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設計的農家雙兒 01 變成鬼也要跟……
頭有些痛, 沈星濯慢慢睜開眼,就和房梁上瘦骨伶仃的耗子大眼對小眼,那耗子仿佛嫌棄一般的叽叽叫了兩聲, 轉身扭過屁股對着他。
這是一間土坯房,房頂上壓了稻草,角落裏還漏了個縫,風呼呼往裏灌。
身上的被子薄如爛棉絮,像是被人偷了一半棉花, 打了補丁的被罩空空蕩蕩的。
——窮。
這是沈星濯最直觀的感受。
簡陋的木板門被推開,一個衣着樸素、滿臉怒容的女人走了進來,見到床上睜開眼睛的沈星濯, 頓時怒容全消,雙眼發亮地撲了過來,語氣中滿是喜悅:“兒啊!你可總算醒了!”
沈星濯不提防被婦人抱了個滿懷,不由得有些臉紅。
長這麽大, 已經很久沒有和女性長輩擁抱的經歷了,這麽突然,讓他很有些不适應。
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娘?”
“唉!”方琴高高興興地應了, 在沈星濯沒注意的地方抹了抹眼淚, 将人放開好好端詳着,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頭還疼嗎?”
沈星濯看着方琴擔憂的模樣,乖巧地搖了搖頭:“不疼了。”
“那就好,躺了兩天,餓了吧,娘去給你找點吃的。”方琴把兒子塞回被窩掖好被子, 腳步匆忙地走了出去。
沈星濯這才打開系統給的世界資料。
這個世界與現世相似,但年代較早,相當于現世的八十年代。另外這個世界存在着三種性別,男人、女人和雙兒。雙兒是男子,但是能生孩子,地位低得可憐。
就比如原主陸年,被女主設計嫁給村東頭的劉二瘸子。
陸年是陸家大房陸安永和方琴生的孩子,陸家二房是小兒子陸安平和周秀清,生了一兒一女,女兒陸霜就是這個世界的錦鯉氣運之女,兒子還在襁褓嗷嗷待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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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最大的特點就是偏心,陸安永是哥哥,比陸安平年長三歲,從小就被父母教育什麽都讓這弟弟。而父母也更喜歡小兒子,一直讓他上到了高中,現在在村裏小學當老師,是個文化人。兩老的心就更偏了。
陸年從小就和方琴一起幹活,一直苦巴巴地長到了16歲,喜歡上了村裏來的知青衛子揚,誰知道陸霜也喜歡。
而和氣運之女喜歡上同一個人,下場可想而知,這次掉進河裏頭撞到了河灘邊的石頭也是這個緣故。
女主身負錦鯉氣運,不僅結識了城裏的下鄉知青衛子揚,撿到了未來的商界大佬封霁,還開辦了工廠發家致富。
而陸年就是女主水漲船高途中的墊腳石。
原主陸年在與村裏人玩耍過程中撞到石頭成了癡兒,這個年頭物質匮乏,家裏多養一口人都是負擔,何況原主是個雙兒,遲早要嫁人的,變成癡兒誰還敢要。
于是女主為了永除後患,想到了村東頭的劉二瘸子。劉二瘸子雖然瘸,但是手裏攢了不少錢。她同家裏人一商量,便都覺得這門親事好。
反正都不是健康的正常人,正好湊一對兒。
于是不顧大房反對,硬是将陸年嫁了過去。
而二房拿着陸年的彩禮錢讓陸安平當上了中學老師,還買了鎮上一家快要辦不下去的工廠,有錦鯉運加持,很快就運轉了起來,賺了不少錢,又和知青衛子揚很是浩蕩地成了婚。
至于原主,嫁給劉二瘸子以後,一年後突然恢複了正常,然而再想脫身已經來不及。而且劉二瘸子酗酒有家暴,原主逃了幾次,竟是被抓回來打死了。原主父母自然不依不饒,要找劉二瘸子拼命。
那劉二瘸子也發了狠,直接晚上一把火将原主父母家裏燒了個幹淨,陸安永和方琴也葬身火海。
女主得知以後假惺惺地掉了兩滴淚,給了些喪葬費,還博得了一個美名。
沈星濯面無表情地看完資料,什麽錦鯉氣運,照他看這是一只臭水溝裏爬上來的黑錦鯉吧?
正想着間,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二嬸周秀清朝裏屋喊了一句:“陸年,你要是醒了就吱一聲,家裏給你找了個相公,以後就有人疼你了!”
方琴怒火攻心,上去就撕了周秀清的嘴:“你在年年面前說什麽呢,這門婚事我們還沒同意呢!”
嘴角好大一顆痣的媒婆連忙拉開方琴:“嫂子,你可別不識擡舉,劉二瘸子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是給的禮金可是真金白銀,你家就一個雙兒,怎麽還瞧不上呢?”
“呸!”方琴一口碎在媒婆的臉上,“劉二瘸子是個什麽德行,三十六歲了還打光棍,這人你們也好意思說給我們年年?老二家的,你可真是豬油蒙了心,算計到我們頭上了!”
周秀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家陸年摔壞了腦子,除了劉二瘸子,你以為還有誰會要?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方琴力氣大,上去就薅住了周秀清的頭發:“我幾斤幾兩,你怎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麽樣兒呢!”
“好了!”老太太魏菊花重重地敲了敲自己手中的拐棍,“老大家的給我松手!”
方琴動作一頓,她再怎麽撒潑,婆婆發了話她還是不能不聽,這一頓,被周秀清找到了機會,狠狠在她腰上擰了一下。
方琴驚叫出聲,瞪着周秀清,後者已經颠颠地跑到婆母後面躲着了。
“娘!這婚事我們不同意!”方琴語氣铮铮地說道。
魏菊花冷哼了一聲:“你不同意也沒有用,我同意了。”
方琴一愣,回過神來,眼淚就要掉了下來:“娘,您也不能這麽……”
“我不嫁……”
這時候,大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陸年病病殃殃地靠在門上,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那媒婆看了卻是雙眼一亮。
怪不得劉二瘸子一定要娶這陸家雙兒呢,病成這樣子,仍然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哪個人受得住?
魏菊花沒好氣地說:“這兒沒你的事。”
沈星濯卻壓根不管她說了什麽,這個祖母,心偏得不知到哪裏去了,他擡手捂着嘴,猛烈地咳嗽着,那聲音之急切,仿佛要将肺咳出來似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方琴連忙走過來,含淚拍着兒子的背,眼見着陸年咳出一大灘血來,她這做娘的頓時七魂六魄都去了,癱坐在地上,兩眼發直神情哀痛:“我可憐的兒啊,你可不要吓娘!”
沈星濯手指縫裏都是咳出來的血,那血紅中帶着黑,看着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樣。
他拍了拍方琴的背,對魏菊花和媒婆萬分虛弱地說道:“我知道二嬸和奶奶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爹說了,做人做事要誠實。我這身子撐不了幾天了,要是收了彩禮錢嫁了過去,不出半個月沒了,挺晦氣的。”
媒婆方才看着他吐血吐得不要命的架勢就被吓了一大跳,現在再一聽陸年這麽一說,頓時也猶豫起來了,她做了大半輩子的媒,搞定了不少人家,但是這回收了錢,卻介紹過去一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沒幾天死在婆家,傳出去她這媒婆生意還怎麽做啊?
魏菊花看着陸年這樣子,心中也是連說了好幾句“晦氣”,但是一想到劉二瘸子許的彩禮錢,又舍不得。對媒婆堆了笑臉說道:“就是掉河裏撞到腦袋而已,哪有那麽嚴重,養兩天就好了。”
什麽時候吐血不好,非得這時候,不是成心的嗎?想到這裏,魏菊花又剜了陸年一眼。
躲在二房門裏看熱鬧的陸霜這下子也不能坐視不理了,推開門出來說:“前兩天看哥哥還是好好的呢,哪有這麽嚴重,哥哥別誇大了。”
沈星濯假裝沒看見,又咳了咳,繼續氣若游絲地說道:“嬸子不知道,家裏頭條件不好,我住的地方跟冰窖似的,我這兩天躺着,一天比一天涼,沒日沒夜地想咳嗽,這麽下去,真怕自己得了肺痨。”
媒婆大驚,連忙後退了好幾步,這痨病可是傳人的!
這回連猶豫也不敢猶豫了,直接說:“罷了,強扭的瓜不甜,這樁親我不摻和了。”
然後就撒腿跑出了陸家大門。
這樁親事黃了,要到手的彩禮錢也飛了,魏菊花心中十分地氣惱,瞪着陸年:“這麽好的一樁親事毀了,看來你天生沒有享福的命!”
沈星濯直起身子,看向魏菊花,染血的唇角扯開一抹笑:“真要是這麽好的親事,怎麽不讓霜妹妹嫁過去。那劉二瘸子三十多歲,想必是個會疼人的。霜妹妹天天往外頭跑,也許嫁了人就能安分下來了。”
陸霜一聽,一雙美眸直豎,指着陸年高聲斥道:“你說什麽!你敢讓我嫁!”
沈星濯一雙桃花眼泛着冷芒:“怎麽,這麽好的親事,妹妹還不願意,那怎麽這麽急着讓哥哥占着這樣的好事呢。”
陸霜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中的怒氣一層層地往上湧。
明明每一步都想好了的,怎麽竟讓這陸年攪黃了,真是氣死她了!
周秀清見女兒受了委屈,自然不樂意,摟着女兒沖陸年刻薄地說道:“就沒見過像你這麽兇悍的雙兒,要死也別死在家裏,真是晦氣!”
方琴一聽,頓時五髒六腑都燒起來了,就要和周秀清吵。
然而卻被一雙手輕輕按住了,她一愣,然後就聽自己的兒子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僅要死在家裏,還要死在你們門前,變成鬼也要跟着你們,一輩子都陰魂不散。”
周秀清被陸年那雙黑漆漆的仿佛死人一般的目光盯着,竟然後背一涼,吓得驚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