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半月

裴蘇蘇閉上眼,把白色玉簡放在自己額頭,片刻後睜開眼眸,将玉簡貼在容祁額上相同的位置。

有些事情口頭上不方便傳達,便可以通過玉簡來傳遞信息。

容祁眨了眨濃黑眼睫,不解地望着她。

玉簡雖然涼,但這點涼意根本不夠。

“閉上眼,仔細看。”裴蘇蘇輕聲說。

容祁依言,乖乖閉上眼睛。

待看到裏面的內容,他猛地睜開眼,俊臉漲得通紅,濃黑羽睫輕顫,墨眸充斥着慌張無措,還有些許羞窘。

“我……我……”

直到這一刻,容祁才終于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記憶中的十七年,從沒有人跟他講過男女之事,他也從來不懂。

原來,原來竟是如此麽。

“會了嗎?”裴蘇蘇語氣平靜,仿佛只是像傳授劍術那樣,教了他一件極為尋常的事。

跟她的平靜相比,容祁卻顯得極為緊張害羞。

他的臉頰燒得通紅,眸中泛起水光,咬着薄紅的唇,忍着羞恥回應道:“嗯。”

“鳳凰淚的效果,你自己解。”

“我會封閉六識,你不必擔心我會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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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裴蘇蘇起身離開,回到原來的石板上,背對着容祁盤膝坐下。

她将夜明珠收進芥子袋,山洞裏重新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容祁緊緊握住手裏的玉簡,望着她的背影,舔了舔薄唇,眸中浮現出掙紮和猶豫。

可他身體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再繼續糾結下去。

最終,容祁喉結滾動,還是垂下眸,擡手覆上自己的腰封。

山洞空間狹小,連個屏風都放不下。

山洞太安靜了,所有聲響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這讓容祁覺得羞恥難當,卻又本能地生出幾分隐秘的興奮。

黑暗中,他墨眸亮得驚人,偷偷窺視着裴蘇蘇的背影,心跳得越來越快,震得胸口都泛起疼。

渾身的血液都在因為某些不該存在的幻想而沸騰。

容祁十分唾棄自己心中這些卑劣肮髒的想法。

她對他那麽好,他怎能在心裏如此亵-渎她?

可,可他好像完全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僅此一次。

僅此一次。

都怨鳳凰淚太過霸道。

待解了鳳凰淚的效果,他便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了。

容祁後背抵着堅硬的石壁,紅唇微啓,胸腔劇烈上下起伏。

白皙額頭遍布晶瑩的汗珠,有一些汗水随着動作沿着眉梢滑下。

其實裴蘇蘇并沒有封閉六識。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封閉六識幾乎等于把自己的命,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她當然不可能那麽做。

方才那麽說,也只是為了不給容祁造成壓力罷了。

裴蘇蘇本以為自己能靜下心修煉,一開始她也确實做到了。

可後來,聽着身後的動靜,她最終還是緩緩睜開了眼。

即便容祁再怎麽克制,還是有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唇角逸出。

山洞裏回蕩着他壓抑而粗-重的氣息聲。

裴蘇蘇睜着眼,桃花眸出神地望着身前的石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鳳凰淚的效果,比容祁想象中要難解得多。

原本打算晚上好好休息,補充體力。

可到頭來,體力不僅沒補充上,反倒損耗嚴重。

徹底結束以後,容祁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極為尴尬的事——山洞太小了,以至于有什麽氣味完全散不出去。

現如今,整個山洞裏,都充斥着濃郁的栗子花氣味。

剛退去的熱意,重新爬上容祁的臉頰,讓他從耳朵到脖子都徹底紅了個透。

裴蘇蘇突然想起,忘記給他準備清洗的東西了。

既然已經知道潭水是鳳凰淚,總不能再讓他用那水清潔。

可自己給他施清潔術也不太方便,畢竟施法時,神識多多少少會觸碰到他的身子。

于是,她從芥子袋裏拿出一桶水,和一條幹淨的棉布巾子,用法力送到他面前。

從頭到尾,裴蘇蘇都背對着容祁,沒有回頭。

容祁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低着頭,神情羞愧難當,“多謝。”

他聲音中的沙啞還未褪去,還帶着少年人的害羞和青澀。

之後,他便開始安靜地清洗。

洗着洗着,容祁眼睫顫了顫,擡眸看向裴蘇蘇的背影,忽然發現一件事。

若是她之前封閉了六識,怎會知曉他何時結束?

容祁的心猛地一跳,手中棉巾不小心掉進水桶裏,濺起一圈水花。

他趕緊将棉巾拿出來,拿在手裏用力擰幹,直到修長的指骨都微微泛起白,才恍然回過神,放過了那條可憐的棉巾。

容祁臉紅心跳,逼迫自己把之前的想法甩出腦海,不敢再繼續細想下去。

清洗完,容祁換上幹淨的衣衫,悄悄把地上的東西也一并處理幹淨了。

山洞裏讓人面紅耳赤的氣味總算消散不少。

“我又給姐姐添麻煩了。”容祁站在裴蘇蘇身後,聲音有些沉悶,還帶着未褪去的沙啞。

裴蘇蘇睜開眼眸,臉頰微微轉向他在的方向,卻依然背對他坐着,“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

昨晚,她不該帶他一起下潭水查探出路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麽尴尬的事。

“你先歇息吧,從明日開始,我自己入水尋找出路,你不要跟着了。”

想到容祁實力低微,還未辟谷,裴蘇蘇從芥子袋裏拿出一瓶丹藥,“我這裏沒有食物,你這幾日先服辟谷丹補充體力。”

“謝謝姐姐。”容祁斂眸,心懷愧疚地接下。

姐姐對他如此細心照顧,可他昨夜卻那麽肖想她。

實在是太過卑劣龌龊。

他怎能對她升起那麽肮髒的念頭。

他又如何……配得上她。

經過這件事之後,容祁再次面對裴蘇蘇時,胸腔裏都會湧上一種說不上的複雜感受,既有濃濃的羞恥愧疚,又隐約有幾分歡喜和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只是視線不受控制一般,越來越多地停留在她身上。

與她說話時,他還會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

與他的不自在相比,裴蘇蘇卻表現得雲淡風輕,一切如常,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容祁知道,她是為了不讓他尴尬,所以才會這麽坦然。

她這樣體貼,他本應該覺得松了口氣才對。

可不知為何,心頭卻無端生出幾分失落。

從第二日開始,裴蘇蘇每日都會潛入潭水中,尋找出去的路。

可不管她怎麽找,都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試着用妖力攻擊石壁,結果她的全力一擊,都沒能在石壁上留下半點痕跡。

容祁用破妄劍使出自己最強的一招,同樣連一點石頭粉末都沒削下來。

不愧是神隕之地,連石頭都這麽堅硬。

他們兩個被困在完全封閉的山洞中,足足有半月。

裴蘇蘇不需要睡覺,除了尋找出路以外,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打坐調息中度過。

但容祁需要像凡人一樣正常休息,他從魂芥袋裏拿出被褥,獨自睡在山洞角落。

每次醒來,他都臉頰緋紅,神色躲閃,不敢看裴蘇蘇的眼睛。

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是什麽。

明明鳳凰淚的效果已經解了,為何他還是會做那麽荒唐的夢。

難不成這是鳳凰淚的後遺症?

容祁問不出口,便只把這件事藏在心裏,日日被羞愧和自厭的情緒折磨。

就在兩人以為,他們兩個要繼續被困在這裏不知道多久的時候,事情終于迎來了轉機。

這天,裴蘇蘇又一次潛入冰冷的潭水底部,摸索着潭水四周的黑色石頭,打算尋找出口。

指尖不小心被尖利的石頭劃破,當即便有血珠湧了出來。

她原本并未在意,可凝出的血珠剛跟鳳凰淚觸碰到一起,潭水就像是突然沸騰了一般,無風自動,中間翻卷起深深的漩渦。

“姐姐小心!”容祁在岸上看到這一幕,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

裴蘇蘇卻眼睛一亮。

她雖然沒有繼承到上一任妖王的鳳凰血脈,但她身體裏,多多少少殘留着一些鳳凰氣息。

或許就是這些氣息,勾動了這潭水。

她毫不猶豫地劃破手指,更多鮮血汩汩流出。

吸收了她更多血液之後,潭水中央的漩渦越來越大,整個深潭像是變成了一只暴躁的巨獸,漆黑潭水瘋狂地拍打着岸邊。

裴蘇蘇趕緊跳上岸,在自己和容祁周身凝聚出一個妖力防護罩,防止被潭水中蘊含的磅礴之力傷到。

半天後,轟隆一聲傳來。

暴動的鳳凰淚終于沖破石壁,撞出一個缺口。

幽暗森冷的山洞裏,第一縷光照了進來。

裴蘇蘇眉間松懈下來,和容祁一起離開了這個山洞。

從山洞裏出去,他們沒有直接回到之前掉進山洞的地方,而是來到了一處陌生的溪邊。

溪邊孤零零地種着一棵歪脖子樹,上面挂着條看似尋常的黑色絲帶,泛着淡淡光芒,其上還有浩然正氣流轉,給人一種威嚴而神聖的感覺。

“這是……誅邪绫!”裴蘇蘇眼眸一亮。

誅邪绫跟伏妖印一樣,都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物,沒想到他們運氣這麽好,剛從山洞裏出來,就撿到了誅邪绫。

而且誅邪绫可以淨化一切力量,可以将她的妖力和容祁的魔氣轉化為浩然正氣,用來對付兇邪之物最合适不過。

“有了誅邪绫,我們就有辦法對付那只讙了。”裴蘇蘇心神微松,聲音中帶上幾分愉悅。

雖然這根誅邪绫似乎曾遭受過重創,被損毀了大半,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

但用來對付那只兇獸,應該足夠了。

裴蘇蘇走上前,将誅邪绫收進芥子袋,然後放開神識,找到他們之前降落的位置,跟容祁一起返回原處。

“王上,您終于出來了,你們沒事吧?”一看到他們,弓玉立刻扇動翅膀,擔心地迎了上來。

裴蘇蘇安撫道:“放心,我們沒事。”

“這兩天我怎麽都找不到您,也無法跟您溝通。我正想着,要是您再不出現,就去找大尊們來幫忙呢,正好您就出來了。”

“兩天?”裴蘇蘇眉梢一挑。

“是啊,王上,你們已經掉下去整整兩天了。”

裴蘇蘇跟容祁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微詫,但都默契地沒有多言。

看來,山洞裏的時間流速跟外界不一樣。

他們明明在山洞裏獨處了大半月,外界居然才過去了兩日。

想到山洞裏發生的事情,容祁白淨的臉上不受控制地泛起暗紅。

裴蘇蘇沒注意他的表情,離開那個詭異的山洞之後,她的神識就不再受限制了。

她查探到,那只讙就在不遠處,正朝着他們這邊走來。

好機會。

在“喻彩”到來之前,裴蘇蘇與容祁和弓玉迅速商量好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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