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火車在颠簸和喧嚣中行進了一天一夜。
深夜兩點, 車子終于搖搖晃晃的艱難進站。
“住的地方我已經訂好了。”姚琛一手攬着姚琦,生怕他被其他着急下車的人擠到,另一手對他晃晃手機, “困不困?”
姚琦笑了一下, 搖搖頭。
“騙人。”姚琛收緊攬住他的手臂, 貼在他耳邊道, “騙人是小狗, 是不是你自己說的?”
“不是。”姚琦笑着躲開他, “我沒有說過。”
“說沒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姚琛用手指戳戳他心口,“姚小琦, 你學壞了, 不僅會騙人, 還不肯承認,待會兒……”他肆無忌憚的在姚琦的耳尖上咬了一口, 聲音暧.昧道, “等到了住的地方, 我再好好收拾你。”
姚琦的耳朵是他的敏感點,此時被他又是吹氣又是咬,整個人都酥了半邊,本能的就往一旁躲閃。
卻沒看到旁邊正有人拖着箱子走過,他這一躲,剛好拱進了對方的懷裏。
那人看着就不是什麽善茬,被姚琦一撞當即黑了臉。
“有毛病?眼睛長着是吃.屎用的嗎?看不見人?”
姚琦心裏一慌,連忙道歉:“對不起……”
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拖着箱子繼續往外走。
走了不到兩米,手無意識的往懷裏一摸,頓時變了臉。
“你!剛剛撞我那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偷了我手機!”
姚琦茫然的搖頭:“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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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經三兩步的沖了回來, 粗糙的手一把揪住姚琦的衣領:“少廢話,肯定是你!給老子交出來!”
姚琦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口鍋,整個人都要窒息了。他一面去掰衣領上的手,另一手用力推開身前的人,因為內心的恐懼,整個人都在顫抖:“我沒有偷你東西,你放開我。”
男人歪嘴一笑,露出滿嘴的黃牙:“好啊,不承認是吧?那就跟我去警務處!”
車裏的其他人全都冷眼看着這一幕,有心癢好奇的,會墊着腳抻着脖子向這邊張望,但是當姚琦向他們投去求助的目光,那些人又像是突然瞎了聾了,踮起的腳放了下去,抻着的脖子也努力回縮。
整節車廂居然冷漠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姚琦說話。
男人的手勁兒很大,任憑姚琦不斷掙紮,也可以輕松的将他往車門處拖拽。
開始堵在前面的人群聽到動靜,全都識趣的默默讓開。
車站負責巡邏的工作人員看到二人的拉扯,馬上警覺的走了過來:“怎麽回事?”
“這是個小賊!偷我手機!”男人惡狠狠的控訴,“快點找人來把他抓起來!”
工作人員分不清是非黑白,看到男人理直氣壯又兇神惡煞的模樣,好像确有那麽回事,連連點頭道:“我馬上打電話,你們跟我到這邊兒來。”
姚琦又急又氣,咬着後槽牙,幾乎快要哭出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亂說的!”
“有沒有查過就知道。”工作人員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拿出手機聯絡警務站。
在他看不到的身後,男人呲牙對姚琦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并用口型對他道:“求我。”
姚琦背脊發涼,讀出他的口型後突然就停止了掙紮。
那一瞬間,他腦內清明,猛然就明白過來這人為什麽揪住自己不放。
他有同夥!
或者說,他才是那個同夥。
找個替罪羊故意制造大動靜,趁着別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以讓自己的同伴及時脫身。
等到警務那邊排除了他的嫌疑,再想去找那個真的犯人,對方早就已經跑到二裏地外了。
識破了對方的計謀,姚琦也平靜了下來。
然後他仰起頭,回給對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男人被他笑的有點懵,收起原本的得意自信,正徑自皺眉疑惑。
下一秒,看似弱雞似的姚琦突然用力掰開男人的手,同時快速出拳,狠厲的擊打在對方的鼻梁上。
男人猝不及防,“嗷”的一聲痛呼。
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聽到了聲音,轉回頭來看,卻只看到一張留着鼻血的大臉迅速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站內很快淩亂起來。
不少穿着警衛制服的人全都朝着一個方向小跑起來。
姚琦表情淩厲,嘴邊始終帶着笑。
他身手矯捷,在人群中不斷穿梭,很快就繞開人流,順利通過閘機。
夜色裏,一輛黑車緩緩停靠,接着車門開啓,司機火急火燎的竄了出來,急切的跑到牆角小解。
解決了內急,司機舒爽的發出一聲嘆息,哼着歌回到車裏,正要啓動車子,後面突然伸過一只手,拍打他的肩頭。
“和平街正義路233號,謝謝。”
司機被吓得頭皮一麻,差點心髒驟停原地去世。
他本能的打開車內的燈,透過後視鏡看到車子後排坐着個年輕好看的青年,看模樣氣質,似乎還在上學的年紀。
幾乎跳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慢慢歸了位。
他有心想要抱怨一句,怎麽上車沒個聲還故意吓人,想想,不能跟錢過不去,便又把話原封不動的咽了回去,只啓動車子,專心開車。
深夜,寂靜難熬。
司機開了會兒車有點犯困,于是開啓話痨模式,開始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客人聊起了天。
“你是上這邊玩還是來上學?怎麽大夜裏到。”
姚琦看着車窗外,語氣淡淡:“來逃命,有人追殺我。”
司機忍不住又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居然被姚琦捕捉到。他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殺過人,手上好幾條命。”
司機內心顫抖,連忙将目光收了回來。
姚琦似乎覺得很好玩,抓着椅背,向前傾了傾身:“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你會報警抓我嗎?”
司機因為恐懼而表情抽搐:“不、不會……我什麽都不會說。”
“那就好。”姚琦滿意的笑了,重新靠回椅背上,抱着手臂,翹起腿,“順便說,我剛說的都是騙你的。我辍學了,來這邊打工,掙錢養活自己。”
司機冷汗亂竄,雙手緊緊地抓着方向盤,只會“嗯啊”的簡短回應,再不敢作死招惹後邊兒那位祖宗。
深夜,黑車,三線城市。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騙”自己,此時此刻,他都想要相信那是真的。
因為內心對于姚琦的極大恐懼,黑車司機不僅沒有黑心的繞遠路,甚至沒敢去要姚琦的錢。
姚琦隔着車窗,抖開自己手裏的一張紙幣,表情困惑又為難:“為什麽不收?是我給少了嗎?”
司機慫唧唧的想求饒,無意間瞥見姚琦手裏的紙幣面值,忽然白着臉“嗷”的一聲開車逃走。
姚琦忍不住大笑,随手扔掉火車裏撿來的那張冥幣,插着兜邁入酒店的門檻。
黑車司機經此一遭,魂兒差點被吓飛。
拉完這一單,他也沒有心思再去接別的單了,于是身心俱疲的草草收尾,準備回家休息。清潔車內時,他意外發現車後座,姚琦剛剛坐的位置上有一張大鈔。
鈔票疊的整整齊齊,仿佛還帶着那人的溫度。
司機拿着那張錢,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然後他将這張紙幣又對折的兩次,貼身放在了胸口的口袋裏。
姚琦失蹤的第48個小時,姚承澤報了警。
“當時是怎麽一個情況,可以具體說說嗎?”
姚母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的臉孔有一些發白,眼底也滿是烏青。
姚承澤見她低垂着眼睛,也不說話,主動将話題接了過來。
“是這樣,我兒子他精神方面出了點問題,那天我們倆一塊兒帶他去醫院看醫生,等我們跟醫生聊完,再想去接他,發現他已經不在醫院裏了。”
小警察将他說的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醫院已經找過了?其他常去的地方呢?”
“我看過了醫院的監控,他沒在醫院裏停留,直接順着後門跑的。其他地方……”姚承澤看了一眼妻子 ,“也都已經找過了,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經去過了。”
小警察點頭,将手裏的紙筆遞過去:“麻煩填一下信息,右下角簽字。”
他看着姚承澤寫完,手指點點表格的最下方:“失蹤地點也寫一下吧——我們這邊會盡快找,一旦有了信息會立馬通知您。”
出了警察局,姚母大口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氣。
然後她直挺挺的盯着刺眼的陽光,語調沒什麽起伏的喃喃說道:“他最好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真是跑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她就可以當做從沒有過這樣一個兒子。
反正她不喜歡兒子,對方也已心知肚明。
真是走了,對大家都好。
姚承澤沒聽到她自己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呢,只看她最近一段時間情緒和精神都不太穩定,正要出言勸勸,手機先一步響了。
電話是他那位同學戎粟打來的。
“看診結果怎麽樣呀?我這兩天工作有點小忙,也沒來得及問你。”
姚承澤擡眼看了看妻子,不答反問:“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見面的地點安排在一家酒吧。
這是戎粟朋友開的酒吧,白天沒有客人,可以給他們足夠的空間随意暢聊,不被人打擾。
“你臉色看起來不好。”
戎粟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個兒不高,有點黑,瘦卻健康。
他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姚承澤了,不過一見面還是敏銳的看出他心裏有事。
姚承澤到這個時候已經沒什麽好瞞的了。
因為姚琦的事情,他心裏有苦說不出。
妻子那邊看起來狀态比他還要差一些,其他同事朋友他也沒臉去說,更沒法張那個口。
“我們帶他去看了,結果跟之前診治的基本一致。”
戎粟:“這麽嚴重,那得住院了吧?齊珩怎麽說的?”
姚承澤:“齊醫生是建議他入院治療,說是心理療法加上藥物輔助。”
戎粟點點頭:“他這麽說那你就聽他的,放心,有他在,你兒子一定會好的。”
姚承澤抿了下唇,沒有接話。
戎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隐約察覺到不對:“怎麽?你不想讓你兒子住院嗎?”
姚承澤疲累的捏捏眉心:“不是我不想,是他不想——去醫院當天他跑了。”
戎粟仿佛沒聽懂,張着嘴巴愣了好一會兒:“……跑了是?”
“從醫院逃走了。”姚承澤道,“我親眼看到醫院監控,他把門撬開從後門逃跑了。”
戎粟似乎沒有想到這事會有如此神展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那現在呢?人找到了沒?”
姚承澤搖頭:“已經過了48小時,報警了。”
戎粟難以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看着姚承澤說不出話。
“戎粟。”好一會兒後,姚承澤才重新打破寧靜,“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戎粟忙道:“你說。”
“你先前在電話裏提到的那個手術。”姚承澤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可以跟我具體說說嗎?”
戎粟很猶豫,好像極不情願說。
姚承澤:“我只想打聽打聽,了解一下也不方便嗎?”
戎粟內心争鬥了許久,到底還是沒頂住對方求知的眼神。
“我那次說的那個,叫做‘額葉切除手術’又叫‘腦前葉摘除手術’,名字不一樣,其實一回事。簡單說就是在人的頭顱上開兩個洞,将這個人的腦前葉切掉拿走。手術完成後,暴躁的人會變得安靜聽話,無比順從。不過這個手術在國內是禁止的。一方面費用太高,另外一方面也是主要的,因為這個手術太殘忍,危險系數也大,稍微一不注意就會把人變成傻子,行屍走肉那種。”
戎粟給他講解完,還不太放心,又叮囑道:“真的,這個手術太危險了,就算是國外,也只有那些沒救的人才會考慮通過這種方式挽留對方一條命,為的只是讓瘋子安靜下來——你兒子的情況還沒到這個地步,雖然毀滅型人格瘋起來也确實可怕,但只要用心感化,他還是可以恢複過來的。”
姚承澤看似聽進去了,點點頭,對他友善的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兄弟。”
戎粟也放下了心:“自家兄弟,謝就免了。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人找回來吧,之後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兄弟提,只要是能幫的,我都會盡力。”
戎粟還有別的事情,先一步走了。
姚承澤卻沒急着離開。
反而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腦前葉切除手術”。
正如戎粟所說,國內幾乎搜不到多少相關信息。
姚承澤越搜越焦慮,越搜越煩。正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偶然被他點進一個論壇裏。
這是個頁面非常簡潔的論壇,純英文式的。
整個論壇從開始到結束閱覽下來不足三分鐘。
就是如此簡陋的論壇中,姚承澤聯系到一個人,可以安排到國外進行手術。
姚琦到z城已經三天了。
他利用這三天時間,制作了一份非常精美的簡歷,分別投遞給不同公司。
當天下午,就有不少HR給他打過電話,跟他預約面試。
膽戰心驚的接完電話,姚琦對着記錄在紙上的幾家公司陷入沉思。
“這麽多家公司,我該選哪個去?”
姚琛握住他的手,輕輕揉捏着:“你最想去哪一個?”
姚琦苦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哪個都不想去。”
重度社恐讓他去跟那麽多陌生人一起共事?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犯怵。
姚琛抓過他的手,親親他的指尖:“沒關系,你如果怕那就讓我去。以後我來養你。”
聽起來是挺好的,姚琦咬咬嘴唇:“……還是我去吧。”
面試的第一家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十點。
姚琦沒好意思踩點,提前了一個小時抵達公司。
他到的時候,公司還沒開門,門口只有一個戴眼鏡的小哥坐在門外樓梯上用電腦打字。
又過了二十分鐘,一男一女甩着車鑰匙來了。
兩人先是互相嘴炮逗貧,說急了開始上手,打着打着忽然又抱在一起激烈的熱吻起來。
姚琦簡直看呆了,默默地後退至牆角,假裝自己是團看不見的空氣。
他這麽一躲,反而被人看到了。
“新來的?”剛剛那個幾乎都要騎.到男人身上的女人看着他問了一句。
姚琦連忙搖頭:“我來面試。”
“哦,面試來這麽早。”女人嘟囔了一句,沒再繼續往男人身上爬,反而貼到對方耳邊,叽裏咕嚕的說起悄悄話。
一邊說還一邊往姚琦這邊看。
姚琦尴尬的不行,幹脆偏過頭不再看他們。
女人又是嘀咕又是笑。笑聲刺耳,穿透力極強。自己笑完還嫌不夠,還要用腳去碰玩電腦的小哥。後者不理她,她反而得寸進尺,想要代替電腦往他懷裏鑽。
姚琦實在接受不了這種畫面的沖擊,看看時間還早,轉身下了樓。
他在一層的快餐店将時間耗去大半,快十點的時候,他從快餐店離開,準備上樓。
才爬了兩層,公司的hr又打來電話。
“您好。”姚琦戰戰兢兢的接通了。
“姚先生是吧?不好意思,領導讓我跟你說一聲,你遲到了,公司不需要連基本守時都做不到的員工,很抱歉你可以回去了。”
姚琦莫名其妙:“可我……”
話沒說完,電話已經“啪”的一聲挂斷了。
姚琦有些氣。
明明他提早來了!明明現在還沒遲到!
“要我去幫你教訓他嗎?”
姚琦擡眼,看到了姚琛。
“算了。”他搖搖頭,“我們去下家。”
下一家的hr,對他的學歷産生了質疑。
“S市一中?能從市一中畢業,為什麽會考不上大學?”
姚琦:“大學因為一點原因,沒有讀完。”
HR:“一點原因是什麽原因?打架?還是生病?”
姚琦:“……生病。”
HR翻動簡歷:“生病的事你為什麽沒在簡歷上寫清楚?”
姚琦:“……因為這是工作簡歷,不是病例。”
HR聽到這裏,翻動的手一頓,繼而輕蔑一笑。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沒得可聊了。”她當着姚琦的面,将他精心制作并打印出來的簡歷撕碎,“請回吧。”
姚琦緊咬下唇,藏在袖子裏的手攥緊。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種想要毀掉一切的沖動。
中午,簡單吃過了飯。
姚琦将之前記錄面試信息的紙拿出來,把最上面幾個已經失敗的一一劃掉。
留在下午的還有三家公司。
單看時間的話,有兩家沖突了。
“這兩個,選一個。”姚琦将紙推出去,決定把難題丢給姚琛。
姚琛托着下巴,指尖在兩家公司間移動。一邊移一邊觀察姚琦的表情。
“就這家吧。”他指定一個,将紙推回去。
姚琦有些開心:“你怎麽知道我想去這家?”
“我還知道你喜歡我。”姚琛趴在桌面上,歪過頭來看着姚琦,“能這麽每天跟你在一起可真好。”
雖然他們的“家”還沒建造起來,但只是像現在這樣看着彼此,相依相伴,就已經讓他們感覺開心甜蜜。
“走吧,早點去把這破面試結束,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有什麽想吃的嗎?”
姚母熱了一杯牛奶,獨自坐在桌前。
正盯着桌子一角無意識的出神,突然手機的響動打破了一切寧靜。
“您好,姚女士嗎?”
姚母坐直了身體,連連應是。
“我是負責您兒子走失案件的丁盟,有關于您兒子的蹤跡,我們已經找到了。”
淩晨,萬籁俱寂。
姚承澤夫婦穿好外衣,匆忙打車來到警察局。
“我們調取了醫院後門的監控,看到他上了一輛出租車,又一路追蹤這輛車,發現他前往了火車站。”丁盟将幾個帶有姚琦畫面的監控一一放映出來,又暫停給他們确認。
姚母盯着屏幕反射出來的光,急切的問丁盟:“那他現在在哪裏,查到了嗎?”
丁盟拿出一張火車票:“姚琦應該是買了這次列車的票。”
“Z城……”姚母拿起那張車票,奇怪的看丈夫,“他跑去Z城幹什麽?”
“據我們的推測分析,”丁盟道,“當時他抵達車站後,因為擔心會被你們找到,所以買了最近的車次。可能他根本就不在乎要去哪兒,這個地方只是剛好符合他的條件。”
說完,他又調出一段新的監控:“Z城車站的監控我們也找到了。”
姚承澤和妻子一同看向屏幕。
姚母皺眉:“他這是……”
畫面中,姚琦被一個陌生男人揪住衣領,被迫從畫面中走過。
丁盟:“我找Z城的警務和工作人員了解了一下,說是那天有人聲稱姚琦偷盜手機,想要拉他去警務問詢,沒想到中途被他跑了。”
“這……”姚母難以理解,“姚琦他不缺手機不缺錢的,說他偷手機,這實在是……”
丁盟:“二位放心,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手機的确不是他偷的,這個說他偷盜的人才是小偷,他還有一名同夥,負責轉移贓物,這應該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轉移視線的手段。”
聽說姚琦沒有真的淪落到去偷東西,姚母悄悄松了口氣。
“還有其他線索麽?”姚承澤抱着手臂,面無表情的詢問,“他具體住在什麽地方,可以查到嗎?”
丁盟操控電腦,點開一段新的視頻:“目前根據已有線索,他用本人身份證在和平街正義路一家公寓式酒店辦理了入住——除此之外,他還通過招聘平臺,給幾家公司投遞了簡歷……”
話剛說到這裏,丁盟的手機響了。
丁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走了幾步,到房間另一側去接電話。
姚母看看屏幕上暫停的畫面,不确定的看向丈夫,眼神在問:“怎麽辦?”
“……好的,好的,我了解了。家屬現在就在我這裏,我馬上通知他們。”
丁盟挂斷電話,火急火燎的沖了過來:“剛剛接到同事的電話,姚琦正在Z城的和平街派出所。”
他看到了夫妻兩人眼中的疑問,貼心為他們解釋道:“據說是他和一家公司的老板起了點沖突摩擦,老板被他打了,就報了警。”
z城和平街派出所。
一個鼻青臉腫的啤酒肚男,一邊用冰塊敷臉,一邊罵罵咧咧哼哼唧唧。
派出所的小民警:“我再問一遍,到底怎麽回事?”
姚琦兩手插兜,沒骨頭一樣的靠着牆:“他摸我大腿,我想把他手掰斷。”
小民警看向被揍成豬頭的啤酒肚男:“手還在嗎?”
啤酒肚男哼唧道:“在呢。”
小民警:“他說的屬實嗎?你想摸人家大腿?”
啤酒肚男撇嘴道:“算……算屬實吧。”
小民警一拍桌子,吓唬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屬實’?”
姚琦冷哼,插嘴道:“算屬實的意思就是他不止想摸大腿,還想幹……”
小民警呵斥:“讓你說話了麽!”
姚琦閉上了嘴。
小民警瞪了他一眼,又去問啤酒肚男:“你那公司,營業執照有嗎?”
啤酒肚男有些吞吞吐吐。
小民警根據工作經驗,看他這狀态就知道有貓膩:“沒有執照你還敢報警?膽兒可真大啊。”
啤酒肚□□本沒想這麽多,當時報警也是因為被姚琦揍的狠了,一時頭腦發熱。如今見狀沒告成,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臉都不敷了,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想求饒。
被小民警給了一腳:“少廢話!出示公司資料,正規公司該有的,你一個別想少。”
啤酒肚男哭喪着臉被小民警揪走了。
屋裏只剩下了姚琦一個人,也沒有人來跟他說一聲能不能走,該會怎麽處理他。
姚承澤和妻子趕過來的時候,姚琦正低着頭獨自坐在椅子上。
“……姚琦?”姚母不知道此刻在姚琦身體裏主導的是哪一個人格,心裏惴惴的不敢走近。
姚琦迷迷糊糊的似是要睡着了,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自己,本能的循聲擡頭。目光與姚母短暫相接後,他昏昏欲睡的腦子突然一下清醒,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姚琦,別怕,是媽媽。”虛僞而慈祥的笑迅速在她的臉上綻開,她試着往前走了幾步,對姚琦親切的招了招手,“爸爸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姚琦滿心防備,像是一頭被獵人圍捕的小狼,驚恐的看着二人。
剛剛的小民警見狀,有些懷疑的打量着姚承澤夫妻,似乎對于他們的監護人身份感到深深的質疑。
姚承澤知道他想問什麽,手指點點腦子,頗有些無奈道:“他精神有點毛病,已經去醫院确診過了,這次就是從醫院跑出來的,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說着,還将姚琦的确診報告拿出來,遞給小民警。
小民警也沒想到這個長相不錯的大男孩居然有這種病,加上姚承澤這趟來還順便帶了S市警察局蓋章的文件,證明他們确實是姚琦的監護人,是他的親生父母。
有了這些證明,小民警也不再将人扣着,主動閃身,讓他們把人帶走。
臨關門前,跟随父母一起的姚琦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小民警一愣,關門的動作慢了半拍。
等他将門關好,重新回到工位上,姚琦剛剛的回眸又反複在他眼前浮現。
小民警:為什麽感覺他在向我求救?是我多心了嗎?
回程的路上,姚琦一言不發。
姚父姚母也破天荒的什麽都沒問。
他們沒問他為什麽要逃跑,沒問他為什麽要惹事惹到派出所去,也沒問他為什麽看到父母還是這麽一臉戒備的模樣。
不是不想問,而是不必多說,已經心知肚明。
回到S市的家中,姚父姚母誰都沒有提要送姚琦去住院的事兒。
好像他們帶姚琦去醫院檢查、确診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姚母為了每天看着姚琦,徹底辭去了工作。
姚承澤手裏的項目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他每天早出晚歸的來回跑。
姚琦不知道父母心中是怎麽想的,只每天将自己關在房間,玩一玩數獨,看一看書,生活雖然枯燥無味,不過好在還有姚琛陪着。
有姚琛在的地方,處處都是家。
月底,姚承澤完成了項目的所有收尾。
當日,他去領導辦公室,找到了領導。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領導翹着腿,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幾乎快要後仰過去,“跟家人也都商量過了嗎?”
姚承澤态度堅定:“已經全都安排好了。”
領導:“國外分公司的環境不比國內,沒有我們總公司這麽一套完整的模式,到了那邊,真是工作上出了點纰漏,全都要你自己去解決,那邊可沒人能幫你擦屁.股。”
姚承澤依舊态度不變:“我明白。”
“明白就好。”領導滿意的點頭,“既然你都已經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說了,就……預祝你一切順利吧。”
姚承澤和他握了下手:“謝謝領導。”
領導卻抓着他的手不放,看着他,對他露出個看不透的笑容來:“十年了,我總算看你上進了一次——到了那邊好好幹,有什麽困難別客氣,直接跟我說。”
晚上,姚琦正在睡覺,突然他感覺有人搖晃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
睜開眼,姚琦看到母親的笑臉:“別睡了,起來收拾一下,我們淩晨的飛機。”
飛去哪兒,為什麽要飛,姚琦全然不知。
他只是被母親強行拽起,又強行被推進浴室去洗漱。
洗漱完畢,父母也已經收拾好行李。
姚琦聽見母親解釋:“你爸爸公司調動,他要去國外的分公司暫代執行總裁,幾年都回不來,媽媽已經辭職了,我們一家人一塊兒去。”
姚琦将“一家人”三個字細細的咀嚼了一番,再嚼碎了咽下。
随後什麽都沒說,背起背包,接過行李,和父母一起踏上這條未知路。
淩晨的機場空空蕩蕩。
三人很順利的通過安檢,檢票登機。
飛機起飛時,窗外的天剛蒙蒙亮,機場的燈光将熄未熄。
姚琦靠在前排的椅背上,看了一會兒這比父母還難看透的天空,戴上耳機,隔絕一切安靜與喧嚣。
十多個小時後,飛機終于落地。
姚琦帶着行李,茫然走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裏的一切對他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藍天空氣,陌生的陽光,就連身邊的爸媽也跟着陌生起來。
住的地方總公司一早就為姚承澤做好了安排。
他們被車接到了公寓,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姚琦沐浴着窗外的陽光,剛在自己的新床上坐下,姚母敲敲門走入,手裏還拿着一疊彩色的宣傳廣告。
“這裏是這邊學校的介紹,你抽空看看,挑一所自己喜歡的。”姚母像是所有孩子最溫柔親切的母親一樣,在姚琦身邊坐下,輕揉他的發頂,“以前是爸爸媽媽陪你不夠,以後在這邊,我們會好好補償你——給媽媽一次機會好麽?”
姚琦沒答話,手指撚動着宣傳頁的邊角。
姚母見他似乎對這些宣傳頁感興趣,鼓勵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好看,用心挑,挑好了告訴媽媽。”
而就在同一屋檐下,隔壁的另一個房間。
姚承澤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
【姚承澤:我們已經到這邊了,手術預約大概怎麽個流程?多久才能做上這個手術?】作者有話要說:三章合一!可能不夠30個JJB,就當做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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