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虎視”眈眈(二) …

常鎮遠跟着淩博今下樓,餐桌上果然放着一個個快餐盒。

淩博今拉開椅子,順手遞筷子給他。

常鎮遠掃了圈菜色,有葷有素,有魚有肉,很豐富。“我去倒醬油。”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轉身進了廚房。此時的廚房就像是鏖戰後的戰場,一片狼藉。

他往垃圾桶看了眼。那裏通常都隐藏着廚房的真相——這次也不例外。最上面一層是黑乎乎的排骨,從色澤上來說,混入煤炭無壓力,下面壓着一條魚,肉被戳得亂七八糟,像是被鞭屍過,深可見骨。再往下……他沒有繼續看。他怕再看下去,會影響食欲。

淩博今見常鎮遠空着手出來,疑惑道:“醬油呢?”

常鎮遠道:“我突然想起我不太沾醬油。”

“……”淩博今夾起雞腿放進常鎮遠的碗裏,“師父,吃個雞腿。”

常鎮遠夾了根豆芽給他,“你也吃。”

淩博今笑嘻嘻地吃了。

吃完飯,常鎮遠正要把東西一推當甩手掌櫃,就見淩博今站起來道:“師父,我來收拾。”

這樣的廚房也只有你能收拾。常鎮遠一想到廚房滿地的狼藉,就毫不愧疚地拍屁股走人。

淩博今見他往門口走,忙道:“師父去哪裏?”

常鎮遠道:“散步。”

“師父等我,我也去。”淩博今說着就要摘掉圍裙,就聽常鎮遠道:“廚房收拾幹淨了嗎?”

淩博今動作一頓,又默默地将圍裙穿了回去,一雙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這麽個表情差點讓常鎮遠将淩博今這張臉與徐谡承那張臉剝離開來……不過是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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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鎮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甩門走了。

到樓下,就看到大頭家的門敞開着。大頭聽到腳步聲走出來,笑道:“嘿,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

“你今天不上班?”

“中午溜回來吃飯呗。”大頭道,“局裏的夥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能生存,談不上生存質量。”

常鎮遠皺眉道:“你們家不鎖門的?”

“大白天的,人都在呢,鎖什麽?”大頭大大咧咧地說,“屋子裏兩個警察呢,要還給人搶了偷了,我也別回警局,直接去土裏把自己埋着吧。再說了,我不開着門怎麽知道你們什麽時候下來啊?”

常鎮遠道:“你監視我們?”

“自家兄弟說什麽監視。我就是怕你們短缺什麽,開着門看得清楚點嗎?”

大頭還想往下說,常鎮遠就幫他把門關上了。

“我現在缺隐私權。”

他出了樓,就看到大頭在窗口裏大喊道:“我剛看到和尚自個兒下來買快餐,你咋不照顧他飲食呢?”他嗓門本來就大,這麽一通大喊,立刻有種傳遍大樓南北的錯覺。

常鎮遠腳步一頓,回頭道:“因為他不是我生的。”

大頭轉頭看正拿着鍋鏟飛快地翻騰着菜的王瑞,順手拿起一片切好的胡蘿蔔塞嘴裏,咀嚼着道:“可你也不是我生的,我不也挺照顧你。”

對方是師父,王瑞沒敢開你是不是我生的這種玩笑,只能低吼道:“到底是誰在照顧誰?”

常鎮遠溜達到一百來米外的一家網吧收郵件。

上次發過去的關于菲律賓老大的資料顯然讓趙拓棠有點沉不住氣了。近來不順心的事情太多,周進和蔣曙光雙雙被控,蔣磊對他的态度大不如前,原來的那條線顯然不好走了,而菲律賓的那位老大還在為出貨的事情不斷逼迫他,再加上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知情人Z,他忙得焦頭爛額。

不過忙歸忙,趙拓棠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

根據知情人Z不斷傳過來的信息,他可以确定兩件事。

第一,不管他手裏是不是真的握着自己的把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與莊峥的關系匪淺,可能知道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第二,知情人Z可能有警局的眼線。還記得蔣曙光被拘押期間,他就曾經發過一封郵件告訴他警察手裏有蔣曙光殺人的證據,那時候他和蔣磊都還沒有收到消息,直到鑒證結果出來之後,他們才知道他說的證據是周進保存的蔣曙光當時用過的保險套。

憑着這兩點,趙拓棠就決定暫時先不動他。因為這兩點對目前的他來說,都至關重要。所以這次趙拓棠發來的郵件語氣明顯緩和——

你想怎麽合作?

常鎮遠看着這六個字,嘴角露出一抹陰冷快意的笑。看來魚打算咬鈎了。不過以趙拓棠多疑的性格在咬之前一定會設置很多關卡試探自己,所以他不急着将魚釣上來。對付這樣滑頭滑腦的魚,最需要耐心,但是釣上來之後的成功感也是其他魚無法相比的。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打了一長串的話,但在重讀的過程又删了,最後簡練成兩個字——

分成。

到了星期六,常鎮遠特地去買了一套白色的西裝。

他并不想明目張膽地搞砸這次的相親,所以只能使用小手段——比如穿一套看上去很莊重其實一點都不襯自己的西裝,配一件鮮豔的襯衫和一條花俏的領帶。

常鎮遠看着鏡子裏略顯誇張的打扮,想了想,又将襯衫換成白色。紫色的确誇張了。

到下午五點,廖秘書就開着車來小區門口接他。

常鎮遠一上車,廖秘書就笑了,“很新潮嘛。”

常鎮遠道:“第一見面,當然要正式一點。”

廖秘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開車上路。

約見的地點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西餐廳。

臨下車前,廖秘書将女方的特征大約描述了一遍,又塞了張金卡給他,“這裏頭有五千塊錢,你只管刷。聽說楚小姐喜歡看韓劇,你或許可以從此處下手。”

常鎮遠知道他是看在常父的面子上,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就塞進口袋。

現在是用餐時分,但酒店西餐廳的人并不多,單身的女孩子只有一個,正托腮看着窗外。

格子裙白毛衣,特征都符合。

常鎮遠邁着大步走過去,不等她開口就拉開椅子坐下。

女孩子轉頭,化着淡妝,眉清目秀,文靜中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慢,好似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應該臣服,低到塵埃裏。

“你好,楚小姐是嗎?我就是你等的常鎮遠。”常鎮遠伸出手。

楚小姐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好看的梨渦,與他握了握手,“是的,您好。”

常鎮遠只看她毫無波動的目光就知道對方對自己的評價,笑容越發憨厚。“楚小姐平時在家喜歡做什麽運動?我喜歡做俯卧撐。”

“我喜歡打網球。”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只坐了半個小時,楚小姐就找了個借口要先走,臨行前她還十分禮貌地詢問是否需要送他一程。

常鎮遠想着天黑下來,路上又凍,就答應了。

楚小姐笑容微僵,依然很風度地将他送到小區門口。

下車關上車門,常鎮遠未及轉身,楚小姐的車就沖上了馬路。看情形,他不必再問廖秘書對方對自己的看法。

他回到家,正要拖鞋,就看到淩博今從房間裏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包薯片,“師父,你這麽早回來了,吃過飯沒有?”

“沒有。”

常鎮遠彎腰将鞋子放進鞋櫃,一擡頭就看到淩博今将手裏的薯片遞過來,“你先吃着墊墊肚子,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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