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痛,你給我用的是什麽藥?
“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下山。”再次将懷中的人緊了下,又用衣服将人裹緊。
宋有初安心的窩在許仙懷裏,尋找了舒服的姿勢靠着,閉上眼睛低底的應了聲:“好。”
這一晚宋有初睡得格外的香甜,再也不用擔心元君會因為不可力抗的因素離開自己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幾人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開始下山回家了。
回去的路很平靜。
許宣因為腳上有傷,行動多有不便。又因為昨晚通了姓名,許宣家裏許仙家也不算太遠,兩人又是同宗,是以便邀了許宣來家裏暫住,等腳上好些了再回去。
許家後院,有一個單獨整理出來的院子,專門給許仙整理晾曬藥材用的,所以也就沒将藥材帶回醫館,而是直接帶回了家。
可回了家之後,就發現事情不對勁兒了。
“姐姐,你怎麽了?”許仙剛一進門,還沒來的及放下背簍,就見許嬌容眼眶通紅的從廚房裏出來,手裏還端着一個水盆,裏面裝滿了溫熱的清水,屋裏也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藥味。
“漢文,有初,你們終于回來了。”許嬌容驀然回首,見着推門而入的兩個弟弟,她心中一酸,眼淚又要控制不住奪目而出。她這輩子就沒哭過幾次,可是這一次,想到公蒲人事不醒的被擡回來,是真的吓壞她了。
許嬌容擦了下眼淚,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說:“是你們姐夫,你們姐夫被人給打了。”
“什麽?姐夫怎麽會被人打了?”許仙大驚,姐夫平日裏雖然愛唠叨了一點,可是從未與人結過怨,怎麽會被人給打了。
許嬌容搖搖頭,眉宇間的脆弱一閃而過,“我也不清楚,昨昨天他滿身是血的被送回來,他那幫兄弟也沒說是誰打的。”
“姐姐,姐夫的傷怎麽樣?有沒有請大夫看過?”在他們說話的空隙,宋有初趕緊将藥材送到後院,回來的時候聽了一半,就問了這麽一句。
“看過了,是濟人堂林大夫看的,說是沒有大礙,只是受了皮外傷,養幾天就好。”想到這裏,許嬌容終于不再流淚,而是發自真心的笑着。
“許家姐姐,你別太難過,有漢文在,李捕快肯定會沒事的。”許宣有些尴尬的開口,讪笑着看着回過頭來的幾人,控制不住的有點緊張。
“這位是?”許嬌容這時候才注意到,許仙身後還有人,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光顧着說家話,倒是将客人晾在一邊,實在是過意不去。
不等宋有初和許仙解釋,他主動開口道:“我叫許宣,家住錢塘魚柳巷。昨日上山采藥傷了腳,幸得許大夫兩位搭救。今日下山,許大夫看我腳傷行動不便,就讓我來暫時歇一下。”
這一番解釋,不僅将自己的身份解釋清楚了,還将自己和許仙認識的過程,和出現在許家的原因同樣解釋清楚了。
“莫非許公子也是大夫?”許嬌容意外,在她的印象裏,能上山采藥的,大多都是大夫。
許宣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說:“我哪裏算的上大夫,不過就是識得幾味草藥的藥徒罷了。我還未曾取字,許姐姐叫我許宣就好。”
他現在還在師傅手底下打下手,想要正式出師,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哪像許大夫,年紀輕輕就成了名震一方的神醫。
“嬌容,許嬌容!你在幹什麽呢?怎麽還不進來,我都快痛死了。”幾人正在說着話,李公蒲的大嗓門又插了進來。
幾人聞言,頓時忍俊不禁。
許嬌容以袖掩唇,向後應了聲,輕笑着歉意道:“瞧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漢文,有初,你們陪着許宣,走進去看看你們姐夫。”
“姐姐,還是我去吧,順便看看姐夫的傷勢。”見許嬌容端着水盆子往裏走,許仙趕緊叫住。林大夫的醫術他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自己沒确診過,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那好吧。有初,你陪許宣聊聊,我去給你們做飯。”許嬌容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就同意了,漢文是個大夫,照顧病人當年,總比自己要妥當些。
而且這一大早的,從那麽遠回來,應該都沒吃飯呢。現在又有客人在,也不好怠慢。
許仙接了水盆,端着進了李公蒲的房間。
此時李公蒲正趴在床上,四肢大開着,像只爬不動的烏龜一樣,臉向着床裏面,臉色微微發白,還有一些細細的冷汗,現在正疼的五官都皺在一起。
聽見開門聲,也不回頭看就嚷嚷道:“我都快疼死了,你怎麽才進來。快給我上藥,等我傷好了,一定要抓住那個毛賊,再打他三十大板子,出了這口惡氣。那個縣老爺也是不明事理的,庫銀丢了不去找,反而為難我們這些做捕快的,那我們撒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那幫兄弟講義氣,下手輕,我現在都快被打死了。”
“姐夫,是我。”看到李公蒲又在胡咧咧,許仙頓時無奈,不過聽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不用把脈确診就能知道,卻是只是點皮肉傷。
将水盆放在洗臉架上,擰幹了帕子過來,小心得給李公蒲擦拭着傷處。有了林大夫開的藥,李公蒲的傷,倒是沒有發炎感染,不過昨晚回來的晚,燭光不夠亮,身上的血跡沒能清理幹淨。
掀開李公蒲身上的衣物,許仙小心得擦着,見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狀似無意的問出重點,“姐夫,剛才我聽你說,縣衙裏遭了賊?”
“漢文,怎麽是你?你回來——哎喲……”聽到許仙的聲音,李公蒲吓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想要轉身,沒想到用力過猛,不小心扯到傷處,疼的龇牙咧嘴的,心中更是生氣了,“也不知道那賊是怎麽進去的,庫房大門鎖的好好的,庫銀箱子上的大鎖也沒有弄壞,偏偏裏面的庫銀不翼而飛,你說邪門不邪門。要不然這青天白日的,我都要懷疑是妖怪偷的。”
真是妖怪偷的也說不定?
“姐夫,你別多想,既然是被偷的,總能找到的。”許仙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小聲的嘀咕着,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安慰。如果在昨天之前,他還會和李公蒲持同樣的看法,但是自從昨天之後,他就不這麽認為了。
“說的容易,可是這一點線索都沒有,讓我們上哪兒去找。縣老爺又是個不理事的,自己什麽都分析不出來,就知道逼我們,我們大老粗一個,能想出什麽辦法?”李公蒲說的停不下來,越想越窩火,自從他在縣衙任職以來,就沒少受過這種窩囊氣,越想越不平的他轉身對許仙說道:“漢文,你要争氣一點,好好的學醫治病救人,當個人人尊敬的大夫,不要像姐夫一樣,吃衙門這口受氣的飯。”
“我知道了。姐夫,你忍着點疼,我給你換藥了。”許仙微笑着接口,無可無不可的說着,手上拿着一張塗滿藥膏的膏貼,一巴掌拍在李公蒲的傷處,疼的李公蒲又是一聲慘叫。
“漢文,你怎麽和你姐姐一樣,下手這麽重?”李公蒲疼的差點咬掉舌頭,回過頭來對許仙表示抗議。
“你都說了我們是姐弟,要是不一樣,能叫姐弟嗎?”許仙洗了手,用幹淨的帕子擦幹淨手上的水珠,語氣中有一點無法描述的歡快,輕笑着道:“再說了,這個膏藥是我特制的,藥效特別好,一會兒你就能下地了。不過但凡是好藥,總是要受點罪的。我這個藥呢,缺點不只是疼,還要在上藥的時候用力按壓,才能将藥效完全發揮出來。”
“疼?有多疼?”李公蒲別的沒注意到,倒是将“疼”字死死的記住了。
許仙但笑不語。
看着許仙笑的溫文爾雅,雲淡風輕一臉純良的模樣,傷處又是一股冰冰涼涼的舒服感覺,絲毫沒有之前的火燒火燎,李公蒲打從心眼裏認為許仙是在框他。然而下一刻,他就完全不這麽想了。
“漢文,你給我用的是什麽藥,怎麽這麽痛?”李公蒲要緊牙關,額頭上不停的沁出冷汗,緊緊的抓緊身下的被褥,疼的青筋直冒。
該死!這到底是什麽藥?怎麽會這麽痛?
現在火燒火燎的痛感是沒了,但是比起現在一會兒像掉進冰窟窿,凍的骨頭都在悶痛至極,一會兒又像是躺在烙鐵之上被烤熟一樣,一會兒又像是被淩遲一樣,把肉一點一點的割下來的尖銳的疼痛來,以前那種痛覺完全就不是個事兒。
“姐夫,你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看到李公蒲痛成這個樣子,許仙也有些心虛,可是這個藥就是這個樣子,他也沒辦法分擔。
李公蒲抓緊被子,将臉埋在被子裏。如果不是身上的力氣正在一點點的恢複,傷口處傳來愈合時才會有的密密麻麻的癢意,他都要懷疑漢文是在故意整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