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他再次低下頭,喃喃自語,“也是……”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我心裏也酸得厲害,默念了幾遍清心咒。
他低着頭左找右找了一會兒,最後把他腰間挂着的玉佩扯了下來,抓過我的手把那塊上好的白玉放在我手中。
“衛施主,這物小僧不能收。”
“誰說是給你的?我是讓你替我保管它,萬一我上了戰場弄丢了玉佩,我可心疼死了,倒不如放你這。”
我就不信你家那麽大連個藏玉佩的地方都沒有!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這人惡霸起來我覺得挺可怕的。
“你也可以拿着這塊玉佩去長安找我,到時候你再把它還給我就行了。”
我再次默念了幾遍清心咒,玉佩像是在我手心了發着熱,讓我丢也不是還也不敢,忍了忍,說:“天色不早了,衛施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哦。”衛戎的情緒依然低落,至少他消失在我面前的時候是這樣的。
可是,剛送走了一座佛,為什麽又來一尊神!
蒼天啊大地啊佛祖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可憐的和尚啊!
我發誓!那張臉不僅僅能吓哭小孩子,還能吓哭我!
上過戰場的人,那氣勢很明顯跟常人不一樣,所以我一眼就能認出他是誰。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何人能把我那傻弟弟哄得眉開眼笑的,今日一見,倒是讓我失望得很,不過是一個小和尚嘛。”
這男人,人高馬大的,怎麽這般可惡?
“喲?我那傻弟弟把他最心愛的玉佩都贈予你了,他這麽上心一個小和尚,倒是稀奇得很。”
我一邊默念清心咒,一邊說:“施主,小僧能否請您把此物交還給家弟?此物實在太過于貴重,小僧受不起。”
“那可不成,你得自己還給他,不然我那傻弟弟跟我鬧起脾氣,真真是犟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給你你就收着吧!”
這一家人怎麽都那麽讨厭!都那麽霸道喜歡強迫別人!
快走快走!
衛戰瞧着這小和尚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模樣,一點心思都藏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
“阿彌陀佛……施主慢走。”
好!讨!厭!啊!
第二天不知道為什麽,我睡遲了,沒趕上送送那個陪我玩了幾天的衛戎,站在寺廟門前的那條小路上,樹木蔥蔥郁郁的,早就遮住了來時或者去時的車馬,只有一兩個不辭勞苦來到這裏的香客。
阿彌陀佛。
過了幾天,我師傅又叫我早課之後去前院迎接香客,我心想,沒什麽不同的,我依舊在這,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去的地方,我也沒必要參與過路人的未來。
因為我是僧人。
只不過,我身後跟着一個小狐貍,我走到哪它跟到哪,開始幾天我試過把它放回山林裏,結果第二天我醒來它又在我身邊了,我學着師傅唉了一聲,随它去了。
師傅說,一切皆有緣,我就懵懵懂懂哦了一聲,結果看見了師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被打擊的頹廢了一整天。
自此之後,我一直盼望着能去雲游四方,見識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還有外面的寺廟跟這裏的寺廟有什麽不同,是不是有跟我一樣小的小和尚。
還有衛戎跟我說的長安,還有江南水鄉……
我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問師傅,問師兄,問小狐貍。師傅總是說快了快了,師兄開始說等我長大,後來問怕了見了我就繞道走,小狐貍瞪着小眼睛跟我吱吱吱吱。
最後沒辦法了,我只能摸摸小狐貍的軟軟的肚皮毛,每天晚上都去那棵大榕樹下坐一坐,數着天上的星星,看過了不知道多少次月圓月缺。
最後,想要出去的願望反而越來越淡了。
轉眼之間,我也十七了,小狐貍也陪了我五年,所以說除了師傅和師兄們,我最割舍不下的就是這個小東西了。
唯一無奈的就是,這五年來我再也沒有遇見過跟衛戎那樣的香客,咳咳,并不是我想念他,而是那塊玉佩實在是礙眼,難道真的要我親自去一趟長安還給他麽?
夜裏,師傅他居然來到那棵大榕樹下面找我,不用猜,幾年前我期盼的事情快要實現了,不過我實在是不想去了啊。
我見他手上拿着一個黑色木盒子,那是我小時候抓破了頭皮也破解不了的盒子,後來師傅收起來了我就漸漸地忘了。
師傅盤坐在我身邊,教我使用這個盒子,我一陣頭疼。
“師傅,能不能不要學啊,徒兒不想出去。”
聽罷,師傅也沒有猶豫,一個爆栗子招呼過來,我就不敢吭聲了。
“一切都是因緣而起,你的心不靜,師傅也沒什麽能夠幫你,必須去,把這個緣給還了。”
雖然說那次衛戎把他的玉佩給我了師傅沒說什麽,但是師傅還是不願意看到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師傅為什麽這樣對待這樣的一塊玉佩。
蒼天啊,我現在看到這塊玉佩,我的心神就會被這塊東西催動,趕緊還了,還了!可是我又不想下山去,唉……估計這天下的和尚也沒有我一個人愁的多。
都是那衛戎!即使我想不起來他的面容,但是還有這塊玉佩代替他天天叨擾我,人都不知道在哪裏偷着笑我這蠢和尚那時候心軟。
也罷也罷,待我弄明白那黑色盒子,夜早已深了,我也得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上路。
一早醒來,我告別了師傅和師兄們,背着個小包袱出門。
不舍是有的,但是師傅告訴我不能回頭,我不懂,但是照着做了。
沒人來送我,因為每個人都要忙着自己的事情,唯有一只小狐貍跟在我身後。
“你不回山裏麽?”我把它抱起來問,我睜着小眼睛跟我吱吱了幾聲,我與它的默契就在這時候發生作用,這默契也得益于這五年來它的陪伴。
我說,“我可能很久很久不能回到這裏了,你要跟着我麽?”
我放它下地,它就用爪子扒着我的僧袍不肯下去,我沒辦法,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要跟我走。
“行了行了,你跟着吧。”
我一腳踩着小路上的枯樹葉,清脆的聲音也煞是好聽,可我猛然發現,這竟是深秋,樹上的葉子都黃了。
我不知道我去的方向是哪個方向,師傅說要我随着心走,我看就是瞎走,這句話我也沒敢跟師傅說。
路上也有一兩個行人跟我打招呼,我就雙手合十跟他們說阿彌陀佛,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看跟在我身後的那只小狐貍,他們眼裏滿是驚奇,于是就上前問我在哪裏抓的,他們也想要一個。
我說是緣。
他們又跟我說,想買下來。
我又說是緣。
估計沒弄懂我說的什麽意思,他們就掏出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結果小狐貍嗖的一聲跑了個沒影。
動物分得清善惡,人也自然分得清,可是為什麽人就是不能醒悟過來呢?
我行行走走有了差不多一個月,風餐露宿的,可讓我吃盡了苦頭。
即使是這樣,苦還是要吃,因為路還沒有走完。
途中我經過一座繁華的城市,進城時那些守城的官兵告訴我,這裏是長安城。
我轉念一想,原來曾經有人跟我說的長安城與北山寺的确不遠啊。
我随便挑了間客棧歇歇腳,不得不說,幸好我師傅在教我輕功的時候還教了我醫術,雖說不上精湛,可也能替人行醫治病,收取些盤纏,或者吃一頓飯繼續上路。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這長安城附近可有人家姓衛?”
那低着頭算賬的掌櫃聽我這麽一問,擡起頭,說:“你是說衛府?那倒是有,你問這個做什麽?”
“小僧此次是來把一物還給故人,還望施主能告知小僧衛府座于何處。”
“長安城地兒大,我這是西市,衛府可是在東市,相隔得可遠喽。不過,衛府的主人三年前就被一道聖旨招去了北疆打仗。”
那胖掌櫃的一說,我無奈了,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啊。
現在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塊玉佩在我包袱裏發着熱,這燙手山芋真是愁死我這和尚。
“不過和尚,”那胖掌櫃的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繼續說,“你來得可真是時候,那衛家的兄弟厲害得很,一個月前打贏了仗,正班師回朝受封賞的路上,估計也就這幾天了,你等等吧!”
阿彌陀佛,幸好幸好,老天是愛每一個人的。
“如此,多謝施主。”
那胖掌櫃的罷罷手,“行了行了。”
我就在這做長安城裏待了八日,去了一個藥堂當一個大夫,分文不收也不要工錢,那藥堂也答應我每日供我三餐。
起初有人不信我的醫術,不過一聽我師從宏正大師,人就多了起來,我想,原來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