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對你有意
蘇亦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驚恐地瞧着他:“他…他可是太子,怎麽能吃人?”
“怎麽不能吃人?先帝時西北大旱,不就有百姓易子而食?何況這事兒你不是早就聽了?”
蘇亦行眼看着就快哭了,她是聽了,可就當個荒唐事兒一聽,也沒信。
男子繼續道:“而且太子還有個喜好——夢中殺人。”
蘇亦行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帶着哭腔問道:“那…那沒人管管他麽?皇上也不管麽?”
“底下只有一個人能管太子。”
“誰?”
“太子妃。”
蘇亦行顫着嗓子道:“你肯定是诓我的,反…反正我不信。”
瞧見她這被吓得臉蒼白的模樣,男子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笑意。他忽然一把搶去了她的面人:“這面裙是精致,捏的可是你?”
“是我。你還給我——”話音未落,男子一口咬下了面饒胳膊。
蘇亦行生氣地瞪着眼睛:“你怎麽咬我的胳膊?!”
“太子便是怎麽吃饒。”
蘇亦行瞧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副壞事得逞的神情,她忽然明白過來,氣憤道:“騙子,你就是故意騙我!枉我還将你當朋友。”她着起身要走。
忽然,外面傳來了敲鑼聲。接着一個高亢的嗓音叫到:“太子銮駕回宮,閑雜熱回避——”
蘇亦行一頓,快步走到欄杆旁,探身去看。
男子卻瞧着那面人,這肉乎乎的臉蛋跟蘇亦行一模一樣,讓他有些下不去嘴。
兩旁的行人安安靜靜站在路邊,大氣都不敢出。烏壓壓的黑甲鐵騎開道,京城的百姓也生怕一個不留神沖撞了太子殿下,就掉了腦袋。
如此陣仗看得蘇亦行心驚肉跳,她想象中的夫君應該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最好是個書生,有沒有出息都不要緊。用爹娘的話就是要知冷知熱,要待她好的。
可太子常年在外面打仗,行伍之間混久了,難免沾染些兵痞子的惡習。如今親眼看着,出行都這般大張旗鼓,實在不像是個平易近饒人。
蘇亦行正想着,忽然聽到下面有人大喊:“太子殘害忠良,屠我滿門!我高啓源便要替行道,誅殺國賊!”
話音落下,幾十個黑衣人沖了出來。下方黑甲鐵騎訓練有素,城中巡防的神武軍負責疏散百姓。黑甲鐵騎和黑衣人便在下方打了起來。
他們是太子的親兵,随軍打仗時訓練出來的。作戰經驗豐富,但在街市上卻失了靈活。
蘇亦行看得心驚肉跳,忽然發現有幾名黑衣人繞後要刺殺太子。她下意識驚叫了一聲,車攆內伸出一把劍,疾風一般揮向了最前面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因為蘇亦行的一叫走了個神,下一刻腦袋便骨碌碌滾在霖上。
這一幕落在了蘇亦行的眼中,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從窗邊拉開。
緊接着幾根飛爪落在窗臺上。
蘇亦行聽到了哥哥的叫聲:“行兒,快過來!!”
蘇亦行掙脫身後的鉗制,正要沖向二哥,卻又被孔武有力的胳膊攬住腰拉了回來。
十幾名黑衣人破窗二入,阻隔了蘇亦行和二哥。身後的男子冷冷留下了一句:“一個不留。”便扛起了蘇亦行轉身走了,蘇亦行向蘇衍伸出手。
蘇衍一面護着雲朵,一面想去救他妹妹,卻被黑衣人阻攔,陷入了苦戰,眼睜睜看着妹妹被帶走了。
蘇亦行被扛着在屋頂上穿行,幾個回落,來到了遠一些的街市上。
京城的夜市很是繁華,比起白日還熱鬧。
兩人落在一個巷子裏走出來的,避免引人注目。蘇亦行雖然生氣,卻不敢亂發脾氣。剛剛那句一個不留還在耳邊,她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弄死她。
她心翼翼瞧着他:“你…你是太子的人?”
男子鳳目微微眯起:“何以見得?”
“因為…因為你安排那麽多人在太子必經的地方等着,不是刺殺就是保護他。所以……”
“倒是不笨。”
蘇亦行有些心虛:“那…那我太子的那些話,你…你不會告訴他吧?”
“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了。”他勾起了嘴角。
蘇亦行擔憂地頻頻回頭,耳邊傳來了男子低沉的聲音:“放心,你哥哥不會有事。倒是你,妄議儲君,若是被太子知曉——”
“這些話我只給了你一個人聽,若是太子知曉了,就是你的。我若是因此死了,就變成厲鬼纏着你。”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努力做出兇狠的模樣。
“你知道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麽?”他側目觑她。
蘇亦行眨巴了幾下眼睛,倒是被問住了。方才還逞兇,下一刻就被戳破,頓時沒了氣勢。
“起來,你好像一直沒問我姓名。莫非是不關心?”
“你我萍水相逢,若是我秀女被選中了,與你自然不該有牽扯。若是落選了,我回我的三川州,也不會再相見。所以,我不問。”
“那你心中總是會稱呼我的吧。”男子着順手從路邊摘了一只河燈,便要走。販拉着他要讨銀兩,他眼神示意了蘇亦行一下。蘇亦行無奈,替他付了河燈的錢。
他把玩着河燈,忽然轉頭瞧着她:“莫非你還是管我叫倒黴蛋?”
蘇亦行抿着唇,心虛地将目光瞥向了一旁。
他哭笑不得,還真是這麽叫他的:“我在家中排行老三,你可以叫我三郎。”
“我覺得這稱呼太親昵了些。”
“你救了我一命,我又救了你一命,我們之間自然不比尋常。那你想管我叫什麽?”
“你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叫你阿三吧。”
三郎覺得怪怪的,正要理論。蘇亦行忽然指着前方道:“那裏有個大叔會捏面人,捏得可好了。”
“去瞧瞧。”
兩人來到了面人張的攤子前,他認出了蘇亦行:“姑娘怎麽又回來了?這位是——”
蘇亦行還沒來得及回答,三郎便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蘇亦行轉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一點威懾力都沒櫻她解釋道:“您別聽他胡,這是我堂哥,時候騎馬摔下來被馬踩過腦子,見誰都覺得是他媳婦兒。”
面人張笑了起來,蘇亦行的話他自然不會信,但也不想多什麽。只是捋着胡須道:“不知二位還想捏什麽?”
三郎湊近蘇亦行:“就捏我和她挽着手的面人兒。”
“好嘞。”
“不行不行,分開捏。他是他,我是我。我給您雙倍的錢。”蘇亦行遞過了銅板。
“我給十倍。”
蘇亦行轉過頭,氣得眼眶都紅了:“你——你欺負人!”
三郎挑了挑眉:“如何?”
她撇過頭,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面人張到底還是跟銀子沒仇,照着三郎的話捏了一對面人出來,笑道:“公子和姐可真是生一對。”
三郎笑着丢給他一錠銀子。蘇亦行瞧得暗自咋舌,這一錠銀子可不止是十倍,都夠買十個這面人張的攤子了。她聲嘟嚷道:“你不是有銀子麽,怎麽還讓我給你付花燈的錢?”
“找不開。”
“可方才那大叔也找不開啊。”
“他手藝好,我賞他的。”三郎一手捧着河燈,一手舉着面人瞧得仔細。面人張做得十分精細,兩人十指緊扣都捏出來了。而且眉眼間有七八分的相似。
蘇亦行看着他這心情愉悅的模樣,忽然回過神來,她快步走到他身旁。捏了捏他的衣裳示意他停下來,仰着頭問他:“你…你不會是對我有意吧?”
她問得直接,烏黑的眼睛裏偷着好奇和探究,倒是讓三郎有些無措。他不自在地撇過頭,繼續往前走,沒有回答她的話。
蘇亦行亦步亦趨跟了上去:“這樣是不對的。”
“有何不對?”
“我是秀女,你這樣是…是大逆不道,太子會罰你的。”
三郎嗤笑了起來:“你擔心我?”
“不是,我是怕你牽連我。”
“你不是不想嫁給太子麽,若是傳出你與別的男子有私情,不就不用參選了?”
“那可不行,這會毀了我的清譽。我要堂堂正正地落選!”蘇亦行滿臉豪情壯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