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拯救殘疾世子

作者有話要說:

見張媛這樣回答,  楚宵也明白對方果真和陸彥有嫌隙。

雖然系統給了楚宵大致的人物信息,但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摸索的,這平南侯府如今太亂了。

楚宵作為人人皆知的“沖喜男妻”,  一無後臺可以依仗,二無人手可以使用,  因此這些見風使舵的下人才不把他當一回事。

但對楚宵來說,  這并不重要,只要找到最關鍵的點,就能夠借力打力。

張媛無疑是撬動整個侯府微妙的平衡中最有利的一個支點。

此時陸嬌卻十分不理解張媛的所作所為,  為什麽張媛會對楚宵這麽和顏悅色,在她看來,楚宵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世子妃,  陸遠銘連公主都看不上,  怎麽可能看上他。

陸嬌跺跺腳不願去,朝着張媛叫:“娘!”

張媛只是安撫她,  讓丫鬟先送她回去,陸嬌本就有些不開心,這下子更是生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媛不免有點尴尬,平日裏陸嬌這樣就算了,現在旁邊還有楚宵在場。

反倒是楚宵淡淡道:“還是個孩子,脾氣大是難免的事,慢慢長大些就好了。”

張媛看着陸嬌的背影,心中卻想,自己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她日後的命運,為家族聯姻,  在得知自己的夫君極有可能是已滿四十歲的陸志,又有誰給過她時間呢?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因為感知不到任何光線,連時間都變得不清晰起來。

陸遠銘慢慢地從床上起身,這兩個月裏,他開始逐漸适應了身為盲人的世界,他看不到任何東西,所以要比往常調動更多的感官。

他學會用耳朵去傾聽,用手指去摸索,他不得不比以前付出百倍的努力,去丈量這個變得陌生的世界。

曾經喧嚣的色彩如今已經化為寂靜的灰蒙,陸遠銘永遠記得那天,毒煙在他的周圍肆虐,雙眼感覺到幹枯熾熱,奇癢難耐,有萬蟻噬心之痛,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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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陸遠銘仍然不願意回頭,直到看清父親身受萬箭而死之後,他的雙眼緩緩流出兩行血淚。

當他再次清醒之後,他已經失去了視力,第一次治療失敗的時候,陸遠銘就意識到自己将在這永無止境黑夜裏前行。

這段日子裏,陸遠銘一直都是這樣過的,直到昨天,他身邊突然多了這麽一個男妻。

今早醒來的時候,原本像往常一樣,世界充滿着黑暗與冷清。

可對方的聲音響起,那種生動的活力,讓陸遠銘也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種放松。

過了一會兒,楚宵離開後,陸遠銘卻忽然有些許寂寞。

在黑暗中,他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晝夜的交替,而這沒有色彩的枯燥世界是那麽地難熬。

陸遠銘摸索着床沿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盡管這些天他已經讓自己盡快适應,可仍然有許多艱難困阻。

看到自家世子如同幼童稚子般在房間內笨拙地行走,陸一實在不忍心再看。

曾經那個英氣淩人,天之驕子的少年将軍,如今卻……

陸一心中無法接受的同時,也有些說不出的迷惘。

他跟随世子多年,作為世子一手教出來的精衛,說是把世子視為信仰也不為過。

陸一的想法也很簡單,他以前在亂世之中不過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孤兒,後來被世子收編入軍,一手提拔,從此有了安身立命之地,有了心之所向之處。

陸一一直以為自己以後的日子便是如此,誰知道這兩個月來竟會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侯爺父子遭奸人所害,侯爺身死,世子也不得不隐忍蟄伏。

當然陸一從未懷疑過世子的能力,也相信他能夠調查出真相,親手複仇,只是陸一心中有些迷惘的是,世子的眼睛什麽時候才有好轉的希望……

曾經三千銀羽軍如今只剩下五百餘衆,接受世子的調撥和安排,散在各處,也在等待着世子的重臨。

這場戰争太過殘酷,那些死去的英魂與同袍無時無刻不讓活着的人感受到種種煎熬。

陸一也知道其中最痛苦的人莫過于世子,他是他們的旗幟,是一切的脊梁,是背負着最沉重東西的人。

可偏偏,世子如今目不能視,這又是怎樣的一種負累呢?

一個謀士可以殘缺,因為他靠的從來不是身體,可當一個将軍,看不到手中的劍,又怎麽能指揮三軍呢?

這其中的苦痛,陸一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驚,可是他偏偏不能問也不能說。

就在這時,陸遠銘突然“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是摸索過程中不可避免的一步,再敏銳的感官也替代不了視覺。

陸遠銘從地上慢慢爬起的時候,感知到了陸一想要來扶他,但又有些猶豫。

陸遠銘簡短地制止了他,以後,他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情況。

丢臉麽?在下屬的面前這樣,确實是有夠丢臉的。

但比起複仇,他以往的驕傲和自尊又算的了什麽呢?

他必須要盡快讓自己立起來,再也不能讓他們失望了。

就在這時,陸遠銘也想到了什麽。

今早楚宵喂完飯就從離開了,當時楚宵并沒有交代自己去哪裏,陸遠銘也沒有多理會,這處主院這麽大,他到處轉轉也無妨。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陸遠銘也聽不到外面傳來對方一絲一毫的響動,莫非對方離開了這裏?

緊接着陸遠銘想到昨夜楚宵拜托他和他一起睡覺時說過的話,他說自己的嫁妝沒人給他。

想到楚宵那張揚又任性的樣子,很有可能是去找人要回嫁妝了。

陸遠銘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小色鬼什麽都不懂,只會耍無賴。

他在這蠅營狗茍、沆瀣一氣的侯府裏行事,就如同自己目盲眼瞎,四處碰壁。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陸遠銘忽然開口道:“陸一,你去看看楚宵現在在哪,如果有什麽不對勁,你就去……”

聽完世子的吩咐,陸一點頭稱是,雖然不知道世子為什麽會對楚宵這般好,竟然要動用府中的人,不過陸一此時正是求之不得地想要離開這裏,他實在是有些不忍心看着世子這般了。

嚴管事今天腦門一直突突直跳,早上他按照二老爺的吩咐,罰了昨日那些人月錢,惹得不少人心頭不滿。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二老爺是商人,商人重利,一有出錯,便要罰錢,嚴管家作為二老爺的親信,又管着內務的事,不知道被私下裏罵了多少回。

當然嚴管事将自己的定位擺的很正确,他既然跟着二老爺,撈到了不少好處,受點委屈又算什麽?

這時幾個世子院中的下人急匆匆地過來,告訴了嚴管事,世子妃從院子裏出去了,不僅如此,幾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複述了早晨楚宵說過的話。

嚴管事驚怒之餘,又覺得有幾分可笑,如今世子重傷不起,又是一個瞎子,整個侯府的權力也都掌握在二老爺的手裏,只要有二老爺給他撐腰,這世子妃又能做什麽?

嚴管事立刻叫人去找管護院的劉管事,劉管事和他一樣都是副職,平常也和嚴管事不對付,不過此人是陸通以前的人,曾經還是一個武将,身上殺伐之氣頗重,二老爺也不敢輕易動他。

只是嚴管事心裏知道,此人對陸遠銘忠心耿耿又迂直不已,本就不滿陸遠銘娶了男妻,要是這般告訴對方,世子妃不在院中照顧世子,反倒滿院子亂跑,說不定,劉管事比他還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嘈雜的響動,難道那個世子妃真的找上門來了?

嚴管事冷笑一聲,帶着人走了出來。

還未走近,嚴管事就聽到了一個少年清亮又咄咄逼人的聲音傳來:“滾開,我是平南侯世子妃,誰敢攔我!”

嚴管事一個照面沒打,便已經判斷出這位世子妃的性格,他心頭暗喜,一邊吩咐身後的人道:“世子妃不好好在院中,怎麽到這裏來幹擾府內正常工作,來人,送世子妃回去。”

然而當那幾人上前後,就不動了,好像還後退了一步。

這時嚴管事也知道有些不對勁,等他走上來才看到世子妃身後還站着一個女子,那女子雖然一副溫婉的模樣,但臉上卻帶着一絲冷意道:“嚴管家,這是要送誰回去?”

張媛其實也有點意外,剛才楚宵一上來便直接往裏闖,這在張媛以前的認知中,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

可當楚宵被人攔住時,張媛也意識到了,如今嚴管事或者說二老爺在侯府中的威信倒比她還高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楚宵畢竟是陌生臉龐,這裏的人哪裏認識他。

嚴管事看到大夫人,心頭暗道糟糕,這個楚宵倒不簡單,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将張媛裹挾過來了。

張媛看着不聲不響,實則是個厲害人物,又是名門貴女,即便是大老爺也讓她三分。

二老爺對張媛十分警惕,而作為府中管內務的,嚴管事和張媛也打了不少交道了,他心裏怎麽不清楚,張媛對自己多有不滿,怕是想借着這次機會打壓自己呢。

嚴管事立刻滿臉堆笑,做禮道:“原來是大夫人來了,怎麽也沒個通報一聲,小人眼拙,真是該打,不知大夫人前來這是……”

見嚴管事絲毫不提自己,楚宵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刁奴,确實欠打,看不到我?”

自從做了侯府的管事,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刁奴的稱呼,嚴管事臉色都變了,可此時他只能忍氣吞聲,皮笑肉不笑地叫道:“世子妃好。”

當然,嚴管家已經打定主意,今後,他必會好好“照看”這位世子妃。

緊接着楚宵又開口道:“既然知道我是世子妃,還敢對我不敬,昨日我的嫁妝被你扣在這裏,怎麽,連主子的東西也敢貪?”

嚴管事哪裏肯認:“小人怎敢?小人對此事是一無所知,若不是世子妃提起,小人也被蒙在了鼓裏,這世子妃的嫁妝,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動用啊……”

楚宵懶得聽他狡辯,和這種人費勁口舌也無用,他冷冷道:“是與不是,将庫房一開便知。”

旁邊張媛也附和道:“嚴管家,開庫房吧。”

見張媛幫腔,嚴管家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退一步,但這庫房是萬萬不能讓人進的。

于是嚴管家雙眼一轉,打起了馬虎眼:“這庫房雖歸小人管,只是平常不是小人看守,如今鑰匙也不在身邊,不過世子妃既然說嫁妝在庫房,小人定會替世子妃好好找找的……”

嚴管家滿嘴推诿的話語,張媛聽了也不免嘆氣,看來如今這些府上的人是真不把世子妃放在眼裏了,怕是有人早就吩咐過。

楚宵則雙眼一眯,他怎麽不知道此人滿口胡話,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你是不是要說等找到了便立刻送來,但我有說過我要等嗎?”

說完後,楚宵上前慢慢地邁了一步。

就這麽一步,嚴管事心頭莫名發憷,尤其是對上那雙陡然變得冰冷如星河般的眼睛,嚴管家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去,只感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就在這時,他好像看到了什麽,忽然露出幾分得色來。

衆人回頭看去,只見遠處走來了一個孔武有力,相貌忠厚的男人身後帶着一行護院走來,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而長的刀疤,平添了幾分兇相。

此人叫劉沖,正是專職護院的劉管事,今年剛好三十歲。

見到劉沖,嚴管家立刻道:“劉管事,正說找你呢,還請你幫個忙,将世子妃送回去,這位專程送來沖喜的世子妃,不好好呆在……”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這時劉沖直接狠狠一腳踹在他身上,眼中煞氣盡顯:“誰準你對世子妃如此說話的!”

也不管周圍一片嘩然和嚴管家的哀叫不止,劉沖踹完後,便朝世子妃和大夫人行禮。

劉沖此時心中激動不已。

這些天,世子雖然回來了,但府中上下都傳言世子重傷難愈,怕是以後……劉沖作為護院,又不能出入內宅,自然是心急如焚,尤其是在得知世子要娶一個男妻的時候。

不過誰知道,世子剛才不僅派人來了,還特地讓他前來幫世子妃。

看來世子已經恢複了一些,劉沖怎能不激動,同時也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世子妃得到了世子的信任。

既然知道世子妃是世子的人,劉沖自然尊敬無比,如今世子有了好轉的希望,無疑讓劉沖吃了一顆定心丸,他也不必再忐忑不安。

接下來,不必多說,劉沖不僅讓嚴管事交出了吐出來的東西,還親自送楚宵回去。

到了內院,劉沖不方便進去,于是只能對楚宵道:“還望世子妃今後多多照看世子一二。”才抱拳離開。

楚宵現在也清楚劉沖是誰的人,沒想到陸遠銘那副樣子了,還顧念着他。

吩咐人将東西搬好後,楚宵便擡步進了屋內。

這時陸遠銘早已提前聽到外面的響動,他原本想快點上床,誰知道楚宵的腳步又輕又快,陸遠銘慢了一步,只是剛鑽進被子,還沒有完全躺下,只是斜斜靠在枕上。

而落在楚宵的眼中,便是陸遠銘嘗試起身,卻仍然艱難。

正在陸遠銘全身僵硬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時候,楚宵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扶住,少年的語氣帶着些許雀躍,跳入耳尖:“世子,我們以後還是一起睡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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