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一夜過得極其颠倒混亂。孟朝陽一直用嘴伺候魏行風。而魏行風投桃報李,幫他撸了好幾次。盡管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橫在他們之間那場薄薄的窗戶紙是撕破了。
孟朝陽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面對着他把自己半邊臉埋在枕間,魏行風睡得很熟,明晃晃的陽光落到臉上也一動不動,顯然是累狠了。
夢境的餘韻還沒有散去,孟朝陽充滿愛意地凝望着睡美男,半晌之後才意識到現實的尴尬。
魏行風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躲避他?以後他們該如何相處?他全都不知道。像犯了錯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等待家長表态之餘,他忍不住一遍遍回憶昨晚的情形,自己做的很賣力,魏行風也爽到了,除此之外似乎并沒有過多的感情色彩,更像是一個過火的玩笑。
他正想得出神,魏行風的眼睫忽然動了動,随即慢慢掀開了眼皮。悚然一驚之後,他急忙閉上眼假寐。
魏行風伸了個懶腰,翻身坐起來。他并不急着起床,側過臉長久地端詳身旁裝睡的某人。
孟朝陽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終是裝不下去,自己睜開了眼。驟然相對,孟朝陽的臉羞赧地紅了,嗫喏地張開:“早……”
“早。”魏行風顯得很淡定,甚至還溫和地笑了笑。“想吃什麽?”他掀被下地,邊穿衣服邊問。
“随、随便。”孟朝陽被他的自然弄得更加不自然,好像自己做了一場亂夢,而夢中人置身事外,一點不知道他的绮思。
“快十點了,孫磊該打電話來催了,面包牛奶行嗎?”他迅速地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就要去廚房準備早餐。
孟朝陽再睡不下了,趕忙起身,打仗似的收拾完畢。魏行風已經裝好牛奶,遞給他一片面包,說:“你邊走邊吃。孫磊發飙了。”
看他只帶了一份早餐,孟朝陽問:“你不過去嗎?”
魏行風:“哦,我今天不過去了,想畫畫。”
孟朝陽垂着眼點點頭,心中十分憋悶——他到底還是躲開了。
這一口氣一直堵到晚上,在看到魏行風收拾被褥意圖分鋪時,終于徹底爆發了。
孟朝陽一句話不說,驟然發難,把魏行風撲翻在床。像個急/色/鬼似的三下五除二扒掉他的褲子,孟朝陽俯身就要行動。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既然魏行風已經默許了他們之間的親密,就不能夠再把他推開!好容易搶到的地盤,他是絕不會放棄的!仰望一個人實在太累了,不如拉扯着一起嘶咬來的容易。發洩也好,同情也好,都沒關系,除非魏行風趕他走,否則他咬一口是一口,搶一點是一點。
魏行風使勁兒抱住他的頭,死活不讓他下嘴。他一面掙紮,一面絕望地質問:“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昨天都做了!”
“我不想讓你後悔!”魏行風咬牙切齒地回答。
“我不會!”他更加咬牙切齒地說。
魏行風的手松了一下,又收緊,揪住他的雙肩把人拖到自己上面。滾燙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兩人的眼中不約而同地迸出怒氣和欲/望。下一刻,魏行風粗暴地壓下他的頭,惡狼似的地啃上他的唇……
之後,果真有一有二再有三。類似的肢體接觸成為他倆的日常活動之一。
孟朝陽不知道魏行風是怎麽想的,也不好意思問。于是,他掩耳盜鈴般一晌又一晌地貪着歡,假裝他們是相愛的情侶。
春節前,孟朝陽去給顧筠庭拜早年。本來魏行風也要去的,臨時被路教授喊去參加聚會。好在顧筠庭和他交情淺,他不露面也不顯失禮。
孟朝陽到顧宅的時候,看見一名中年男子門神似的站在門口。這裏是別墅小區,安保比較嚴,不像有些小區随人進出,這男人應該是認識屋主的。
上前按了門鈴,孟朝陽好奇地和男人打招呼,順便偷偷打量對方。
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但是神情冷淡,看上去很不好打交道。對孟朝陽也只是微微一點頭,算是回應。
孟朝陽碰了個小釘子,便識相地閉起嘴不多言。
然而男人像是瞅過一眼後,忽然回過神發現什麽,整個人猛地轉向孟朝陽,一雙眼牢牢地盯到他臉上。
孟朝陽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
男人正要說話,門開了。吳助理立在門口向孟朝陽招手:“孟先生。”
孟朝陽兩步垮到花園的鐵栅欄前,不料和男人擦身而過時,被對方突兀地捉住了一只手。
“……”孟朝陽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
“沈先生,這位孟先生是陳太的朋友。”吳助理一面快速跑下臺階,一面出言替孟朝陽解圍。
姓沈的男人沉默不語,手和眼睛統一鎖牢孟朝陽不放,對吳助理的話充耳不聞。
吳助理不得不繞過栅欄來挽孟朝陽的手,語氣有些生硬地說:“沈先生,陳太讓您回去,她不方便和您見面。”
男人聽出她話語裏逐客的意思,終于慢慢放開了孟朝陽,淡淡地開了口:“請你轉告她,我還會來的。”
吳助理不理他,挽着孟朝陽進了屋。
孟朝陽回頭瞟了一眼,發現男人仍然盯着自己,不免被勾起了極大的好奇心。“那人是誰?”他問吳助理。
吳助理将聲音壓成了耳語,說:“他是沈博,你應該聽說過?”
“沈……”孟朝陽剛說出一個字,就見吳助理連連打手勢讓他小聲,他不得不只用口型說出了那名字:“沈博?”
“嗯。”吳助理點點頭,又小聲警告他:“不要在陳太面前提起他。他是這個家的禁忌!”
孟朝陽:“哦。不過他剛才吓到我了,我還以為他是神經病。”
吳助理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只說:“他的事我也不清楚,反正陳太很讨厭他,你記住就行了。”
如果換了以前見到沈博,孟朝陽肯定會很激動,但如今他心裏的所有空間都塞滿了魏行風,所以除了對沈博有些好奇以外,再沒有其他熱情。本來還準備八卦一下沈博出現在顧家門口這事的,誰知回去一見愛豆就給忘了。
晚上,和魏行風說起白天的事時,他只記得顧筠庭一家要在本地過年。
“那兒子快回國了?她是有個兒子吧?”魏行風漫不經心地接話,從煙盒裏倒出一根煙。
“嗯。她兒子後天就到。”
沖天吐出一口煙霧,魏行風順口問:“她丈夫呢?”
孟朝陽:“……沒聽她提。”
魏行風:“她很少提那位陳先生。”
孟朝陽:“……”顧筠庭确實很少提到她丈夫,但每次說起來都是很溫柔很感激的樣子,所以他得出了夫妻倆感情好的結論。
魏行風沒有繼續扒別人家的秘辛,轉換話題問:“你今年回家過年嗎?”
孟朝陽:“回的。你呢?”
魏行風:“我房子都賣了,回去幹什麽?不回了,留在這裏跟孫磊一起過。”
孫磊正和徐曦然熱戀,肯定不會同他一起過年,多半是他獨自一人。但孟朝陽轉念一想,魏行風朋友多,一個人也不會寂寞吧。
“春節前我去看看我媽,上次獲獎都還沒告訴她……煙灰缸呢?靠!”魏行風抽煙不多,煙灰缸也不是随手放,結果一大截煙灰落到他身上。
孟朝陽想幫他拍,被他讓開了。不管夜晚多麽親密,太陽一出,衣服一穿,他的态度就會冷下來,孟朝陽明白他是有意拉開倆人的距離。
心裏不是不寒涼,可再涼也不肯放手。孟二傻子向來執着。
把煙灰缸遞給魏行風,他說:“我跟一起去看阿姨吧。”
魏行風點上第二根煙,說:“你不提前回去陪陪你媽?”
“……”對了,孟母前不久被他氣得住院,他是應該早點兒回去陪伴母親的。然而,他從魏行風好心的提醒中,隐約聽出了巴不得他趕緊走的意味。
他拿過煙盒,自顧自點了一根。但他是乖寶寶,并不會抽煙。一口煙吞進喉嚨,把他嗆得直咳嗽。他咳得驚天動地,好像肺都快被咳出來了,自然而然地從眼角溢出了兩點淚。
魏行風無聲地嘆了口氣,從他手裏拿走煙卷,又體貼地為他拍背順氣。等他不咳了,魏行風按着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說了句:“我只是希望你和家人搞好關系,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亂想。”
孟朝陽:“嗯。”
魏行風捏住他的下颌,強迫他擡起頭,用威脅的口吻再次警告:“你的腦袋瓜別成天盡想些有的沒的,聽見了嗎?嗯?”
他伸手摟住魏行風的脖子,用親吻代替了回答。
不是他非要掰彎魏行風,而是他在這場暗戀中已彎成一根藤,非得把人纏住不可。情不自禁,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