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偷吃大蒜
“三郎?!”她頓了頓,又立刻掃了眼四下,見無人才道,“你真是東宮的人?”
“當然,不然我怎麽能在這兒?”他換了個姿勢,垂下兩條腿來,“你怎麽愁眉苦臉坐在這兒,被人欺負了?”
蘇亦行眉眼耷拉了下來,看起來楚楚可憐:“也不能算是欺負,就是…就是覺得京城的姐們都有些怪怪的。”
“哦?她們對你做了什麽?”
這件事實在是羞于啓齒,蘇亦行搖了搖頭:“沒…沒做什麽…”她站起身來,“明日便要第一次甄選了,我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明日的甄選不過是看看體貌,你如何準備?”
這倒也是,體貌是既定的,一時間也不好改變,其實也沒什麽可準備的。只是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她怕被人瞧見。私相授受,若是被趕出宮去是無妨的,就是不知道京城會不會有什麽浸豬籠的陋俗,她還是得心點。
“我倒是知道甄別的标準,你想不想驗一驗?”
蘇亦行腳下一頓,擡頭看着三郎:“如何驗?”
三郎自假山上一躍而下,落在蘇亦行的面前:“太子妃的體貌甄選一般是以太子的身量為準,而太子的身量與我相當。你過來一驗便知。”
“那要如何才能符合甄選的标準?”
“首先是胖瘦,你…略瘦了些,但勝在…”他目光略略掃了一眼,“好生養。”
蘇亦行捂着屁股退後了兩步,漲紅了臉:“你——你厚顏無恥!”
“我實話實罷了,明日宮裏的嬷嬷來了,一定也這麽。”三郎頓了頓,“再者就是身高,太子妃不能高過太子眉骨,也不能低過太子下颌。你過來,比一比。”
蘇亦行用力搖頭,又要往後退。可是後面便是蓮池,她這一腳踩空,差點掉下去。幸好三郎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将她拉了回來。
她的腰貼着他,擡起頭,額頭正好在他的唇畔。
三郎勾起嘴角,身量正好,他一低頭便能親到她。
蘇亦行忙不疊地掙脫開來,慌亂地想走。卻聽三郎笑道:“你這身形簡直是太子妃的上佳人選,明日甄選必過無疑。”
蘇亦行一聽急了,忙不疊問道:“那…那還有什麽禁忌麽?”
三郎還在感受軟玉溫香留下的餘香,漫不經心道:“倒是有一點,不可有狐臭口臭。”這一點他并不擔心,她身上總是香噴噴的。和京城中貴胄千金們用的香粉不同,也不是尋常的熏香,十分獨特,唯有她櫻蘇亦行心下一動:“我還有些要事,不便久留。此處是秀女們的居所,你也早些離去吧。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有什麽要事?東宮裏我熟悉,我帶你去。”
“不必了。”
蘇亦行着匆匆離去,一路鬼鬼祟祟避開了旁人。事實上,含涼殿晚上也沒有什麽人走動。奇怪的是,這裏居然也沒有什麽侍衛。蘇亦行想,大概是為了避嫌不讓進來。
她悄無聲息摸到了廚房裏,門雖然上了鎖,但難不倒她。
她尋摸了半,忽然聽到背後幽幽傳來了聲音:“找什麽呢?”
蘇亦行吓了一大跳,一轉頭,發現三郎不知道什麽時候跟着她來到了廚房。
她揉了揉肚子:“就是餓了,想…想尋些吃的。”
“正巧我也餓了,這兒現成還餘下些米,你煮些粥來。”
三郎這使喚人使喚得也太順手了,蘇亦行掀開籠屜:“這兒還剩幾個饅頭,我給你熱熱。”
“剩幾個?”
“三個。”
“熱上吧。”
蘇亦行燒了些水,将饅頭放在上面蒸。一邊彎着腰翻那些瓶瓶罐罐,也不知在找什麽。
“我記得含涼殿的晚膳還算豐盛,你的食量這麽大麽?”
蘇亦行其實早就吃飽了,熱饅頭只是怕他起疑心。
“我…我是吃飽了,可是這會兒這麽晚了,又餓了。”
“吃這麽多怎麽也不長些肉?”三郎嘀咕了一句,她樣樣都标致,就是瘦了些。上次在三川州外的那個林子裏抱着她,還沒有他往日裏趁手的兵器重。
蘇亦行沒有答他,忽然她瞥見角落裏的東西,三兩步跑過去拿了起來,面露喜色。
沒等她高興,手裏的東西便被三郎搶了去。
“你——你還給我!”她瞪着他。
“你尋這大蒜做什麽?”
“我…我想拍個黃瓜吃一吃,拍黃瓜自然是要放大蒜的。”
太子皺起了眉頭,好好一姑娘怎麽喜歡吃拍黃瓜?
“明日甄選可不能吃大蒜,除非——你是故意逃避選秀女。這可是欺君之罪!”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蘇亦行心虛地絞着手指。
三郎沒收了那大蒜:“不許吃了。”
“可是——”
“沒有可是!若是明日我知曉你吃了什麽味道重的東西過不了甄選,便将今晚的事情告知太子殿下。這就是罪證!”
蘇亦行連忙抓住了他的衣袖央他:“你…你不要胡,我沒有…”邊着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三郎收了大蒜:“既然是求我,總是得拿出點誠意來。”他湊近她,步步緊逼一下,蘇亦行步步後退,最後抵在了鍋臺上,結結巴巴道:“你…你想要什麽誠意?”
“給我唱個曲兒。”
蘇亦行松了口氣:“那你保證不出去?”
“我保證,若是我出去了,便教我口中生瘡。”
“好吧。”蘇亦行勉勉強強答應了,輕輕推開了他。三郎這人什麽都好,就是話特別喜歡跟人湊得近,這個習慣實在是不好。
太子翻開蒸籠取出了裏面的饅頭,一面吹着熱氣一面好整以暇聽她唱曲兒。蘇亦行取了根筷子,輕輕敲着碗,打着節拍唱了起來:“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饅頭才剛能入口,曲兒就唱完了。
他一面吃一面道:“我怎麽聽你這曲兒裏字字句句都是不情不願,你…這麽不情願當太子妃?”
蘇亦行輕輕嘆了口氣:“太子妃我定然是當不上的,我只怕被留在東宮裏,以後都見不到爹娘了。”
“那好辦,你若是嫁給了太子,讓他将你爹調來京城不就好了?”
“爹爹年歲大了,無心仕途。在三川州和我娘親其樂融融過得挺好,來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水土不服生了病可怎麽辦?”
“那…若是太子非要你留下呢?難不成你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蘇亦行搖了搖頭,絞着手中的帕子:“那便只能認了。”
三郎吃完兩個饅頭,這才想起來要遞一個給她,蘇亦行擺了擺手沒有接過來。
“其實當太子妃也沒那麽不好,我看你呀,就是杞人憂。你無論是嫁到何處,總回娘家是要惹夫家不快的。反正都是不能常相見,嫁遠些也一樣。”
“不是我杞人憂,你沒有看戲文裏演麽。歷來宮中的娘娘們為了争奪寵愛,都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我…我害怕…”
“這倒是,就你這喜怒都擺在臉上,放在女人堆裏,确實讓人不放心。”三郎若有所思。
蘇亦行回過神來,她怎麽總是不心和他些不該的:“我…我方才的都是胡話,你可別亂傳啊。”
他笑了起來:“吃了你的饅頭,嘴自然也堵上了,放心。”
蘇亦行覺得他這話怪怪的,又不上來。時辰也不早了,于是她辭別了三郎。
為了避嫌,她先走了一步。蘇亦行走出廚房的院子,攤開手掌,掌心赫然是一顆大蒜。她抿唇偷笑,待她落選,憑他胡亂什麽,她都已經随哥哥回家了。
到時候高皇帝遠,誰還管得了她?
蘇亦行匆匆離去,卻沒有注意到背後的一雙眼睛。
三郎自廚房出來,還在深思蘇亦行的話。忽然瞥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似乎是尾随着蘇亦行而去。他思忖了片刻,沒有跟上去。
這太子妃确實不易當,她若是沒有自保的能力,強留她也是害了她。
第二一早,蘇亦行如常洗漱。待用膳時,蘇亦行傻了眼。
尚青雲,鐘艾和夏青青的面前擺着各色精致的點心七襖和三碗熱騰騰的香菇雞絲粥。偏偏到了她這裏,變成了水煮青菜和一塊玉米。
她聲詢問送膳食的宮女:“我的早膳為何與旁饒不同?”
沒等那宮女答話,夏青青便拍着她肩膀道:“行兒,你這可是得了特殊照拂啊。不似姐姐們,一大早就得吃這些米啊面的,特別容易長肉。長了肉,太子就不喜歡了。”
“那…那怎麽能委屈了姐姐。我同你換——”蘇亦行壯着膽子提議。
夏青青一瞪眼,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啃起了玉米。
門外,表姐言惜文路過,瞧見蘇亦行可憐巴巴的模樣,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但她實在是愛莫能助,便雖同屋的秀女先一步去了甄別的教習館。
用完早膳,蘇亦行偷偷摸出了大蒜,想背着人塞入口鄭剛拿出來,忽然被夏青青一把捉住了手腕,舉到眼前來:“你吃這個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夏青青:這麽好看一妹妹居然愛吃大蒜,原地脫粉回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