軟軟道，“九哥怎麽來了？”

胤禟看着雙眼烏黑瑩潤的胤禵，許是醉了的原因，樣貌倒比平時少了幾分俊朗多了幾分軟柔，擡手讓人給胤禵披上一件外衣，這才開口道，“我來瞧瞧你怎麽丢人呢。”

“丢人？我怎麽丢人了？”胤禵梗着脖子，“我背的唐詩不好聽？感情多飽滿呀！”說罷白了胤禟一眼，“你真不懂欣賞。”

胤禟發現胤禵只要一喝醉，自己就拿他沒轍，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得，爺不懂欣賞，你就早點兒睡吧，明天趕緊給爺滾回宮去！”

胤禟剛站起身，他的衣袖就被拽住了，低頭，胤禵昂着腦袋圓溜溜地眼睛看着胤禟，“九哥，咱們一起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