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敬行了禮,問道:“父皇有事吩咐?”

“沒什麽事。”皇帝嘴角挂着笑容,說道:“英親王首戰大捷,今兒大夥兒都跟着樂呵樂呵。”打量着神采飛揚的兒子,“這幾天是你的好日子,要不是為了英親王的大喜訊,今兒還見不着你。”

他笑了笑,狀若随意問道:“如何?可是得了兩個美妾?”

蕭铎不敢随便回答。

自己納側妃,又不是娶正室王妃,父皇怎麽有興趣問起這個來了?便是從前娶穆氏的時候,記得父皇也沒有過問,只是道了一句好好過日子。

因而平平回道:“還好,性子還算柔順聽話。”

皇帝道:“既然是妾,再美終究也是妾。”看向兒子,“斷不可因美色誤事,聽了幾句枕邊風,就亂了心緒。”

蕭铎趕忙站了起來,回道:“兒臣不敢。”

“好了,你別緊張。”皇帝擺擺手,“朕是想着,鳳家女原本出身不一樣,聽說又長得好,怕你待她太好看成平妻,亂了王府嫡庶。”話鋒一轉,“當然了,也不是讓你刻意作踐,人家好好的姑娘做了妾,受了委屈,平日裏多補償一點亦是應該的,別亂了禮數就行。”

這麽長篇大論的一番話,內裏到底含了多少深意,蕭铎便是反應快,一下子也不可能琢磨明白。只能順着皇帝的話,點頭應承,“是,父皇的話兒臣記住了。妻妾嫡庶是後宅治家的規矩,不敢亂的,被美色誤事之舉兒臣亦是不敢,總之會好生安置鳳氏,讓她做一個規規矩矩的側妃。”

皇帝對兒子的話還算滿意,颔首道:“嗯,你心裏有數就好。”

“是。”蕭铎一副領命受訓的樣子。

“你回去罷。”皇帝的聲音透出一絲疲憊,揮了揮手,看着兒子高大颀長的身影出了殿門,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鳳家,奉國公府,還得妥善安置才行啊。

皇帝拿起手邊的奏折,打開來,是奉國公鳳淵為母丁憂辭官的折子,按理說是應該奪情的,但是這一次卻是不用奪情了。

“研墨。”

Advertisement

掌筆太監飛快過來調制朱砂,擺好了筆。

皇帝利落提筆,在奏折上落下一個鮮紅奪目的字,“準!”

☆、33 初入王府

另一邊,蕭铎很快出宮回了王府。

心下還在細細琢磨皇帝的話,說來說去,大意是要自己別太寵着鳳氏,好也只能在側妃裏頭好,不能逾越過去。特別是那句,“斷不可因美色誤事,聽了幾句枕邊風就亂了心緒。”,委實令人深思。

父皇這是在擔心什麽?擔心鳳氏會吹什麽枕頭風呢?

一時之間琢磨不明白。

蕭铎打算晚上好好睡一宿,明早起來召幕僚們細細分析,眼下天色已黑,又沒有十萬火急的事,當然還是先安歇了。

養足精神,才有勁頭打好每一場硬仗。

畢竟眼下這幾天是告了假的,還是好好放松一下。更何況,暖香塢還有一個淘氣的落了水,這會兒不知道怎麽樣了。

蕭铎收回朝堂上的心思,想起來了,下午的事兒還沒完呢。

他擡腳踏進了暖香塢。

裏面安安靜靜的,丫頭們神色有些緊張,一看就是有事兒。沒多問,穿過水晶珠簾便往裏走。一個杏眼桃腮的丫頭迎了上來,福了福,“王爺,天黑的時候,側妃突然燒熱起來了。”

“嗯?”蕭铎皺眉,沒理會那丫頭徑直進去了。

鳳鸾穿了一身桂花色緞衣,卸了妝,小臉素面清絕,斜斜歪在美人榻上面,一副軟綿綿的樣子。見他進來,支起身子要行禮,“王爺。”

“行了,老實呆着。”蕭铎甚是不悅,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燙手,不免沉下臉來斥道:“淘氣吧!這下淘出病來就滿意了?”

鳳鸾低了頭,一副老實受訓的小模樣兒。

蕭铎臉色沉沉,“不聽話。”

“我知錯了。”鳳鸾的目的已經達到,只做可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別生氣,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

“沒有,沒有。”

“真是一點都不省心。”蕭铎再次摸了摸她的額頭、脖子,渾身發燙,轉頭朝姜媽媽問道:“大夫瞧過沒有,怎麽說的?”

姜媽媽回道:“說是受了寒氣,着了涼,吃藥捂幾天發發汗就好了。”

蕭铎揮了揮手,讓丫頭仆婦們全部退下。

鳳鸾見他單獨留下來,心裏不免有點打鼓,自己都已經“病”了,他應該不會還想着那事兒吧?可惜他這個人素來幹淨,不然自己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就能躲了。

蕭铎見她眼睛忽閃忽閃的,皺眉道:“又在琢磨什麽?”

“你餓嗎?”鳳鸾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進宮那麽久,剛回府就來我這兒,肯定還沒有吃東西罷?我讓人預備了宵夜,你嘗嘗。”

蕭铎見她一副狗腿子的模樣,不由嗤笑,“別以為賣個乖兒就行了。”可是他一個大男人,不可能真的跟女人唧唧歪歪生氣,訓了兩句,便朝外道:“擺飯。”

他只是給鳳鸾一個面子,沒多想。

然而鳳鸾是十分清楚他的飲食愛好的,好家夥,小菜、熱菜挨個上來,沒有一個不是蕭铎愛吃的,看得他怔了怔,“你還挺有心的。”

鳳鸾笑眯眯道:“都是上次我聽大表姐說的,我記性好,全都記下來了。”小小聲說了一句,“我這算是偷師嗎?你可別告訴大表姐。”

她明眸善睐、顧盼生輝,帶了幾分少女特有的天真俏皮。

蕭铎眼裏多了幾分愉悅之色,“行,給你保密。”

想想看啊,被一個嬌俏可人的側妃惦記着,人家還特意耍了小心眼兒,去王妃哪裏打探自己的飲食喜好,是個男人都會有點得意的。

鳳鸾歪在美人榻邊陪着,指了一碟小菜,“這個脆腌蘿蔔好吃,酸酸甜甜的,我還讓人放了辣子。”她眨巴眼睛問道:“大表姐說你愛吃這個,你嘗嘗,要是喜歡吃,下次我還讓人給你做。”

蕭铎在王府想吃什麽,哪用她來吩咐?可這話,聽起來就是心裏受用。

夾了一筷子青青脆脆的腌蘿蔔,咬下去,酸甜中帶點微辣,還勁勁兒的,不論味道還是勁頭都是恰到好處,十分爽口。

他點了點頭,“還不錯。”

鳳鸾又叮囑道:“要配着稀粥喝,不然等下吃多了口渴的。”又指了旁邊的小小荷葉夾,“這個荷葉夾也好吃的,肉炖的稀爛,肥肉都快炖化了呢。”

蕭铎擡頭看向她,目光灼灼,“你還好意思說荷葉?”

“哎呀,又燒熱起來了。”鳳鸾扶了額頭,又揉了揉胸口,喊道:“來人,快給我倒一玩酸梅湯過來,心口悶得慌。”

蕭铎明知道她是借口打岔,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吃飯。

不過片刻,他就雷厲風行解決完了。

丫頭們服侍蕭铎漱口、喝茶,然後洗漱,看樣子王爺今夜是要留宿,----雖說側妃眼下正在病着,可是誰敢多勸啊?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鳳鸾心下着急,躺在美人榻上哼哼唧唧,“哎,頭疼,胸也悶。”

“那就早點睡覺!”蕭铎根本不問她的意見,就打橫把人抱了起來,軟綿綿的小東西渾身燙燙的,将她放在床上,“別哼哼了,本王還沒興趣趁人之危。”

鳳鸾趕緊閉了嘴。

過了片刻,她又小小聲道:“我病着,會不會傳染你啊?”

“哪兒那麽多話?”蕭铎坐在床邊,沉下臉來,“趕緊睡。”他伸手,在她身上的穴位輕輕揉着,不一會兒,哼哼唧唧的那位就昏睡過去了。

******

次日醒來,鳳鸾睜眼第一件事就是四下環顧。

咦?蕭铎不在床上?是早起了,還是昨兒又去了蔣側妃那裏?正琢磨着,便見姜媽媽從外面進來,“側妃。”她低聲道:“昨夜王爺沒走,在後頭碧紗櫥裏過了一宿。”

鳳鸾聽得怔住了。

“嗐,要不說王爺好呢。”姜媽媽怕她一直擰着,細細勸道:“王爺寧願自己委屈睡了碧紗櫥,也留在暖香塢,這可是在給側妃做臉面。不然側妃病着,王爺完全可以去蔣側妃那邊過夜的,你別辜負了王爺的心。”

他的心?誰知道有幾分深意?鳳鸾心下輕笑,他這會兒籠絡自己,無非是因為自己是鳳家女,加上有幾分好顏色罷了。

等着瞧吧,只要大伯父那邊丁憂的折子一下來。

還指不定他是什麽反應呢。

可眼下,鳳鸾還是做出歡喜模樣起來打扮。

其實昨兒不算生病,她從小就有一樁忌諱的,不能羊肉和小金橘一起吃,若吃了,再加上受點兒涼,就容易嗓子發炎燒熱起來。委實不算毛病,後面幾天清清淡淡就能養好了。

因為裝病,故意只用了粉沒用胭脂,臉白白的。

然後挑了玉色印暗金竹葉半袖,月白素面中衣,越發素淨寡淡,偏偏下面穿一襲杏黃色的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上面淡雅,下面豔麗,加上妝容比較淡雅,便有一種病恹恹的頭重腳輕之感。

出了門,對蕭铎福了福,“王爺,咱們走罷。”

蕭铎打量着她,“你這樣子就別過去了。”

“不用。”鳳鸾搖搖頭,一副逞能的樣子,“我才剛進門,哪能不講一點規矩?回頭再讓別人看笑話。”意思是,不想讓蔣側妃笑話自己。

蕭铎皺眉道:“行了,老實呆着!”

他起身,自己出門去了葳蕤堂。

鳳鸾拿着雞毛當令箭,讓姜媽媽去給端王妃那邊告了個罪,然後老老實實在暖香塢歇着,又讓人下了逐客令,說是,“側妃燒熱的厲害,頭暈,正歇着呢。”

把蕭铎的姬妾給擋在了門外。

到了晚上,蕭铎依舊過來一起吃了晚飯,還是在碧紗櫥安置。天明起床,蕭铎的假期用完,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就從暖香塢起來,未免上朝的時候想出恭之類不雅,只吃了一點幹貨點心,便匆匆去上朝。

臨走前叮囑道:“好好呆在暖香塢調養,不許四下亂走。”

等他走了,姜媽媽不免又來勸,“王爺待側妃可真是沒得說,連着兩夜,自己睡在碧紗櫥,怪可憐的。王府裏那麽多姬妾,多少人盼着他去呢,偏他疼側妃,堅持要在暖香塢裏受委屈,真是……”

“好了,媽媽。”鳳鸾聽得頭疼,心下亦是有點詫異,要說蕭铎給自己做臉面,留宿一天也足夠了。不知道發哪門子的瘋,兩晚睡在碧紗櫥,看來奉國公府還沒倒,果然讓他待自己更珍重了罷。

随他去,反正今生自己不會讓他輕易騙了。

姜媽媽見勸不動她,只能暫時撇下,轉而道:“這頭三天喜日子已經過去,算算日子,打今兒起,該去王妃娘娘那邊立規矩了。”

鳳鸾其實已經不燒了,就是裝病,心下尋摸着,自己這病也差不多該好了。

反正蕭铎現在白天都在朝堂,不在王府,沒必要借口窩在暖香塢,自己剛進門就躲懶不太好,還是去王妃那邊點個卯才像話。

說起來,王府的其他姬妾還得會一會呢。

******

葳蕤堂內,已經熙熙攘攘站滿了半屋子的女人。

鳳鸾進門一看,笑道:“我來遲了。”

“沒事,不算晚,”端王妃溫婉的表示不在意,問她,“可好些了?今兒你能過來說話,想來燒熱已經退了罷。”吩咐她,“不用多禮,快坐下。”

☆、34 姬妾争鋒

“燒退了。”鳳鸾福了福,只做虛弱無力的樣子,在旁邊坐了,甜甜笑道:“我自己在暖香塢悶悶的,就想過來找大表姐說說話。”看了看她的肚子,“怎麽兩天不見,好像又大了一些。”

這話端王妃十分愛聽,聞言笑道:“許是長得快罷。”

蔣側妃在心裏撇了撇嘴。

“啊呀。”鳳鸾扭頭看她,故意誇道:“兩天不見,蔣側妃又變得好看了許多。”

蔣側妃頓時惱了。

這話什麽意思?了不起王爺在她哪裏歇了兩夜,向自己耀武揚威來了?哼,都發燒了還絆着王爺,狐媚子,也不怕自己身子受不了!

“好妹妹,你怎麽不說話?”鳳鸾笑盈盈問道。

端王妃雖然樂得看姬妾們相争,但也不想總是鬧,顯得自己管理後宅無方,因而打岔說道:“你們剛進王府,我讓人叫苗夫人和魏氏過來見見。”

其實兩位侍妾早就在偏廳候着,很快進來了。

前幾天鳳鸾和蔣側妃的争吵,以及剛才的隐隐争鋒,苗夫人和魏氏心下了然,只是面上做不知情的模樣,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行禮。

端王妃指了其中一個,“這是苗夫人。”

苗夫人笑着行禮,“見過鳳側妃,見過蔣側妃。”

鳳鸾淡淡掃了她一眼。

苗夫人的父親是蕭铎下屬,為了巴結主子,特意獻上女兒做妾。她身量嬌小,五官精致秀氣,看起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實際上,為人口齒伶俐、言談機敏,是一把活躍氣氛的好手。

鳳鸾賞了她一支足金的金釵。

蔣側妃賞了一支玉簪。

苗夫人果然快人快語,笑着贊道:“鳳側妃可真是大方,瞧瞧這金釵,哎喲,少說也得十四兩吧?發髻若是不梳緊一點兒,這麽沉甸甸的,可是戴不住呢。”金釵上繞了一圈兒實心梅花,的确分量十足,她又誇,“做工亦是難得的精巧,上頭的梅花跟真的一樣,花蕊都瞧得真真兒的呢。”

對比之下,蔣側妃給的玉簪就有點單薄了。

蔣側妃心下後悔,自己已經挑了不錯的東西。都怪那鳳氏,弄那麽又長又沉的金釵做見面禮,反襯得自己小裏小氣的。真是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側妃,又不是王妃娘娘打賞侍妾,弄得那麽誇張,不嫌逾越!

鳳鸾故意驕傲的看了她一眼。

把蔣側妃噎了個半死,氣得咬唇。

偏偏苗夫人正在贊玉簪,誇張道:“哎呀,這枚玉簪水頭真是好,又通透,一看就是上等的貨色。”她笑語盈盈,“今兒妾身得着好東西了。”

蔣側妃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雖然對方說的是好話,但是總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端王妃見她臉色難看,打岔指了另一人,“這是魏氏。”

“見過鳳側妃,見過蔣側妃。”魏氏圓圓臉兒,面相溫柔敦厚,上來老老實實的行了禮,然後便靜靜的站在一旁。

鳳鸾微微蹙眉,自己一向不喜歡這個魏氏。

因為端王妃一直沒有生兒子,蔣恭嫔頗為不滿,便把認為好生養的宮女魏氏賞賜到了王府,魏氏也争氣,沒多久還真的懷上孕了。但是不知道怎麽搞的,沒養住,當年自己在宮裏聽來的消息,說是魏氏流掉了一個成形的男胎。

那時候大家私下議論,不免懷疑是端王妃做了手腳。

究竟實情是如何,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前世自己到了端王府以後,每次接觸魏氏都覺得不舒服,還說不上來,就是她面上看着溫柔敦厚,給人的感覺卻是怪怪的,好似在陰影裏打盹兒的一只黑貓,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突然亮出鋒利的尖爪子。

可這是只是感覺,實際上魏氏并沒有任何把柄給人抓住。

前世自己進端王府,已經是近十年後的事了,魏氏早就在第一次小産之後,又生下了王府的庶長子,封了夫人。眼下應該還沒有名分,只像姨娘那樣,撥了丫頭房子單獨住罷了。

照例魏氏也得了兩位側妃的東西,道了謝,依舊沒有多話。

“好了,大家都見過了。”端王妃微笑道:“今兒盛夏酷暑難耐,剛巧兩位側妃進了王府,是大喜事,今年夏天大夥兒就多做兩身衣裳。”

苗夫人聽了,笑道:“那敢情好啊,妾身等人沾了王妃娘娘的恩典,沾了兩位側妃的福氣,跟着多得兩身衣服穿呢。”

魏氏跟着附和,“是啊。”

鳳鸾坐在端王妃的身邊去,扯着自己的袖子,給她看,“大表姐,還給我做兩身箭袖的,好不好?我就喜歡幹淨利落的,夏天穿着涼快。”

端王妃笑道:“好,回頭你跟針線娘子說清楚便是。”

鳳鸾掰着手指頭,數道:“我的衣裳要一件泥金的,一件粉荷紫的,裙子要胭脂紅和寶石紅的。”一副任性霸道的樣子,看向其他姬妾,“你們可別和我做重了。”

魏氏像是完全沒有意見,微笑不語。

苗夫人接話笑道:“我這個人面皮兒不夠白,便是想穿玫瑰紫、胭脂紅也不好看,斷不會和鳳側妃重了。”

端王妃淡笑,“阿鸾呀,和柔嘉一樣喜歡顏色鮮亮的。”

蔣側妃坐在椅子上,暗暗揉搓手中的繡花帕子。

鳳氏太驕狂了!胭脂紅和寶石紅是最接近正紅的顏色,她都選了,還不讓別人跟她重樣,那自己不是只能選桃紅、玫紅之類?真是可惡,什麽都要她占個先兒,可恨王妃還偏袒着她,真是越想越生氣。

蔣側妃的那點小小別扭,端王妃看在眼裏,只不做聲。

眼下蕭铎不在,她也懶得表演妻妾和睦景象,加之正懷着孕,需要靜養,別的都是懶懶散散。接下來,閑聊了幾句便打發人,“天熱,不留你們了。”

苗夫人和魏氏先行告退。

蔣側妃生着氣,自然也不願意在此多留,福了福走了。

鳳鸾則多磨叽了一盞茶的功夫,看着端王妃的臉色,有了倦意,方才借口回去挑料子告辭,笑眯眯道:“大表姐好生休息,我空了來再過來說話。”

她走了,穆媽媽扶着端王妃進了寝閣,摒退丫頭,低聲笑道:“鳳側妃到底還是年紀小了點兒,王妃娘娘之前多慮了。”

端王妃點了點頭,“是啊,和柔嘉一樣的淘氣性子。”想了想,忍不住好笑,“你說換個人跟王爺去游湖,不說彈琴吟詩,這麽着,也是兩人說在一起說貼心話,阿鸾居然把自己掉湖裏去了。”

穆媽媽聽了也是笑,“可不,太淘氣了。”繼而有點擔心,“可是鳳側妃病着,王爺還連着兩晚歇在暖香塢,聽說……,還沒有圓房呢。”

端王妃的笑容淡了一些,“沒法子,阿鸾就是招人喜歡。”

丈夫寧願在暖香塢裏胡亂睡兩晚,也不去找其他姬妾。一方面來說,固然是給鳳家和鳳鸾的面子,甚至還算是給自己的面子。但另一方面,想起丈夫之前的那些恍惚,不免有些擔心,他對還是阿鸾很上心的。

這幾年,阿鸾年紀小還不顯,過個兩、三年就會長開了。

----只怕是要寵冠王府。

端王妃幽幽嘆了口氣,“罷了,最近幾年應該還不妨事。”她摸了摸自己肚子,“再說只要我這一胎平平安安,順利生下哥兒,別的應該都壓得住的。”

穆媽媽颔首道:“沒錯,正是這個理兒。”

******

浮翠閣裏,苗夫人正讓丫頭關了門說話。

“夫人。”丫頭翠袖擔心道:“奴婢瞧着,那蔣側妃像是一個心眼窄的,今兒夫人誇鳳側妃的金釵好,她臉上滿是不自在呢。”

苗夫人“哧”的一笑,“我可沒說她的壞話。”

翠袖撇了撇嘴,“可是那金釵和玉簪一比,誰好誰差,一目了然,就算夫人誇了蔣側妃的簪子,只怕她也不領情,沒準兒還以為夫人落了她的面子,心裏暗暗記恨呢。”

“傻丫頭。”苗夫人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兒,“你當你家夫人是傻的?連這點子眼色都不會看?可是啊……”語氣悠悠一轉,“這兩位側妃,咱們不可能一起都讨好的,注定要得罪一個。”

“所以,夫人就選了鳳側妃?”

“沒錯。”苗夫人轉動着手裏的金釵,掂了掂,“誰讓鳳側妃長得好、家世好,還是王妃娘娘的表妹呢?”她冷聲一笑,“你還看不出來嗎?今兒請安那會兒,鳳側妃那麽霸道先占顏色,王妃娘娘都沒吭聲兒,分明是偏心自家表妹。”

翠袖道:“那王妃娘娘就不擔心,鳳側妃太美,将來受寵分了她的地位啊?”

“還早呢。”苗夫人不以為意,笑道:“鳳側妃半大孩子,懂得什麽?只知道一味的任性胡來,王妃肯定有手段哄着她的,打磨好了,還是一把好刀呢。”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王妃娘娘和鳳側妃,這表姐妹兩人,一個賢妻,一個美妾,叫我們這些人往哪兒站?往後少不得要頭疼了。”

翠袖不甘心分辨道:“那要是鳳側妃生了兒子呢?她們還能繼續做好姐妹?就不都為自己想想?怕是不能夠了罷。”

☆、35 多多和铎铎

“等鳳側妃生兒子?”苗夫人“哧”的一笑,“再快也得一年以後了呀。而且王妃正懷着孕,沒準兒這一胎就是兒子呢。”戳了戳貼身丫頭,“你放心,只要不是鳳側妃有兒子,王妃沒兒子,她們倆都會是好姐妹的。”

翠袖點點頭,“也對。”

“至于蔣側妃麽。”苗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性子不咋樣,年紀小、家底薄,腦子還不太好使,能成什麽大器?別看宮裏有恭嫔娘娘,可過日子,到底還是在咱們端王府。”

言下之意,蔣恭嫔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是啊。”翠袖贊同主子的分析,又道:“再說了,好不好,還得看王爺是個什麽意思。”有點替主子酸溜溜,“男人們,誰不喜歡年輕貌美呢?鳳側妃長得好,而且還是王爺親自救回來的,自然不一樣。”不免越說越是灰心,“想想看啊,若是王爺不喜歡她,當初肯定就不會救人了。而且鳳側妃前兩天病着,王爺還守着她,都不說去別的姬妾屋裏歇着,真是……”

“呸!”苗夫人啐了一口,“行了,看你跟天塌了一樣。”

翠袖嘀咕道:“奴婢這是為夫人擔心啊。”

苗夫人嘴角一撇,“人都來了,擔心有用嗎?咱們打起精神來,該應付的應付,該琢磨的琢磨,除了這些也不能怎樣啊。”有些郁悶的摸了摸自己肚子,“王爺來我這裏的次數雖不多,但……,怎麽一次都懷不上呢。”

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不論男女,後半輩子總歸有一個依靠吧。

******

到了下午,有管事媽媽過來請示,說道:“奴婢等人奉王妃娘娘之命,來清點兩位側妃陪嫁東西的,一一過了目,才好入庫。”

側妃不是普通侍妾,不光上皇室玉牒,還都有嫁妝。

那麽擡進王府多少嫁妝,得和嫁妝單子對得上,不然回頭少了、缺了,算誰的?若是傳出王妃黑了側妃的嫁妝,那該多難聽啊。

鳳鸾在院子裏悠閑的喝着茶,笑道:“點罷,辛苦媽媽們了。”

第一批清點的,就有她裝在匣子裏面的三十萬兩銀票,姜媽媽說是空盒子,于是被唱成“黑漆檀香木匣子一個”,就過去了。

弄得鳳鸾在心裏笑得不行。

但是別的嫁妝,什麽擺件、屏風、鎏金香爐之類,绫羅綢緞、金玉珠寶,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每一樣都得細細描繪,免得入錯庫。

一樣一樣的唱點下去,管事媽媽的臉色漸漸變了。

好家夥,這哪裏是陪嫁側妃?就算嫁個王妃娘娘都是綽綽有餘!

雖說嫁妝只得一百零八擡,沒有王妃娘娘的一百二十八擡多,可實際東西不少,且每一樣都是拿得出手。就說眼前這一箱子畫卷,瞧着尋常,可是打開來一看,不是某朝古畫,就是當朝某某大家手筆,薄薄一卷就可能是上千兩銀子!

管事媽媽們互相對了個眼色,心裏都有底兒了。

鳳家是按正經嫡女陪嫁這位二小姐的,不不……,甚至還憐惜她受了委屈,多貼補了許多好東西。往後沒事常往暖香塢送個消息,遞個話兒,只要不得罪王妃娘娘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好歹撈點油水花花。

鳳鸾十分配合她們,臨走的時候,一人封了十兩銀子的紅包。

等管事媽媽們再去蔣側妃那邊,拿着二兩銀子的打賞,頓時就覺得少了太多。偏偏蔣側妃身邊的人不知情,還一副很有派頭、很大方的樣子,真是笑死人了。

其實,內院的媽媽們震驚還算有限。

外院負責登記鳳鸾陪嫁不動産的賬房,才是大驚失色,越登記越是手軟,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鳳側妃陪嫁的田産、房産、鋪子,随便哪一處,不光是值錢,更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地段啊。

尋常官宦姑娘出嫁,得一、兩處便是了不得,值得在妯娌間誇耀,可鳳側妃這裏竟然一處接一處,讓人眼花缭亂。

登記完,碧落給了薄薄的一個紅封,“辛苦了,回去買點茶水喝。”

賬房管事沒有多想,笑着接了。

出了門,悄悄打開一看,居然是三百兩銀子的銀票!這是多少錢,單就自己在賬房的月銀來算,足夠自己整整五年的工錢了!

----人家這是封口費啊。

賬房管事趕緊又跑了回去,朝着碧落陪笑,“還請姑娘轉告鳳側妃,放心,我這個人一向嘴嚴的很,記性又不好,剛才寫的全都忘了。”他抹了一把汗,“回頭要查,冊子上寫得清清楚楚的。”

碧落回來在鳳鸾跟前學嘴,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好笑道:“我見那賬房剛出門,一轉眼又跑了回來,氣都喘不均勻呢。”

鳳鸾跟着笑了一陣,擺手道:“行了,你們都收斂一點兒。”

“王爺來了。”寶珠在外面喊道。

珠簾微晃,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進來。

蕭铎穿着上玄下赤的朝服,按照皇子身份,配了九扣白玉雕龍腰帶,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只是他眼睛略微細長,嘴唇略薄,看起來便有幾分陰鹜的氣質,便是笑着也讓人不敢随意親近。

他一進來,丫頭們都變得緊張兮兮的。

“我不在,你們倒挺樂呵。”蕭铎笑問:“什麽高興的事?說來聽聽。”他在美人榻另一頭坐下,接了寶珠端上來的茶,細細喝了兩口。

鳳鸾當然不能炫耀自己的嫁妝,又深知他性子多疑,遮遮掩掩,只怕反引得他多加猜疑,遂指了哈巴狗兒笑道:“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多多。”

蕭铎挑眉,“這也好笑?”

“可不。”鳳鸾笑盈盈道:“多多乖巧,剛才喊它一聲,它就跑過來,好似聽得懂人話似的,哦……,對了,還會作揖呢。”

被臨時命名叫“多多”的家夥,趕忙過來搖尾巴。

這原是蕭铎花了心思讓人找來的,狗裏頭,那可是數一數二的乖巧,他聽鳳鸾這麽一說,雖不覺得好笑,但也點點頭,“原本就是一條好狗。”又略感別扭,“這名字起得太随意了。”

鳳鸾摟了多多,對它剛才的配合表示誇獎,撫了撫毛,遞了一小塊肉脯給它。

多多“吧唧吧唧”吃得香甜起來。

“行了,回頭我不在,你再逗狗玩兒。”蕭铎伸手一拍,不光夠,連丫頭們都揮手攆了出去,然後掏出一盒子藥膏,“回來的時候,我去了一趟太醫院,給你配了幾貼清熱消炎的膏藥。”

這麽體貼?鳳鸾心下琢磨着,看來奉國公府千金的名頭真是好使啊。

但不管如何,嘴上還是要道謝的,“王爺費心了。”

蕭铎卷了袖子,“我來給你貼。”他擰開盒子,拿出膏藥,居然有半個巴掌大,上面的膏藥烏黑烏黑的,帶着一股子濃濃藥味兒。

鳳鸾瞅着直皺眉頭,“真沖,這什麽味兒啊。”

“藥味兒!”蕭铎指了指她,“躺下。”

鳳鸾不解,“躺下?”還在擔心藥膏的大小,“好大一塊,我讓人拿小剪子進來,這得絞了才能貼太陽穴上吧。”

蕭铎雲淡風輕的口氣,“貼肚臍眼兒的,不躺下,怎麽貼?”

鳳鸾把一雙明眸瞪着了龍眼,看着他,繼而小臉漲得微紅,“這個……”心下暗暗咬牙,就知道這家夥沒這麽好心,窘迫道:“哪能勞王爺您老人家動手?先放着罷,回頭我讓寶珠她們來貼。”

“躺下。”蕭铎沉了臉,手裏還舉着一貼藥膏。

鳳鸾別別扭扭的躺下了。

蕭铎又道:“衣服解開。”

鳳鸾不免羞、恨、氣、急,一扭身,便下了榻,“我不貼了。”

“跑什麽?”蕭铎一把就抓住了她,翻身壓了上去,在她耳畔威脅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躺着,貼藥膏,不然……”他哼哼的笑,“反正天色也黑了,咱們正好做點別的事情,上次在船上那事兒還沒做完,對不對?”

鳳鸾渾身又開始軟了。

蕭铎本來還是逗她玩兒的,只是打算貼藥膏,可是佳人都軟成了一團棉花,不做點什麽,都好像對不住人家的柔情似的,不免有了幾分情動。把藥膏扔到一邊,捧起她的小臉輕吻,将她的耳珠含進了嘴裏,細細吮吸。

要命了!鳳鸾在心裏恨恨的罵自己,不争氣,骨頭都去哪兒了?她憑着最後一絲力氣努力掙紮,剛巧蕭铎情迷手松,倒是讓她“咕嚕”一滑,結果慘了!

美人榻本來就不寬,她的姿勢不對,整個人“撲通”摔了下去。

----摔了一個狗啃屎。

“該!”蕭铎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趕緊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