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陰謀”重重(一) …

電光火石之際,常鎮遠在腦海中冒出的念頭既不是怎麽避開車,也不是對方是故意還是無心,而是借着這個機會順理成章地除掉淩博今!

方向盤在他的手裏,油門和剎車子在他的腳下。

這種時候并沒有很多時間去思考這樣做的利弊,幾乎念頭一冒出來就自動化作了本能。

他下意識地将方向盤往右一轉,腳從剎車轉到油門的位置,微微往下一踩——車急速地向右邊撞去。

右邊的車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轉方向,吓得猛踩剎車!

常鎮遠感到車先被右邊的車刮了下,随即被左邊的車狠狠撞過來。遮住整扇車窗的陰影讓他看清那輛撞過來的車的樣子,一輛比他架勢的桑塔納足足高一倍的大卡車。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用力地護住他的腦袋。

常鎮遠順勢低下頭去。

砰。

車被強行推到右邊,重重地撞在路邊的欄杆上,成為三明治裏的餡。

常鎮遠感覺脖子上的手滑了下,随即又按住了。

安全氣囊跳了出來,四周靜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車左邊的光線都被大卡車擋住了,暗得窒息。

常鎮遠的左小腿因為緊張而開始抽筋,肩膀和腰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頭。他掰開那只環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彎腰去摸自己的小腿,用力搓了搓,才緩過勁。

周圍漸漸熱鬧起來了。

常鎮遠這才轉頭去看副駕駛座。

淩博今低着頭,後腦勺全是血,一直淌進脖子裏,右邊的車窗上有明顯的血漬。

死了?

常鎮遠心裏一動,随即看到淩博今呻吟着擡起頭,整張臉皺在一起。他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常鎮遠很快收起心底微弱的失望,轉頭朝那輛卡車看去。車被夾在卡車和圍欄之間,根本沒辦法打開門,他只能等卡車開走才能從車上下來。

但是從撞車到現在也過了好一會兒了,開卡車的人始終沒有從車上下來,倒是交警在路人報警後很快趕到了。

“裏面有沒有事?”交警捶了捶窗戶。

常鎮遠發動了下車,發現竟然還能動。他試着開車窗,發現只有後座的右車窗能開。

交警探進頭來,查看裏面的情況。

常鎮遠道:“我同事的腦袋被撞了下,在流血。”

交警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傷?能不能動?”

淩博今有氣無力道:“有點頭暈。”

正說着,那輛大卡車的司機被另一個交警拽下來了,交警自己坐了上去,然後讓卡車緩緩倒退。

被撞凹的車門交警和常鎮遠裏外合力都沒打開,最後只能先将車推離欄杆,再從保存得相對完整的後座右邊下車。

常鎮遠在下車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扭傷了腰,以車的損毀度而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淩博今就沒那麽幸運了,腦袋被撞得開花,血淌得很吓人,一下車就被送去醫院。

交警暫時封鎖道路,做現場勘查。

劉兆等人得到消息很快趕來。

常鎮遠做完筆錄,坐在路邊邊抽煙邊等他們。

“怎麽回事?怎麽搞成這樣?”劉兆不等車完全停下,就打開車門沖了下來,吓得開車的竹竿猛踩剎車。

常鎮遠将手裏的煙往地上一丢,然後站起來道:“追蹤趙拓棠的時候,一輛大卡車從左邊撞過來。淩博今後腦勺撞到車窗,流血了,正送去醫院。”

劉兆眉頭緊蹙,“你們發現什麽了嗎?”

常鎮遠道:“還沒有。”

交警走過來,和常鎮遠解釋情況。

開卡車的司機是個新手,從小道左拐上馬路時,不小心把油門當做剎車踩了。他本人受了極大的驚吓,現在話都說不利落。

劉兆和常鎮遠對視了一眼。

劉兆掏出警官證,道:“讓我見見他。”

交警立刻知道這件事不尋常,連忙帶着劉兆朝那司機走去。

竹竿停好車走過來,滿臉關切地看着常鎮遠道:“你沒事吧?淩博今呢?”

常鎮遠極不願将同樣的話再說一遍,但看到他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僞,還是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

竹竿皺眉道:“你怎麽不跟着去醫院?萬一他出什麽意外怎麽辦?他好歹還是新人,才來了沒幾天,不跟我們似的,怎麽能不管不顧不理他的情緒?再說,”他突然壓低聲音,“誰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後手?你怎麽不看着點?”

這還是常鎮遠第一次看到寡言少語的竹竿發脾氣,他愣了下道:“他在第一醫院。”

竹竿看着那輛被撞得不成樣子的車,問道:“你還能開車嗎?”

常鎮遠道:“能。”要是這種小場面就吓得他不敢開車了,他也不用出來混了。

竹竿将鑰匙給他,“那你小心點,慢點開。”

常鎮遠接過鑰匙打算回家,誰知竹竿像是看出他的打算,追了一句道:“去醫院的時候買點礦泉水和水果。”

常鎮遠回頭,竹竿已經快步朝劉兆他們走去了。

車在市區兜了一圈,最終還是停在第一醫院的停車場裏。

反正來了,常鎮遠幹脆如竹竿所言,買了個水果籃。怎麽說,在關鍵時刻淩博今還是護了他一把。不過他對自己曾經想置他于死地的事毫不愧疚,甚至暗喜在心。當初是淩博今有心算無心,暗處對明處,現在風水輪流轉,該輪到他來算計了。只不過淩博今的運氣比他好一點,但他不着急,反正對方也花了三年,他不信自己在這三年裏一個機會都沒有。

常鎮遠腦袋裏轉着惡毒的想法,表面若無其事得在醫院裏問路。醫院極忙,而且忙得十分混亂,他問了将近半個小時才找到人。

淩博今的腦袋被縫了幾針,因為傷口在後腦勺,所以那一片的頭發都被剃了,看上去十分滑稽。再加上其他病人都有親人作陪,他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着輪椅,更添凄涼,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常鎮遠看他蔫蔫地坐在那裏,心裏生出一股惡劣的快意。

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淩博今稍稍側頭。

常鎮遠收起表情,上前一步将果籃放在他的大腿上,“沒事吧?”

淩博今訝異地看着他,“阿镖師父。”

本來淩博今的存在就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上這麽一句阿镖師父,常鎮遠明顯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密集起來。常鎮遠不自然地皺了皺眉,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然後一一回敬那些目光。

雖然他五官賣相尚可,但眼神過于淩厲,看的其他人紛紛避了開去。

常鎮遠這才收回目光。

淩博今一掃适才的頹喪,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來。

常鎮遠道:“你笑什麽?”

淩博今道:“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練成阿镖師父這樣的威嚴。”他這句話其實是帶着幾分調侃的,但聽在常鎮遠的耳裏,卻讓他想起一件讓他糾結很久的事情來。

“你有沒有想過當卧底?”常鎮遠問道。

淩博今明顯愣了下,才試探道:“難道局裏頭有這個意思?”他壓低了聲音,眼睛還偷偷往四周瞄了幾眼。

常鎮遠道:“沒。我就這麽順口一說。”

“輪不上我吧?起碼得磨砺一陣子。”淩博今嘆氣道,“要是我沒浪費一年,說不定就能行了。”

常鎮遠心中一動,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關鍵,問道:“為什麽浪費一年?”

淩博今目光閃了閃,笑道:“貪玩呗。”

常鎮遠一臉不信。

淩博今故意張望掃描室,喃喃道:“進去好半天了,怎麽還不好。”

常鎮遠見他逃避話題,知道追問也沒用,就此收了口。

很快輪到淩博今做檢查。他是急診,還是被開了後門的。

他進去之後,常鎮遠就在外頭邊等邊思索淩博今剛才的那句話。如果沒浪費一年就能當卧底,這是不是意味着當初的徐谡承就是個沒浪費的,而今天的淩博今就是浪費的?

為什麽會浪費?是什麽改變了他的命運?

常鎮遠對這個理由耿耿于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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