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設計的農家雙兒 07 “喜歡我嗎?……
三人回到了家, 陸稷先把柴火卸下來堆在屋後,三人這才拎着兔子和野雞進了門,剛一進門, 就聽見裏面高談闊論的聲音。
周秀清一看見方琴手裏提的東西,眼睛頓時就亮了,連忙走上前臉上堆着笑:“大嫂哪兒來的這兔子和野雞,瞧着可真肥!趕巧今天家裏來了客人,正愁沒有肉菜呢。”
正說着話, 陸安平和衛子揚從堂屋出來了。
衛子揚一瞬間就看見了陸年,陸年穿着一身藍色的薄襖,秀氣的臉龐白皙瑩潤中透着淡淡的粉, 眉眼像是細細描繪而成的,一雙桃花眼又黑又亮,灼灼動人。
然後他就看見陸年旁邊的男人動作自然地給他理了理領口。
他看着兩人親近的樣子,衛子揚不由得恍了恍神, 才想起來上午陸霜對他說的,陸年自己領了個男人回家。
這人身形高大修長,眉目英俊中帶着一絲戾氣, 讓他本能地産生威脅感。
他心中浮上來一絲苦澀, 以前陸年也喜歡跟在他後面, 他乖巧又聰明,跟他說了什麽都記得。衛子揚覺得一個人的眼睛騙不了人, 當時陸年的眼睛就是喜歡他的。
可是現在那雙眼睛卻看着另一個人,不屬于他了。
他不由有些陰暗地想,是因為劉二瘸子的原因嗎?那兩天他去城裏辦事去了,正巧不在。陸年有沒有去找過他?
是因為不想嫁給劉二瘸子所以才找了個男人回來嗎?
方琴看見衛子揚,心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以前是覺得衛子揚不錯, 但也沒有動過高攀的念頭,尤其是他一邊哄自己兒子,另一邊又和陸霜好上了。要她說,這種男人可要不得!
她面上不顯,朝周秀清笑道:“我還以為什麽客人,原來是你一直念叨的準女婿啊!”
周秀清和陸霜的臉色頓時紅了,這個方琴,怎麽就這麽大喇喇地說出來了!衛子揚還沒上門提親過呢!
陸霜悄悄去看衛子揚的神色,見他神色沒有什麽波動,卻一直瞧着一個地方,順着望去,正看見陸年和陸稷說說笑笑。
她心裏頓時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子揚哥。”陸霜喊了他一聲。
說起來,當初要不是陸年跟她搶衛子揚,她也不至于想要把他嫁給劉二瘸子!
衛子揚陡然回了神。
周秀清臉色變了又變,沖方琴說道:“難不成你們還想吃獨食啊。”
方琴倒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不過她終歸留了個心眼,只将野雞遞給了周秀清:“喏,野雞給你拿去做飯,兔子我要風幹年底回娘家送禮。”
周秀清還想再要那兔子,猛然擡頭便對上陸稷黑沉沉的眼睛,看得她心口發慌,話竟然沒敢再說出來,讪讪地拎着野雞去廚房了。
後頭方琴還喊道:“弟妹你可得好好下廚啊,別這麽好的一只雞又讓你糟蹋了。”
周秀清簡直羞憤欲死,這個方琴,非得在客人面前揭她的短!
午飯的時候,因為陸安平今天不用去教書,衛子揚又來做客,飯桌上熱鬧了不少。
二房一家都拿衛子揚當塊寶,因為他有文化,又是京城人,聽說家裏頭家境還不錯,都很有文化。
而陸安平更是喜歡衛子揚,因為他能和自己聊天。陸安平念了些書,向來瞧不起鄉下這些泥腿子,還是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對談吐不凡的衛子揚青眼有加。
“聽說現在國家政策放寬,你們很快就可以回城裏去了,子揚家在京城吧?”陸安平一邊吃飯一邊說。
衛子揚笑着點了點頭,吃飯間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讀書人的斯文氣質:“是,我前兩天去城裏也是為了辦這件事情,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
陸霜向往地看着衛子揚:“真好,京城一定很好玩吧。”
衛子揚流露出懷念的神色:“是啊,秋天這會兒西山景色正好,楓葉紅了漫山遍野。晴天的時候可以去湖裏劃船,上了岸可以去吃烤鴨吃羊蠍子火鍋,還可以去看電影、聽歌劇。”
屋子裏的人瞬間就被他描述的場景吸引住了,山野景色沒什麽可稀奇的,但是烤鴨、火鍋、電影歌劇,可都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就連方琴都一時間停下了筷子。
乖乖,大城市裏頭原來這麽好吃好玩的。
衛子揚說着,目光飛速地看了看陸年,以及他旁邊的陸稷。他聽說陸年找回來的男人腦子不太好使,這些東西他肯定聽都沒聽說過吧?想到這裏,他的心神瞬間又定下來了。
一個傻子算得上什麽。
飯桌上,魏菊花看着衛子揚年紀輕輕樣貌堂堂,心想着要是他娶了自己孫女,以後陸家還不得飛黃騰達,心中更是滿意,頻頻給衛子揚夾菜。
衛子揚和陸安平聊着天,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陸年。
不知道為什麽,他甚至覺得,陸年比之前見到的更好看了。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以前這雙眼睛總是黏在自己身上……
沈星濯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衛子揚,幾人聊天的聲音全都被他當成了背景音,自己只顧着吃。
就這,還沒有吃完。
陸稷看着二房仿佛搶一樣的吃法,臉色沉沉,心中十分的不高興,明明是他捉來想給陸年補補身體的,卻全都被這些人搶走了。
那盤野雞甚至專門放在衛子揚的面前。
他眼眸沉沉,仗着自己手長連夾了好幾塊放進方琴和陸年的碗裏。
當然,以陸年為多。
不一會兒,陸年的碗裏就堆起來一個小山包。
這野雞不虧是系統挑的,肉質鮮美,分量也足,只是燒菜這人的手藝實在是不怎麽樣,好端端地食材卻沒發揮出應該有的味道。
不過許久沒開葷的沈星濯已經滿足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陸稷的碗,夾起一塊雞腿肉放到他碗裏:“你也吃,別光顧着我。”
陸稷抿唇,又要夾回去,卻被陸年制止了。
他一雙星子一樣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陸稷這才收了手,吃起飯來。
二房周秀清一雙眼睛死死瞪着兩個人,這麽能吃嗎!
吃完飯,周秀清搶着去廚房收拾。方琴也不攔着她,眼中閃過一抹瞧不起,就這還覺得自己是讀書的人家呢,又跑去廚房偷吃了。
沈星濯正要陪方琴幹活,卻被衛子揚叫住了。
衛子揚走近他,神情近乎溫柔地注視着他:“年年,能跟我聊兩句嗎?”
沈星濯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轉了轉,閃過一抹微光,點了點頭。
兩人便趁衆人不注意往旁邊的林子裏去了。
到了地方,沈星濯停了下來,腳尖撥着腳下的枯枝敗葉:“衛大哥想對我說什麽?”
衛子揚看着陸年,他俊朗的面容上神情有些低落地問:“你不喜歡衛大哥了嗎?出了事怎麽也不告訴我?”
沈星濯神色不變,心中卻轉了幾個回合,眼中劃過一抹興味。
他垂下頭,神情有些哀戚,語氣輕輕地,聲音又軟又清澈:“衛大哥,我也是沒有辦法,家裏人逼着我嫁過去,我不想嫁。”
衛子揚看着他的神情,幾乎忍不住要問,為什麽不想嫁,不想嫁給劉二瘸子,那想嫁給誰?
嫁給他嗎?
他心中一陣鼓噪,卻還按捺着問:“那你怎麽不找我?”
沈星濯語氣更低,連連搖頭:“衛大哥,我知道你和霜霜兩情相悅,我不能搶妹妹的心上人。”
衛子揚想到陸霜,又看着眼前的陸年,感覺自己好像一塊肉被架在火上兩面烤着,一面是陸霜,一面是陸年。
他的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我……”
沈星濯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出一絲水汽,擡起頭,濕漉漉的眼神看着衛子揚:“我不想讓你為難,你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
于此同時,他的心裏卻在痛罵道:【這個傻X,還想要齊人之福呢!】
系統:【鄙視!】
衛子揚看着陸年這般,心尖好像都痛了:“年年。你聽我說……”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陸年的臉龐,陸年瑩潤的臉龐近在咫尺。
然而手指還沒有沾到,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猛得打開,他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陸稷眼神不善,近乎兇厲地盯着他:“不準碰他!”
沈星濯眼眸一瞪,陸稷怎麽來了!
他這算紅杏出牆當場被抓嗎?
系統:【你對自己倒是很有認知。】
沈星濯:【不對,我才沒有紅杏出牆,這分明是戰術!】
衛子揚整條手臂都麻了,再然後就是鮮明的痛楚,緊接着又被對方駭人的眼神驚得後背一涼。
剛才吃飯時不覺,眼下幾乎被他身上淩厲的氣勢壓得擡不起頭來。衛子揚甚至有一瞬間的錯亂,一個傻子怎麽會有這樣令人驚駭的壓制力!
陸稷像看闖入自己地盤撬牆角的鬣狗一樣盯着衛子揚,緊緊抓住陸年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後嚴嚴實實地擋住,仿佛在對衛子揚宣示主權。
沈星濯手腕吃痛,輕輕“嘶”了一聲。他剛出聲,那力道立馬就卸了幹淨,只虛虛地攏着手腕,甚至還小心翼翼地,仿佛帶着道歉一位地揉了揉。
沈星濯本來就有些心虛,又被這個動作弄得心尖一軟,突然開始自我反思,他以後是不是要對陸稷再好一點。
衛子揚看着垂頭盯着微紅手腕的陸年,心裏認定他還喜歡自己,找陸稷只是迫于形勢,并不代表其他的什麽。于是擡起頭沖着陸稷說:“你放開年年,他根本不喜歡你。”
陸稷臉色沉沉得看着他,英俊而深邃的眉眼沉沉如墨,山雨欲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一樣:“滾!”
然後便拉着陸年往回走。
衛子揚還在後面不甘心地喊道:“陸年,你等我!”
沈星濯頭也不回,誰要等你,可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等到他被陸稷壓在無人處的後牆上時,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要遭。
眼前的陸稷就像一頭被惹怒的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從頭頂可愛的發旋兒,到精致靈動的眉眼,到泛着淡淡紅色的嘴唇,一絲一毫都不放過。仔細看那神情,還有些兇狠。
變故來得陡然,沈星濯眼睫慌亂地扇動着,飛快地舔了舔嘴唇:“怎,怎麽了?”
陸稷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燒,但是為什麽燒,怎麽熄火,他全然不知,只知道将陸年每一根頭發絲兒都瞧在眼裏,才能确保他在!
他咬緊牙關,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像棉花一樣全都堵在喉嚨裏,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語氣近乎執拗:“不準!”
“不準?”沈星濯看着他的神情,很快就領會了,“不準和衛子揚見面說話嗎?”
陸稷沒想到陸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星濯松了口氣,又好氣又好笑,就為了這個氣成這樣?
他踮起腳,揉了揉陸稷的頭:“放心,我又不喜歡他。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繞着他走,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見他。”
陸稷抓着他的手,想要用力卻又不敢,仿佛捧着珍貴的寶石一般小心翼翼地,把陸年的手捧在心髒的位置,怔怔地重複着:“不喜歡。”
“對,不喜歡。”沈星濯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這會兒能不能聽得懂,解釋道,“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其實吃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這種人我才不喜歡呢。我剛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陸稷聽着他的解釋,呼吸慢慢平緩了下來,努力咀嚼着他話裏的意思。腦海裏捕捉到了兩個字,眼睛忽而灼亮,不由自主地捧着陸年的手,低下頭,毫無章法地親了親他的指尖,看着他,聲音低沉而喑啞,一字一頓地說道:“喜歡我嗎?”
沈星濯十指尖傳來溫熱的嘴唇觸感,又莽撞又透着一股珍惜。
他心神猛得一震,心想,他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