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漆黑的夜裏,一艘漁船靠近挺港口。

海港防備隊立刻上前攔截。

船上空無一人,好半天,大家才在控制室發現一個衣衫褴褛,脖子纏着繃帶,臉上貼着膏藥的少年,少年神情灰敗,瑟瑟發抖。

士兵們持槍包圍着他,見他手忙腳亂又神情焦慮地用手腳比劃出自己的船遇到海難,大家才知道他唯一的幸存者。

少年随後被押到了隔離檢驗區。這裏關押的大部分是通過水路逃難來這裏的難民,為了防止混入被感染的潛在喪屍,政府在這裏劃出了一片空地,用高壓圍欄包圍起這個檢驗區,而所有過來避難的難民要在A區檢驗後,到B區隔離一周,然後才能到C區進行徹底淨身,最後才能領取居民證。

迷路少年,陳文嘉被押往A區的時候,已經将四周的環境收入眼底。

他其實不是沒想過從沒有隔離的地區上岸,可是與其花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去想辦法攻克人類費盡心思才建立起的防護系統,不如直接深入內部,直接從內部瓦解。

陳文嘉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幸好他發出的氣音不大,否則旁邊的人恐怕會敏感地立刻拔出槍支。

A區是個簡易的板房建築,由于難民數量太多,沒法實現一一隔離,只好分成三個大房間,分批将人關進裏面。

也許是沒想過會有喪屍蓄意破壞這裏,而且士兵人手确實緊缺,除了守衛門口的士兵外,整個A區防守簡單得像是個兒童游樂場。

陳文嘉站在跟學校小禮堂一樣大的房間裏,看着周圍熙熙攘攘的難民們大聲抱怨着政府不力,這裏的條件惡劣,人群密集度高,一旦有病毒攜帶者出現,自己将避無可避……

人心惶惶,只要稍微加點油,他就能爆炸。

陳文嘉裂開嘴,不着痕跡地擠到了靠牆的地方。

總電源就在旁邊,那群被抱怨搞得脾氣暴躁的士兵們理都不理這幫可憐的難民,站得遠遠的,只有手裏的武器彰顯着他們控制地位。

突然,房間一片漆黑。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聲。黑暗、病毒、恐慌,本來就接近瘋狂的難民們立刻失去了最後地理智,拼命地想要朝門外湧去。士兵們看不見,又不敢随便開槍,只好朝天鳴槍警示。

Advertisement

其中一個士兵突然感覺到臉頰一疼,他的臉色霎時失去了血色。

那是被啃咬的感覺。

他無法控制地狂叫起來,手中的機關槍開始朝人群掃射,本來就無法控制的人流在槍聲的刺激下更加洶湧。哭聲慘叫聲怒吼聲,将隔壁的幾個房間也驚動了。

不知是誰喊出“有喪屍”,所有人,包括士兵,都開始朝A區大門跑去。

然後,走廊燈也滅了。

本來安靜的檢驗區,被人類的哀嚎所籠罩。

沒人注意在黑暗中,一個看似單薄的少年将一個已經昏死過去的士兵拖入房中,過了一會,自己穿着一身軍裝,淡定地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陳文嘉簡直要笑出聲來。

高智商犯罪,指的就是自己啊!

喪屍病毒通過血液傳播,由于剛剛掃射的原因,不少人受了傷,使得病毒感染人數以幾何數增長。陳文嘉趁亂,又咬了幾個士兵,這些身強力壯的家夥,非常适合加入自己的王國。

聞訊趕來的衛兵們端着槍站在門口,想要逼迫這些難民留在原地。可已經被恐懼蒙蔽了理智的人,好不容易才從死亡線上掙紮着出來,又怎麽會再乖乖等死?剛剛建立起的防守線被沖破,整個檢驗區陷入了混亂之中。

一輛軍用越野車停高壓圍欄旁,因為混亂而被忽視的陳文嘉從車上跳下來,拔出油箱,将汽油從圍欄引到越野車下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往汽油裏扔。

巨大的火焰燃起的瞬間,他已經隐入了黑暗中。

忙着堵截難民的士兵們眼睜睜地看着高壓圍欄被爆炸的汽車引得整體短路,而身後的難民更是瘋狂地要沖出檢驗區。

再強大的防備也阻止不了病毒的傳播。

因為是喪屍王的病毒,很多人幾乎是沒有太多的抵抗,就變成了喪屍。喪屍不怕疼,更沒有畏懼感,早已吓得手軟的士兵們根本沒法一槍打中他們的要害,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走過來,将自己的脖子咬斷……

手腳并用地爬過高壓圍欄的少年最後回頭看了眼已經陷入地獄中的檢驗區,輕笑。

頭頂上傳來直升機的聲音,周圍開始聚集剛剛趕到的特種兵部隊。這些真正訓練有素的士兵開始無差別的開槍,無論好人壞人,一律擊斃,即使是自己的士兵同胞也不放過。

陳文嘉皺眉。

好不容易點燃的星星之火還沒燎原呢,怎麽就要被屠城了?

他跳下圍牆,快步沖向城裏。

随着喪屍病毒的擴散,如今地球上的夜晚變得不再豐富多彩。

即便整個城市被銅牆鐵壁一樣的城牆防護着,可沒有陽光的夜晚就像會吞噬人的黑洞,除了極個別離不開夜生活的人,如今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平時可以觀看夜景的玻璃窗也被厚厚的鐵板給封住。

陳文嘉沒有去找時時有巡邏隊的居民樓,而是循着剛剛在報刊亭拿的地圖,找到了市中心的醫院。

夜晚的醫院為了迎接急診的病人,大門始終開着。

急診車呼嘯着駛進急診樓門口,衆人忙着搶救病人的時候,并沒注意到從車底盤下鑽出一個少年,然後閃身進了昏暗的走廊裏。

一個中年男子憂郁地看着報紙,因為喪屍而停止開盤的滬深股市讓他投在裏面的大半生心血全部泡湯,雖說這是不可抗力,可政府至今沒有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資金退還方案,讓他們這些幸存的股民每天都活在破産的恐懼裏。

房間裏的燈突然熄滅,他忍不住罵了句三字經。同樣因為喪屍,如今世界各地資源開發和水電生産都陷入低速運行,以至于政府不得不號召全民節電,甚至關停不必要的生産設施。而有的地方又因為電壓不穩而經常出現跳閘現象。

他走到門口,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跳閘,結果手剛摸到開關,胳膊就被人咬了一下。

他愣了。

陳文嘉一邊拿着血袋喝,一邊往下一個房間“傳道”。

慘叫傳遍整個住院區,然後是急診區,然後所有的人,包括正在吊着吊瓶的人哭着喊着沖出了醫院。

政府再三宣傳夜晚不要走上街頭,可這些人寧可跑到街上,也好過面對醫院裏突然變成喪屍的人。

陳文嘉順手拿了幾袋鮮血,放進書包後,跟着人群也跑上了街頭。

他笑嘻嘻地看着左右兩邊居民樓紛紛打開防護窗,居民們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驚恐,後來甚至有人忍不住恐懼,收拾了包袱也跟着下樓逃難。

他們見識過屠城,他們才不相信政府宣傳的“守在家裏我們來救你”的宣傳,逃不掉,就真的逃不掉了,留在家裏,不是被喪屍咬死,就是被同胞炸死。

陳文嘉就喜歡看到這樣的表情,誰也不信,偏偏又想要去相信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