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
當你渴的時候,你覺得你能一口氣喝一下一桶水,甚至一缸,結果大多數人最多喝幾百毫升的一瓶就撐得難受了;當你體力完備的站在操場上時,你覺得你也能跑出百米9.5,吊打博爾特。結果開跑沒幾秒,就覺得已經沒力氣了。
這說明人對于自己的期待總是高于自身能力極限的,類似的還有“如果我去做就一定會成功,但是……”。但是後面的話就不用聽了,因為這家夥一定自我意識過剩。
李林也是。
他本來以為自己至少能持續跑個一公裏,然而剛八百米不到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微微刺痛,喉嚨也開始幹疼。沒辦法,一方面是他宅久了,心态上就很難接受長跑。另一方面也是這副身體實在是孱弱,心肺功能很差,再跑下去恐怕都得有猝死的風險。
所以他也是果斷停下,但也強撐着沒有停下休息,而是快步的走着。
邊走他還邊用挂在脖頸間的便攜式望遠鏡觀察着周圍,時刻注意着附近有沒有巨人出沒。
這種一馬平川的平原倒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視野開闊,一覽無遺。靠肉眼也許并沒有太大的優勢,但有了望遠鏡就不同了,能輕易的看到幾千米之外的景物。小的東西看不清,可要是巨人的話絕對逃不過視線的捕捉。
當然,這種便攜式望遠鏡肯定不如假設在高臺上的專業式了,後者的倍數能高到10倍。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不能手持,不然手稍微一顫,畫面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必須要用固定支架固定住。而便攜式的就好多了,邊走邊看也沒什麽問題。
此刻确定了周圍沒有巨人,李林也稍微松了口氣。沒什麽好說的,他确實很害怕——說起來誰不害怕啊!這可是巨人,抓到你就生吃的了巨人!
當然最恐怖的是他們的臉也是人臉,因為恐怖谷效應就會顯得更加可怕。所以李林也是心驚膽戰,不敢多猶豫,走了一會兒,體力恢複了一些後就又開始跑動起來。
終于,用了大概四五十分鐘,他終于看到了那些人類。
這些人大概有千人不到,個個衣衫褴褛,疲憊不堪,走路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看起來不像是人類,倒像是一群在游蕩着的喪屍。
但鬥志什麽的還是其次,在李林看來,這群人犯的最大的錯誤是——走錯了方向!
他們離牆壁太遠了,估計是因為巨人的緣故,導致他們疲于奔命,瞎跑亂竄之下迷失了方向,出現在了這裏,幾乎靠近了島的邊緣。
不過卻也正是因為他們走錯了方向,所以李林才能看到他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此刻李林能看到他們,但他們卻看不到李林,後者瘦小的體型離遠了根本就什麽都顯不出來。所以,李林考慮到正面跑過去說不定會吓到他們,而且他必須讓這些人明白過來方向錯了,必須得調轉回去!
考慮了片刻,想了想說辭後,他繞了個圈,從側面花了二十分鐘繞到了這批人類的後面,然後才快步朝他們跑去。
“喂!喂!”
他一邊跑一邊大喊,而這群人都沉默着茫然前行,此刻聽到喊聲也都是淅淅瀝瀝的停下了腳步,扭頭看過來。
他們渾濁的眼睛看到一個穿着他們不認識的軍裝的小孩從後面跑來,微微有些驚奇。相比起蓬頭垢面的他們,這個小孩顯然不像是經歷了這場“長征”的人。
況且這次參與作戰的25萬人裏本身也沒小孩,小孩都被允許不用參與,可以留在城牆裏種地——覺得政府很好心嗎?不,他們才不會在乎難民小孩的死活。
之所以留下小孩,也只是為了讓那25萬成年人甘願去執行作戰。畢竟,誰不知道這種作戰和自殺沒什麽區別?這25萬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明白,所以寧願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然後自己去自殺。
不然的話,如果小孩也被強制要求參與作戰,那幾乎等于“滅門絕戶”,這在封建時代是平民非常難接受的。那麽,到時候誰能保證這25萬難民中不會出現一個人站出來高喊“今日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呢。
倘若25萬人合力反叛,哪怕政府能夠血腥鎮壓下來,也必定會死傷慘重,自身的統治恐怕也會岌岌可危。所以,賠本的買賣他們才不幹,只不過多拿出一些零花錢來養這些小孩子而已,比起被趕下高位,他們還是知道孰重孰輕的。
所以,給這些人留個希望,他們就會乖乖去送死了。
此刻,面對着上千雙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李林深吸一口氣,高聲道:“我是王政特殊軍團的傳令兵!特來尋找瑪利亞奪還作戰的士兵!你們的任務結束了,現在可以回去了!”
想要成功回到牆壁裏,靠自身之力是絕對辦不到的。那麽,團結所有的人就是必須的。要做到這一點,在王權社會,就必須往自己的腦袋上戴高帽子,必須自己賦予自己權利。
以這副孱弱的身體,得到他們的信任是沒用的,必須要得到他們的敬畏。
“回去……”
“特殊軍團?”
“國王還沒有忘記我們嗎?”
“嗚嗚嗚……”
聽了李林的話,衆人的表現各異,有難以置信的、有欣喜若狂的、也有掩面哭泣的……但,更多的,則是眼冒綠光的盯着李林身上的背包的。
幾個人面色不善的圍了過來。
“你們想做什麽?”
李林看着幾人的眼神,已經猜到了他們的想法,反手從背後取下一把自動步槍端在手裏,對準了幾人。
“我們不相信你這個小鬼是士兵!”
“你的包裏有什麽?”
“好餓……”
幾人根本不知道李林手裏拿的是什麽,畢竟普通人連隧發槍都沒怎麽見過,更別提這種現代化的自動步槍了。
夏蟲不可以語冰,井蛙不可語于海。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再往前一步,我将依照王法處死你們!”
李林冷然道,其實他才跑過來的過程中就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幕。而他,說實話,也需這麽一幕。不流血,是沒辦法建立起威懾的。
處死?
幾人對視一眼,不以為意的繼續往前,而其他人此刻也都漠然看着,沒人說話。
李林深吸了口氣,手指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