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着巨大白鷹的黑色直升機在海面上飛過,距離目的地還有100公裏的時候,宮墨終于把睡死的隊員們搖醒,又順手把正在低頭玩游戲的喪屍王的頭掰起來,開始進行戰前會議。

陳文嘉看着地圖,只問了句——“現在還有蚵仔煎嗎?”

“……”宮墨打開電腦,給他播放起這次委托人的企業宣傳廣告,然後扭頭繼續跟小喬和葉澹讨論當地的天氣對作戰有什麽影響。

陳文嘉咬着牛肉幹,看着勉強用右邊頭發遮掩住中間和左邊腦殼的男人,口沫橫飛地介紹自己家太陽能電池的好處,那語氣就像以前電視廣告常見的那些聲嘶力竭的“老總”。

“為了個太陽能技術,花1億去請雇傭兵,看來這東西很暴利啊。”他忍不住感嘆。

宮墨拍了拍他的腦袋:“在病毒爆發前,他的項目研究在世界上一直領先。這個技術一旦成熟,1億就只是他收入的零頭了。”

陳文嘉盯着那個男人,看了好一會,才恨恨地咬着牛肉幹,敲着鍵盤,毫不掩飾地問:“要不我們把那個技術納為己有,我不用分太多,就拿來抵你那個研究經費如何?”

“小子!你不要這麽認真地說笑話啊!你知不知道你完全有能力的啊!”小喬淚流滿面。

陳文嘉愣了愣,難得哼哧哼哧地笑了。

腳下的雲越來越少,老六朝大家吼準備降落,所有人都開始檢查随身攜帶的裝備,陳文嘉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小喬。

小喬都要哭了。“大爺,你怎麽又把你的下屬帶出來……”玻璃盒子中的小白鼠一旦脫離陳文嘉的手心,立刻跟吃了炸藥一樣橫沖直撞,非要撞出這個盒子不可。

陳文嘉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遙控器,又拿出随身PAD,遞給他。

屏幕上赫然顯示着小喬的大頭,就像有人在拿攝像機拍着他一樣。

小喬立刻破涕為笑:“哎喲娘喂,你還弄了個生化偷拍機!小文嘉啊,我真愛你!”

陳文嘉面無表情地給了他一個中指。

臺灣,感染度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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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高雄這樣高密度地區全部淪陷不用說,小小的海島,竟然還是在這種來勢洶洶的環境中,保持住了最後的陣地。

這些幸存者們為了讓臺灣還能存在于地圖上,冒着随時被喪屍發現的風險,分別躲在了屏東和花蓮的地方。

如今的臺北,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陳文嘉背着包,從飛機上一躍而下,白色的降落傘像一朵花一樣打開。小喬在後面看着,啧啧稱贊:“之前還摔得狗吃屎一樣呢。”

“之前你還被揍得跟吃屎一樣呢。”宮墨冷冷地說了句,然後也跳了出去。

陳文嘉完美地着陸後,打開導航儀,開始尋找目标建築。

今天天氣不好,陰沉得很,這樣的天氣其實并不适合行動。可再過兩天就有臺風要入境,到時候只怕這些被摧毀得厲害的建築将會受到更大的摧殘,對裏面的數據資料更是威脅極大。

宮墨着陸的時候,立刻就拔出了長劍。

陳文嘉回頭看他一眼,有些奇怪,這個人已經不是驅魔師了,還擺出這個陣勢做什麽?

宮墨讀懂他的表情,笑道:“技能又不能退回去,還不如加以利用。”

正說着,一個黑影突然從旁邊的廠房裏冒了出來!

陳文嘉和宮墨幾乎是同時出的手。

不過顯然是手持長劍的宮墨動作更快,黑影的腦袋被砍掉,滾到了一邊,剩下的身子也晃動了兩下,倒在了地上。

陳文嘉恨恨地看了眼又搶了風頭的高富帥,下回他一定要搶在這個人面前!

“想不到這裏的喪屍連陰天都敢跑出來了。”宮墨蹲下身,采集了一些血液樣本,然後又翻看偷襲喪屍的身體。

“中華兒女奇志多。”陳文嘉突然想到什麽,很興奮地按着鍵盤:“哎,你說,要是我統治了這裏的喪屍,是不是就達成了祖國人民統一祖國的夢想!”

“……還有活人呢?”

“那些分裂分子,可以忽略不計。”陳大王很大度。

宮墨決定在這個問題上不做讨論,起身繼續向前走。只是這回長劍再也沒收回劍鞘內。

天色很陰沉,宮墨都可以看到不少喪屍貼着窗子,蠢蠢欲動。

他并不害怕跟喪屍搏鬥,身為免疫體,就算受了傷,他也不會受到感染。他同樣也不怕死,這個世界并沒有讓他太眷戀的東西,對他而言,死亡不過是個輪回,或是一個消逝。

因此在驅魔師訓練的時候,他總會毫不畏懼地砍殺一切阻礙自己前進的喪屍,最後才會成為人盡皆知的“白鷹。”

他看向前面的陳文嘉,突然問:“你怕死嗎?”

剛剛才一腳踢飛一個企圖沖過來的小孩喪屍,陳文嘉奇怪地回頭看他:“當然怕。”

“你都成了喪屍,死亡不是一種解脫嗎?”

“你有病啊!”他剛打完,就伸手去抓一個正要撲過來的女喪屍,結果不小心碰到對方的胸部,連忙收回手,臉紅耳赤地連連說了幾句抱歉,結果就看到宮墨眼睛都不眨地砍斷了對方的脖子。

“這樣的世界,比噩夢還沒意思吧。”宮墨一甩劍,就甩掉了上面的黑色血跡。

“狗屁的沒意思,老子還活着呢,特碼的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你以為人真的會投胎啊!真能投胎,老子估計投胎都好幾十次了吧,怎麽連一點記憶都沒有!下輩子重來的話,哪還有現在這麽威風!”陳文嘉忍無可忍,朝那幫企圖再次撲過來的喪屍群們發出了威脅的嘶吼,十幾個喪屍吓得全部止步于廠房門口,再也不敢出來。

“你很喜歡現在的狀态?”

“喜歡個屁!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幹嘛學那些天天抱着咖啡杯感嘆生存價值的文藝青年啊?要不要我給你找臺單反相機拍一拍臺北的天空啊?或者你活膩了,想要割腕然後發到‘非死不可’去證明自己曾經存在啊?”陳文嘉手機鍵盤都嘎吱嘎吱響。

宮墨笑了:“那你覺得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老子就是要活着!既然沒死,就特碼的是要活着!像我這麽優秀的人,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陳文嘉瞪圓了眼,雄心壯志地拍着胸口,然後手機……

因為按得太用力,他……壞了。

陳文嘉幹笑着把手機收進口袋裏,然後拿出自己的小白鼠,放到了地上。

暴躁鼠像是一枚小型火箭炮,滋溜一下就沖進了目标建築。

宮墨很快就聽到小喬的聲音:“看到了,裏面有幾個喪屍,數量不多……哎喲喂!能不能讓小文命令那只老鼠往樓上跑,而不是往廚房跑!”

“走。”宮墨拔出槍,大步朝目标建築走去。

他們的目的地是這座五層辦公樓的頂層。

這棟大樓非常氣派,然而此刻裏面搖搖晃晃的閃動着幾個喪屍的身影,頓時就變得猙獰了許多。陳文嘉剛踏進辦公樓,就被裏面的慘狀給震驚了。

不是說這些喪屍有多麽可怕,而是偌大的入口大廳噴滿了紅色的漆字諸如“無良老板還我命”,“下輩子詛咒你變廁紙”“變成喪屍我也不會放過你”“還我血汗錢”等。

……看來這個老板跟富士康那位在員工心目中的地位差不多嘛。陳文嘉嘴角微抽。

“你的老鼠呢?讓它上二樓。我剛剛看到有奇怪的影子。”宮墨一刀又一刀的解決了大廳裏稀稀拉拉的幾個喪屍,眼都不眨一下。

“唬……”他又不是馴獸師!心裏雖然不服,可喉嚨還是發出了幾個詭異的呼聲,那只不知躲到哪裏的暴躁鼠立刻像士兵一樣迅速地回歸到了他的手上。

陳文嘉随手一扔,就把它扔

到了朝向二樓的樓梯,暴躁鼠立刻又嗖地一聲沖上了二樓。

就在兩人聯手清理幹淨一樓的喪屍時,其中一件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喪屍沖出來,把陳文嘉吓了好大一跳。

女喪屍的下身拉出一條長長的臍帶,拖着一個像小野獸一樣爬着前行的嬰兒,母子喪屍的行動都快得驚人,像是聯機的大小戰鬥機。

陳文嘉下意識收回了手,愣愣地站着,不知該不該下手。

他已經殺過不少人,也殺過不少喪屍,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子母喪屍。

他無措地看着母子喪屍撲向宮墨,對方卻被兩個喪屍圍困着,一時騰不出手來防禦。“嗷!”陳文嘉大聲提醒,連忙沖過去把另外兩個喪屍一邊一個地用雙手甩開。

“不要有任何的猶豫。否則我會死。”宮墨冰冷的聲音與他擦肩而過,一聲類似女子慘叫的聲音劃過了陳文嘉的心尖。

他怔怔地回過頭,看着那個女子被射穿腦門,嬰兒因為被砍斷臍帶而立刻死亡。

他擡眼看向始終淡定的宮墨。

這一刻,他突然又想要那傳說中可以拯救喪屍的疫苗了。

“不管是什麽樣的喪屍,她就只是喪屍。”宮墨面無表情地掏出手帕,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後丢棄。

那我呢?陳文嘉死死瞪着他,我也是喪屍,不是嗎!

一眼就看穿他想法的宮墨唇角微揚,溫度卻有點冷:“你不是喪屍,你是陳文嘉。可如果有一天你變成真正的喪屍,我們就再也不用面對面的聊天了。”

這是威脅嗎?

陳文嘉很憤怒。

他龇牙咧嘴地想要跟這個顯然太把自己當回事的人讨論下到底現在是誰在威脅誰,可那雙桃花眼一瞄,帶着冰碴的眼神立刻就讓少年下意識地縮了膽。

“唬……”該死的,這絕對是童年留下的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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