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拯救殘疾世子

那婦人一邊說,  一邊仔細打量着楚宵的神色。

她姓王,原本只是鄉下田莊上的佃戶,前陣子,  京城有人來尋覓擅長刺繡的女子,只要選中,  便會贖身,  還給不少錢。

而她在刺繡上本就有天賦,便去報了名,沒想到真的被選中。

等到了京城,  她才知道她以後的主子竟是平南侯府,就安安心心在繡房落腳。

她會來事,刺繡又厲害,  很快,  便被侯夫人楚宵提拔為繡房的管事。

幾天前,楚宵讓她學一種新繡法,  她按照楚宵的描述好不容易繡成了,還試着讓人去賣了賣,收獲頗為喜人,她怎麽能不激動?

要知道楚宵曾經說過,她們這繡房和別家的私人繡房不一樣,以後要在京城開個鋪子來賣繡品的,若是做的好,還會給她們分紅!

這簡直是她做夢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她們作為佃戶,每年能夠吃飽飯就已經很好了,有時遇到荒年,入不敷出,  卻不能離開。

因為列入地主家籍,還需要經過放免和自贖的手續。

可如今跟了楚宵後,若真是按照這般下去,她以後能夠掙到格外的銀子,家人也不用愁了。

所以昨日她虛心又向楚宵請教了一番,今天一早便想着拿給主子看看。

就在這時,張媛見楚宵有事正準備離開,當她回過頭偶然一瞥,發現那荷包的花色十分眼熟。

張媛的目光幾乎定在上面,此刻她的心頭泛起陣陣寒涼,她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思緒,喃喃開口道:“這荷包能不能給我看看?”

三日後,陸嬌的及笄禮如期舉行。

平南侯府門口一改前幾個月的冷清,一派熱鬧場景,應邀而來的人比想象的還要多。

這并不讓人意外。

從陸遠銘襲爵受賞,不難看出皇帝的态度,再加上近段時間裏,整個京中私下裏早有流言傳出,說是查辦的這場軍情,果真有天大的冤屈在裏頭……

這些傳言并沒有随着李子秋和裕王離開京城後,變得沉寂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這無風不起浪,想必是李子秋和裕王真的查出了什麽。

可偏偏還不待人相問,第二日兩人便已經離開了京城,所以大家又猜測,多半是皇帝催的緊……

既然如此,那麽平南侯府也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了,倒是不少人有心想探尋一番。

這邊陸志和張媛作為陸嬌的父母,正在侯府門口迎接賓客,他臉上帶着濃濃的喜悅,而張媛只維持着禮節性的笑意。

見此,陸志的喜悅不免淡了很多,不過在這種時候他又不敢說張媛什麽,畢竟等會陸嬌的及笄禮,還需要由張媛主持。

況且,想起三天前的場景,陸志心情不由得十分複雜。

那日陸志下朝回來,見女兒哭的十分傷心,立刻詢問原因,這才知道原來之前張媛答應陸嬌會把及笄禮辦的盛大一些,卻臨時反悔了。

陸嬌還問他,是不是張媛變了。

陸志何嘗感覺不到這一點?

他本就對張媛暗存隐怒,見女兒受氣,便想着借機發作,他帶着陸嬌到了張媛的面前,誰知道還沒等他說話,張媛就丢出一個荷包,說陸嬌德行有虧,弄虛作假,欺瞞于她。

陸志本來不信,他的女兒怎麽會說謊呢?但再一看陸嬌的神情,哪裏不明白。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偏偏在陸嬌及笄的關頭,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陸志不得不讓陸嬌向張媛道歉,說了不少好話這才離開。

一想到這裏,陸志便頭痛不已,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他忽然眼睛一亮,連背脊都挺直了幾分,只見前方的銮駕上坐着的果然是陸嬌所說的福慧公主!

及笄禮舉行之前,陸嬌的閨房裏多了不少閨秀小姐們,紛紛過來和她說話,其中福慧公主司馬蘭無疑是其中的最耀眼的那一個。

陸嬌坐在床邊,司馬蘭也坐在一旁,執着她的手打趣道:“嬌姐兒今日及笄了,這以後呀,求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衆閨秀都忍不住掩着唇笑了,心頭卻是另一番計較,也不知司馬蘭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誰都知道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陸嬌備受冷落,家中有兄長的人,都不會考慮她,這司馬蘭到底是真不清楚,還是……

面對司馬蘭的打趣,陸嬌也只能強顏歡笑。

陸嬌這幾日心情都不好,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找人代針的事情竟然會被張媛發現了!偏偏這代針娘子多是居無定所之人,陸嬌即使讓人去找,也找不到了。

陸嬌只能暗中吃下這個苦頭,更不敢惹怒張媛,畢竟她以後的婚事還要靠着張媛……除非……

這時司馬蘭的話語,無疑戳中了陸嬌的痛點。

陸嬌心頭郁悶不已,她之前暗示過司馬蘭她的想法,看來,自己還是需要再做一些事情讨好她才行。

衆人說笑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将話題引到了一個人身上:“嬌姐兒,你的堂兄如今身體怎麽樣了?”

“就是,侯爺今日會來嗎?”

聽到終于談起了陸遠銘,司馬蘭也恰到好處地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陸嬌哪裏看不出這點,她有心想多說點陸遠銘的事情,然而她這時才驚覺自從陸遠銘回來,她一次都沒有去見過對方,上一次見面還是對方出征的時候,這讓陸嬌怎麽好說?

再加上陸嬌知道今日陸遠銘是不會出現的,可這樣一說,不是顯得她和陸遠銘一點都不親近嗎?

于是陸嬌只能解釋道:“今日堂哥不會來,他如今身體還沒好,只能休養,不過,”陸嬌心念電轉:“他之前娶的男妻楚宵會來。”

楚宵?

衆位閨秀哪裏不知道楚宵是誰?

雖說當時陸遠銘目盲身殘,又名譽掃地,誰也不敢嫁給他,可這不代表她們能夠接受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小門小戶,還是一個男人嫁給陸遠銘,這簡直是辱沒了他!

何況她們還聽說,楚宵如今已經成了侯府正式的主人。

幾個少女紛紛露出怪異的神色,有點嫉妒又有點說不清的嫌棄:“他?那他是什麽樣的人?”

陸嬌這時注意到了司馬蘭眼中的輕蔑,她計上心頭說道:“他不過是運氣好,嫁給了我堂哥,其實一點都不得陸遠銘喜歡,而且呀他為人粗鄙不堪,毫無風采氣度可言,和陸遠銘一點都不相配。”

司馬蘭也蹙起了眉頭,陸遠銘原來娶的是這種人嗎?

陸嬌越說越起勁,想到這些天的種種,真想一股腦傾吐出來:“他愛錢如命,斤斤計較,若不是他,二叔也不會……”

不過這話一出,衆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對起來,這陸彥對陸遠銘下藥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連陸志都承認了,怎麽在陸嬌口中卻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見此,陸嬌才想起之前父親說過的話,正想改口,偏偏這時,外面忽然有丫鬟說道:“侯夫人到,送上及笄賀禮,還請小姐一看。”

正說着,一對一對丫鬟已經捧着用紅色的綢布托着各種頭面和首飾進來了。

只見上面的飾品一個比一個亮眼,多是寶石、翡翠打造的,即使是司馬蘭在宮中也很少見到這種好東西。

陸嬌也瞪大了眼睛,她哪裏想得到,楚宵竟會這般待她……

而周圍的人也都被這些東西吸引了注意力,望向陸嬌的目光多出了幾分異樣。

當楚宵進來的時候,看到滿屋子的莺莺燕燕,忽然有些頭疼。

其實剛才還沒有走近,得益于這遠超出常人的聽力,楚宵便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對于陸嬌污蔑自己,楚宵只覺得好笑。

在現代,十四五歲還是一個初中生,連世界觀都沒有形成完全,在這裏,卻已經學會了滿腹“心機”了。

當然,楚宵也清楚,這是因為時代的局限性,他更不會因此生氣。

而剛才還在背後說楚宵壞話的其他人,此時望着這面帶微笑的少年,自個都覺得羞慚,紛紛行禮:“參見侯夫人。”

只有司馬蘭紋絲不動,但不自覺将陸嬌的手握的緊了些,她之前從未把楚宵放在眼裏,因為她知道,陸遠銘不可能會喜歡對方,如今也是。

只是司馬蘭發現,她有些小看此人了。

楚宵輕笑着說了“免禮”,緊接着他看向司馬蘭道:“見過公主。”

當年,平南侯陸通擁有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的唯一殊榮,如今,陸遠銘襲爵,作為他的夫人,楚宵也不需要多注重那些。

然後楚宵才向陸嬌道明了來意:“今日你及笄之禮,侯爺不便參加,特讓我來表達一下心意。”

當然這絕非是陸遠銘原話。

陸遠銘對這個堂妹一點耐心都沒有,也不喜歡她的性格,只是讓楚宵參加完後,便早點回來。

陸嬌心裏又哪裏不知道這個,陸遠銘的性格有多冷淡,她又不是沒有感受過。

想到這裏,陸嬌的心口突然悶悶的……

而之後陸嬌也再無心思和司馬蘭說些陸遠銘的事情,一來,她多日沒見過陸遠銘了,二來,她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司馬蘭看出陸嬌的态度轉變,卻沒有多想,只以為她今日及笄,心思不在這裏,便一直伺機等待機會。

終于到了午後,司馬蘭從舉辦大禮的地方悄悄離開,來到了陸遠銘所住的正院。

見是公主親臨,幾個下人怎麽敢攔呢?

于是司馬蘭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終于她看到了陸遠銘如今的樣子。

只見陸遠銘穿着雪青色的錦袍,上面一點花紋也無,更顯得內斂沉寂,他靠坐在樹下的椅子上,襟袖微揚,望之飄逸孤冷,不像是武将,反倒是一個文人了。

司馬蘭忍不住快步上前,當她看清陸遠銘緊閉的眉目時,又踟躇了一下。

那日噩耗傳來,司馬蘭就想出宮去見他,可是父皇不僅不答應,還将她禁足說了一番話。

他說陸通父子都是有着傲骨的鷹,一個人是困不住的,他們只臣服于天下。你忘了,他當時怎麽拒絕你的?難道你還想被拒絕一次嗎?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司馬蘭,她是皇帝的女兒,最尊貴的公主,陸遠銘卻對她那般态度……

而此時陸遠銘的神色也越發冰冷,剛才他聽到外面傳來的響動,還以為是楚宵回來了,但當此人的腳步聲踏入內院的時候,他便判斷出來人并非是楚宵。

很快,司馬蘭便回過神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陸遠銘!我來找你了。”

說完後,司馬蘭就一臉期待地看着陸遠銘,她以為陸遠銘會有些驚喜的,畢竟他如今只是……

然而陸遠銘很快皺起了眉,露出了和當年如出一轍的厭煩神色。

其實陸遠銘有心想驅趕對方,但一來,他現在還需要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病人,二來……

楚宵也踏入了內院,剛才參加及笄之禮的時候,他便聽到下人彙報,說是福慧公主往陸遠銘那去了。

三日前,楚宵從張媛那裏知道了原來陸遠銘和福慧公主還有一段淵源。

當張媛提醒他小心的時候,楚宵只覺得哭笑不得。

他和陸遠銘又并非是真正的夫妻,若是陸遠銘日後有其他喜歡的人,他自然會退位讓賢。

只是,當知道司馬蘭去找陸遠銘的時候,楚宵忽然心頭一緊。

司馬蘭不是普通人,是公主,絕非能夠輕易糊弄的對象。

楚宵也毫不猶豫地動身返回,見陸遠銘安安穩穩地躺在椅子上,這才放下了心。

迎着司馬蘭反感、不屑的眼神,楚宵眼光流轉,唇角輕輕勾起一道弧度,聲音含笑:“侯爺,我回來了。”一邊說,楚宵一邊向陸遠銘走來。

聞言,陸遠銘似乎“看”向了他,他挑起濃黑如墨的眉,顯出幾分涼意。

就在司馬蘭暗笑不已,覺得楚宵一定會吃癟的時候,只聽到陸遠銘幽幽開口道:“夫人答應過為夫,說要早點回來,原來竟都是騙人的。”

見陸遠銘這般說,楚宵眨了眨眼睛,覺得他才是冤枉極了,這場及笄之禮還沒有完成呢,若不是陸遠銘招蜂引蝶,也不會如此。

可偏偏這時,楚宵只能伏到陸遠銘身上,悄悄戳了他一下,然後輕聲賠罪道:“那侯爺想怎麽罰我呢?”

也不管此時司馬蘭是什麽想法,陸遠銘包握住楚宵的手後,心頭忽然一蕩,若有所思起來,該怎麽罰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栀嫙  7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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