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媽,我們回來了。”廖星燃開了家門,就喊了一句。劉秀韻臉上貼着面膜,但站在門口黎清揚還是先聽見響亮的聲音,“呀,清揚來啦?歡迎啊,快進來!”随後才看到劉秀韻那道曼麗身影。
"劉姨好!"黎清揚禮貌問好,面膜也蓋不住女人眼裏暖而柔的神色。
“好好好!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星燃那會兒說要去找你,我還說你倆不得在外面待會兒,結果也沒多久嘛,就回來了。坐着,我去給你們弄點好吃的。”
還沒等回話,劉秀韻就頂着面膜進了廚房。廖星燃在一邊看看,笑朝黎清揚說:“她最近公司沒什麽事兒,就閑在家,各種折騰,齊姨都幾天沒來了。”
“哦,那廖叔叔忙吧。”
“老廖應酬多,這段時間尤其。”
劉秀韻端着切好的新鮮水果,還有冰箱裏冰好的自制紅豆雙皮奶,以及她的小餅幹……黎清揚立馬道,“謝謝劉姨!”
“不謝不謝,你這孩子呀,星燃總說你特別客氣,還真是。”放好了東西,她又說,“那你倆待着吧,阿姨去睡了。”
“劉姨晚安。”
“晚安媽。”
劉秀韻走了半路,突然轉頭,“哦對了,清揚,需要單獨整理個房間嗎?不過我記得,每次你倆都睡一屋的吧?”
“不用劉姨,我倆一直睡一屋。”
劉秀韻點點頭,上樓去了。
睡覺時,廖星燃從櫃子裏抱了兩床被子,又找了另一套睡衣。洗漱完倆人就一起在卧室裏待着了。
廖星燃家在H市華安路華安花園,別墅區。土生土長的H市人都知道,華安這一帶,住的都是些有錢人。
黎清揚張開大字,仰面攤在廖星燃的床上,廖星燃看了看他,從轉椅上起身,把白熾燈光調了個暖黃。整個屋子瞬間暗下來,舒服,柔和。
“你怎麽知道我覺得刺眼了。”黎清揚道。
“誰那麽看不刺眼,這燈這麽亮。”廖星燃忍着笑,說完,又坐回到轉椅上。黎清揚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對于來星燃家,早就習慣了。至于什麽拘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在星燃的邀請下,他總是經常來造,這讓他早忘了拘束是什麽感覺。
盡管那并不能掩蓋他第一次來這裏時,看見璀璨的水晶燈,博古架上擺着的瓷器,美輪美奂的入壁魚缸時一臉的驚奇和不知所措的事實。沒見過。
房間裏貼了不少灌籃高手的海報,那是星燃喜歡的動漫。
廖星燃去拿了兩根小雪生雪糕,丢給黎清揚一根,擡下巴笑,又卧回轉椅上,來了興致,“接着說那大哥,我在三中這兩年,都沒遇上這麽厲害的……”
黎清揚剛撕開雪糕袋,就坐起來,“不行,我冒虛汗,手涼,不吃了。”
廖星燃反應快,他走過來拿過黎清揚撕開袋的雪糕,開房間門出去了,一會兒端來杯熱水,放了兩支安神口服液,一包菊花枸杞茶在床頭櫃上。
“不要緊吧?”
“沒事,經常的,手術以後落的毛病,也不清楚。”
“那你看要哪個,我媽有時候喝這個,她說安神。”
“好,星燃我沒事。你聽我接着講,我就聽趙一天親口問那社會姐,還看見往她領口裏塞了五十塊錢。反正趙一天是真夠狠,往紙巾上吐了唾沫,沖着社會姐的鼻子就擦下去……本來臉上就有結痂,硬生生擦出血了,特難看。何尋那時候還要過去,還好被我攔着了……”
“之後呢?”
“之後,班上人說趙一天肯定要打她,至于喬岐,中午跑了就沒再去上課了。”
“被孟原野澆了一身沙子混飯?”
“對,孟原野。你記性真好,我就知道那女的很社會。大家說她是個雞,喬岐跑了之後,趙一天直接那麽問她,人們都呆了。”
廖星燃忽然“哈哈”地笑出聲,把黎清揚笑得雲裏霧裏,“你突然笑什麽?”
“我笑孟原野,敢當着大哥面把大哥的女人給整了,看來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真大姐!哈哈哈哈哈……”
廖星燃笑完了,突然正經道,“她書還念得成?”
黎清揚怔住,随後搖了搖頭,也沒說明這意思,但廖星燃明白。
“趙一天呢?”
“他應該沒事,又是追喬岐,又是衆人圍着轉。都說他發生那事,還能回來上課就不簡單……”
廖星燃是越聽越想笑,趙一天,這麽厲害的人物,怎麽他就一點沒聽過?還喜歡喬岐?那喬岐一見自己,巴不得粘身上,那喬育平一見自己,巴不得讓閨女粘身上,怎麽也沒聽有這麽號人?
好吧,黎清揚給出答案了。這些年頭一次,清揚感覺自己鄙視了一把星燃,他說,“你這廢話問題,喬岐那麽喜歡你,她敢讓你知道?喬育平也沒這膽。”
“快得了,我巴不得趕緊有個大哥收了喬岐,省得喬育平成天打着我廖家如意算盤。再說了,喬岐其實挺明白事兒的,我的态度歸我的态度,可畢竟父母輩的事兒,我還能把她一個姑娘怎麽着了呢?別說,她是真挺怕我。”
誰知道黎清揚這時候不鹹不淡來了一句,“我也怕你啊,說真的,你不覺得你特吓人嗎?那趙一天,那社會姐,是沒見你,見了不怕我黎清揚三個字倒過來寫。”廖星燃樂了,直接反駁,“去你的,我是喝你血了還是怎麽?”
玩笑聲中,其實倆人都明白,黎清揚沒有開玩笑,廖星燃也知道。
怕就怕吧,但清揚的怕,星燃覺得真沒必要。
把雪糕吃完,廖星燃又接,“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從來一碼歸一碼,打人的事兒另說。不過清揚,我就納悶了,你說我喬叔都沒膽的事兒,誰給天哥的自信啊?”
黎清揚躺在哪兒,被廖星燃這一問逗樂了,笑起來,一旁的人也笑得越厲害。黎清揚知道,那笑是諷刺。諷刺他所看到的,講述的關于趙一天這件事的一切。并且,沒有人比他更有諷刺的資格。
廖星燃看來,那就像是小孩子打架,身強力壯的小霸王總是欺負那個沒他塊頭大孩子,并且在孩子群裏稱王。當然,這種小霸王在幼稚園裏靠欺負人稱王的事,廖星燃以前沒做過,現在不會做,以後更不會做。
很久以前,老狐貍和小狐貍說過:你要讓大家從心裏服你,就要做出讓大家從心裏服的事。而你永遠記住,肢體暴力,在我們的世界裏,是排在末位的,最不可取的選擇。如果為了解決某件事情,輕易就和別人拳腳相加,或者對別人拳腳相加,那和兩頭瘋狂的公牛沒有區別,而我們是比它們更高等的動物。
所以,話也沒有那麽絕對,廖星燃早就明白,一個人倘若擁有足夠成熟的心智,那麽在面臨問題和解決相互之間的分歧時,能和氣的盡量和氣,和氣不了的,自然也不會擺到明面上用來耀武揚威。
他走過來,并排攤在黎清揚旁邊,聲音清冽,又道:“那“雞”扣個飯就念不成書了,可行兇的安然無恙,這“雞”的買賣,也太吃虧了。如果我沒記錯,是報仇吧?是喬岐先打的人吧?這都多久了,今天才回去上課。”
“她要真是個雞,我覺得不值得幫,我就是認為,何尋不該跟那種女的扯一塊去。”黎清揚說。
廖星燃把頭轉過來,眼色壓了壓,黎清揚并沒看到,只聽廖星燃聲音不高,“你見了?你見男人上她了?”
“沒有。”黎清揚回。
廖星燃呼出一口氣,“林澤常說什麽話來着?”
“什麽?”黎清揚應。
“說話做事要講證據啊。再說,人、事要分得開才行。唉……老廖總說人很複雜,我能過這麽好的日子,那是我幸運,可歸根結底,是老廖老劉奮鬥的結果。至于我能看到什麽,很多時候其實重在我的選擇。”廖星燃雲淡風輕,這時候天色已晚。
黎清揚沉默了一會兒,“星燃,你這話讓我想起一個好像和這個話題沒什麽關聯的人。”
“誰?”
“愛因斯坦。”
“噗哈哈,你還真是跳。看來你以後得研究這個。”廖星燃說着,往頭頂的天花板上指了指。
“啥?”黎清揚問。
“天啊。”
黎清揚嘟囔了一句,“研究天不如研究你。”
廖星燃又說,“不行,看來,得再找我喬叔喝茶了。”
而這晚廖星燃也沒想到,事兒居然來得那麽速度。不過,好在清揚的到來讓他有了些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