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part 19
陸喬凝眉望着請帖上的那對新人,腦中靈光一閃,驀地轉過頭去看閉目養神的韓律。片刻之後,又突然覺得非常好笑,暗自搖頭,把請帖放回到名片的背後,輕輕地拉上抽屜。
“醫生還沒有過來,我先給你倒杯水,發燒應該多喝水。”說着她看了眼韓律,轉身走出了房間,到廚房倒了杯溫水過來,看着他喝完了一杯水,再扶着他慢慢地躺下去,随後拿着床頭的水杯打算出去讓他好好休息,卻被他拉住了手。
“喬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喬轉過身來看着他虛弱的樣子,走過去,把水杯放回到床頭,然後坐在床沿上,對他說:“昨天下午回來的,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倒是先給了我一個驚吓。”說完,她便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韓律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帶着些許笑意,輕聲說:“你這樣笑,真不好看。”
陸喬聞言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不好看,那你最好看最帥,這總行了吧。”
“可真孩子氣……”韓律含笑看着她,略微搖着頭說。
陸喬蹙眉盯着他:“那沒有孩子氣的韓律先生能和我說一說,昨天晚上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呢?竟然還把自己喝得發燒了?”
“喬喬,我……”韓律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住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恰在這時,門鈴聲響起,陸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對他說:“應該是醫生到了,我去給他開門。”說完便不再去看他,走出房間去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子,肩上背着一個醫用箱子,用一個特別驚訝的目光注視着陸喬。
陸喬雖有些狐疑,随即後退一步,讓醫生走進來。
那個醫生顯然對韓律的公寓很熟悉,在陸喬還沒來得及把鞋櫃裏的拖鞋拿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自己彎下腰拿出鞋子換好了,朝她微微一點頭,大步走向韓律的卧室。
陸喬關好門以後也跟着他一同走進房間,站在一邊看着醫生給韓律做簡單的檢查,語氣熟稔地問了他幾個問題,然而在聽到他昨天晚上喝了許多酒的時候,臉色微沉,說出的話裏帶着嘲諷的語氣:“你可真厲害!你是不是覺着自己是刀槍不入的鐵人?那些疾病對你來說簡直就不是個事兒,所以就肆無忌憚地折騰自己。”
韓律聽了他的嘲諷也不生氣,揉了揉自己的臉,無奈地說:“王叔……”
那個中年醫生轉過頭來,用審視的目光盯着沿牆站着的陸喬。
陸喬感到渾身不舒服,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聽到韓律對這位醫生的稱呼,她還是有些驚愕,頭一次見到韓律的長輩,在韓律沒有為兩人介紹的情況下,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身份來面對他。
“你是這小子的女朋友?”王叔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着,最後定在牆邊的這個女孩兒身上。
陸喬意識到他是在對她說話,擡頭看看床上的韓律,又看看說話的人,點點頭。
“既然是他的女朋友,你怎麽就不管管他呢?竟然讓他在生病的時候還喝這麽多的酒。”王叔對她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着她,轉而從醫藥箱裏拿出先前帶來的退燒針劑,對韓律說,“來,先打個退燒針。”
陸喬先前聽到他類似責備的話,很委屈地咕哝道:“又不關我的事,我哪知道他生病喝酒啊?再說我要怎麽管他……”
“一個人嘀嘀咕咕地說什麽呢?快過來搭一把手,幫我拿着東西。”王叔邊說着邊掀開韓律的被子,但被韓律一把攔住。
“喬喬,你先出去看會兒電視,這裏有王叔在就行了。”韓律看向愣住的陸喬,對她說。
“為什麽?”陸喬一下子頓在了那裏,奇怪地看着他問。
韓律別扭地轉開了視線,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王叔輕聲地笑了出來,回答陸喬:“這小子是害羞了,你別理他,快過來幫我。”
陸喬愣了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有些窘迫地看了看他們,迅速地跑出了房間。
“你這女朋友倒是挺好玩的嘛!”王叔笑着對韓律說,一只手還拿着針筒,給人一種特別詭異的感覺。
韓律見狀,不經意間往裏面挪了挪。
陸喬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節目,眼睛的餘光一直注意着卧室裏的動靜,裏面稍有動靜,她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仿佛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電視屏幕上。
“咳咳……”一陣清咳聲從身後傳來,陸喬這才慢悠悠地轉過頭看着從卧室裏出來的王叔,起身問他:“醫生,請問他現在怎麽樣了?是要挂點滴還是吃藥?”
“挂點滴吧,像他現在這個程度,吃藥恢複得比較慢。”王叔說着坐在了沙發上,拍了拍另一邊,招呼她,“你也坐啊,我已經打電話給護士,她會把那小子的藥拿過來的,很快就到了。我們先坐着聊會兒天。”
陸喬遲疑地看了看另一邊的沙發,又轉向卧室的方向看。
王叔看出她的心思,說:“你不用擔心他,他現在躺在床上,不會有什麽事情的。來,坐吧。”
聽他這樣說,陸喬只好坐在沙發的另一邊,一臉嚴肅盯着地面看,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等待着接下來的談話。
門鈴适時地響了起來,陸喬頓時松了口氣,這種長輩與晚輩之間的談話簡直不是平常人可以接受的。她雖然不知曉眼前這位醫生與自己男友之間的關系,但也能看得出來他們兩人的關系不僅僅可以用熟稔來形容,王叔似乎是韓律十分尊敬的一位長輩。面對男友的長輩,那種緊張的心情像是遇見了大人物一樣,她心想,如果下次見到韓律的父母時,她的心情應該比剛才還要緊張忐忑的吧?
她重新來到卧室裏的時候,護士已經幫韓律紮好了針,輸液袋懸挂在牆上的鈎子,藥水一滴一滴地沿着透明管子流下來進入他的身體中,韓律正在閉目養神。
“你留下來照顧這小子,不用擔心輸完液之後怎麽拔針頭,護士會幫你的。我那邊還有事,先走了。這裏有護士在,丫頭你出來送送我。”話音剛落,王叔往房間裏看了眼,而後匆匆離開了房間。
陸喬也看了看韓律,朝護士點點頭,跟着王叔一同離開了卧室。
“丫頭啊,你是阿律的女朋友,以後可要多管着他,可不能讓他再像今天那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了。”王叔拍了拍她的肩,囑咐道。
陸喬聽了只是笑笑,沒說什麽,站在玄關處,目送他下樓。
房間裏有護士在照看他,陸喬送完人以後便沒有再進去,去了隔壁的客卧休息。起了個大早過來,又忙東忙西地忙了一個上午,她此時就覺得有些腰酸背疼。躺在床上,困意漸漸襲上心頭,眼皮變得沉重,睜不開來。
她進入夢境中,來到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綠茵茵的一大片草地,偶爾響起幾聲鳥鳴。她欣喜地向前跑着,跑着跑着,中途卻踩到了草地上的一塊小石頭,滑了下倒在了上面,她掙紮地爬了起來,慌亂地四處望着,卻發現原本在身邊的韓律沒了蹤影。
她大聲叫着他的名字,亂跑着尋找他,終于在盡頭看到了他的身影,正要跑上去的時候,被一個女人攔住了去路,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人一臉笑意地挽着他的手消失在了盡頭。
陸喬驀地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房間裏的一切。過了好久,她才動了動略微僵硬的身體,正要起身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發現床的另一邊躺着一個人,那個原本在主卧休息的人。
她微微嘆了口氣,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有在他閉上眼睛睡着了以後,她才敢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目光一絲不漏地從他的額頭一直延伸到他的嘴唇。
她覺得以前她都沒有好好地看過他,都是匆匆地掠過他的臉龐,生怕被他有所察覺。即使被他發現了她的偷看,她都會假裝自己其實是在看別的東西,裝得十分認真。
很早以前她就想戳一戳他臉上的酒窩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在他清醒的時候去碰他的臉。有一次在他閉目養神的時候,她偷偷地伸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臉時,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只得讪讪地縮回了手。
現在總有機會了吧,陸喬暗自想着,迅速地伸手用指尖輕微地碰着他的兩個臉頰。一不留神,手上的動作不自覺重了起來,韓律因為她的動作醒了過來,她瞬間縮回了手,朝他讪讪地笑着,說:“你醒了啊。”
“你是不是戳我的臉了?”韓律的嗓音仍舊低沉沙啞,但聽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他看着淡淡地問。
陸喬虛心地搖搖頭,否認着:“沒有沒有,我剛才只是在幫你擦臉,你臉上有髒東西。”
韓律有些懷疑地看了看,随後又閉上了眼睛,說:“我再眯一會兒。”
看着他重新閉上了眼睛,陸喬輕輕地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