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人又說了幾句不關痛癢的話,周謹正準備起身離開時,沈亦天忽然皺起眉頭,抱著頭,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

周謹一向只看到對方從容淡定,運籌帷幄的樣子,猛一看到這個男人露出這種痛苦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有那麽幾秒後才清醒過過,一下子撲過去抱著對方,一邊叫天叔天叔,一邊按床頭的鈴.

沈亦天捂著頭,身體不住的顫抖著,但好像有點神志不清,并沒有理會周謹的叫聲,反而用力的去推他.

沈亦天比他高大的多,又因為疼痛憑添了幾分力氣,周謹一時沒防備,竟被他推的跌倒在地上.這一下跌得有點重,周謹本身也不年輕了,一時都有點頭暈.

″天叔.″他早已失去了一貫的沈穩,凄厲的叫了一聲,剛剛掙紮著站起來,想再撲過去,門在這時被打開來,孟傾城比他搶先一步,撲到沈亦天身上,不停的叫沈亦天的名字.

″亦天?亦天?″孟傾城的聲音都哽咽了,無論沈亦天怎麽掙紮,只是緊緊的抱住對方,不斷的親吻著沈亦天的額頭,嘴唇.

周謹沒想到比他還要廋小的孟傾城會有如此大的爆發力.

沈亦天的情緒漸漸安穩一點,神智也好像清醒一點,他呆呆的看了孟傾城一會兒,忽然把他稍稍推開一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面前的人一遍,焦急的問道,″我是不是又傷到你了?″

孟傾城只是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門口忽然湧進來一大幫醫生,孟傾城就退到一邊,看著那些人為沈亦天檢查.

周謹伸手揉了幾下還隐隐作痛的屁股,走到孟傾城身邊,伸手握了握他的肩膀.

孟傾城眼睛紅紅的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就又将頭轉了過去.

檢查很快就完成了,孟傾城走過去扶著沈亦天躺到床上.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周謹還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沈亦天看起來很疲憊,孟傾城幫他掖好被子,輕聲道,″你先休息一下.″然後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沈亦天看了看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這才道,″那你代我招呼一下周謹.″

孟傾城點了點頭,見沈亦天閉上眼睛,就将他的手又拿到被子裏,摁嚴實被角,又低下頭盯著面前的人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在對方額上吻了下,這才走到周謹面前,輕聲道,″讓亦天休息一下,我們到外面談吧.″

周謹不放心,″天叔這樣要不要緊?″

孟傾城慘淡的笑了笑,″這段時間都這樣,不要緊,後天就要做手術了.我們先出去吧.″

兩個人出了病房,孟傾城輕輕的将門關上,兩人停在門口,一時相對無言.

″謝謝你過來看亦天.″孟傾城先開的口.

″應該的.″周謹在這個人面前,很難做到收放自如,習慣性的就在身上摸煙,又馬上想到這裏是醫院,又将手縮了回來.

孟傾城氣色不好,但臉上仍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已經訂好酒店了嗎?還是我先帶你回家休息.″

周謹忙擺手,″不用了,我馬上就回去.″

孟傾城倒好像有點吃驚,嘴巴張了張,好像想說什麽,可是最後卻只是笑道,″那我也不留你了,現在這裏亂糟糟的.我送你下去.″

兩個人默默的往前走著,走到電梯口時,周謹沖他擺了擺手,″回去吧,不用送了.″

孟傾城勉強笑道,″那你多保重.″

周謹心頭忽然湧上一點複雜的情緒.

面前這個人,是他的情敵,但如果只論年紀的話,其實自己可以做他叔叔.假如此時,是自己子侄輩,比如寧夏或樂青遇到這種事,他肯定是要安慰對方一下的.

他雖然不是和孟傾城有多麽深交,但他看人一向很準,面前這個人或許是不夠精通人情事故,但卻是難得的實心眼的人,沈亦天那麽寶貝他,也不是一點原因都沒有.

″不要太擔心.″他伸出雙手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會沒事的.天叔為了你,也會努力活下來的.″

孟傾城眼圈一紅,忙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笑道″謝謝你.″

周謹一時也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原以為沈亦天把這個人保護的那麽好,這個人會像溫室裏的花朵,一點風雨都承受不了,可是現在看來,對方比他想像的要堅強.

他的身上有一種韌性,平時看不出來,等真的遇到事了,才能體現.沈亦天一直把他當作一個小孩子來保護著,或許真的有點浪費了.

他笑著揪了下對方的鼻子,″堅強點,天叔就交給你了.″

孟傾城微笑著點頭,電梯這時正好到了,周謹上前一步,走進電梯裏,轉過身沖對方擺了擺手.

″回去吧,好好照顧天叔.″

孟傾城點了點頭,向他揮了揮手.

電梯門在他們中間慢慢的合了起來.在門關上的一剎那,周謹無力的将身體倚在電梯牆上.

他沒有勇氣留下來眼睜睜看著沈亦天進了手術室而可能無法出來,他從來沒有這麽膽怯過.

許之恒剛上的士就給許之信打電話,對方過了很久才接,這讓他更為光火,可是在電話裏罵人就像隔靴搔癢,他覺得欠了很多氣勢,所以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馬上過你那邊,就結束了通話.

他到了許之信的家,摁了半天門鈴,門才被打開,許之信穿著睡袍,頂著一頭亂發,睡眼惺忪的一邊揉眼睛,一邊和他打招呼.

″大哥,你這麽快.″

現在面前的人要是許之誠,估計許之恒就一腳踹過去了,可是對方畢竟是許之信,他強壓下怒火,沈聲道,″我剛剛不是給你打過電話,怎麽這麽半天才開門?″

許之信打了個呵欠,″又睡過去了.″

許之恒簡直哭笑不得,伸手點了下他的額頭,″這話要是之誠說出來的,我一點都不奇怪,你什麽時候也和他一樣了?″

許這信把他讓進門,一邊往浴室走一邊抱怨道,″這你可不能怪我,昨晚我可被他連累慘了.″他一手牙刷一手牙膏,一邊往牙刷上擠牙膏,一邊還在數落許之誠,″他不能喝還偏愛惹事,到最後是我給他救場,他倒好,一聲謝沒有,還和那些人一起灌我.″

這的确是許之誠幹的出來的事,許之恒也很無奈,只能笑道,″誰讓他是你兄弟呢.″

許之信正在刷牙,嘴裏叽裏咕嚕的說了一串話許之恒一個字也沒聽明白.等到他咕嚕咕嚕的吐了幾口水後,一邊洗臉一邊罵道,″誰和他做兄弟誰倒黴,那小王八蛋.″

″你這話爸聽到了又要不樂意了.″許之恒随手翻著許之信丢在沙發上的一本汽車雜志,頭也不擡的回道.

許之信走出來,用毛巾擦著臉,″只有那傻子才會在爸面前口無遮攔.″

″好了,不說他了.″許之恒把雜志丢到一邊,往沙發上一靠,″梅寒香已經回來了,你們這事你趕快想個招對付著吧.″

許之信本來已經轉過身,聽到他提到梅寒香的名字,眉頭一皺,轉身走到他身旁坐下,″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真的不喜歡那瘋丫頭.″

許之信為人老成,不過在他這個哥哥面前,偶爾還有幾分孩子氣.雖然兩人不是同一個母親,但因為性格相近,許之恒倒是真心的疼他,只是這事許之恒明顯幫不上忙.

″這事你得讓爸爸明白你的想法才行.″

許之信陰著臉,″咱爸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許泰的頑固,耿直,迂腐,古板是遠近聞名的.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講究利益最大化,可是他當年能因為不滿沈亦天的作風,硬是單方面中止了兩家的合作,還為此賠了對方不小的一筆錢.

這件事很長時間都被人引為笑談.沈亦天對此只是報以一笑,然後繼續尋花問柳,而許泰,卻是被氣的卧床三日,大病一場.

″可是你這樣避而不見也不行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這樣躲著人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失了禮數,丢許家的臉.″

許之信不滿的陰著臉往卧室裏走,許之恒停了片刻,跟了過去,一把推開關著的房門.

″哥,你怎麽不敲門?″只穿著內褲的許之信又驚又怒.

許之恒嗤的笑了,″你光屁股的樣子我可沒少見.″

″那是小時候好不好?″許之信飛快的穿上褲子,又套上襯衣,然後一邊扣紐扣,一邊嘆氣,″這件事真的比天星那些幫務還要讓人為難.″

許之恒也明白他的為難之處,可是人家都殺到門前了,總得出來應戰吧.

″今晚的晚宴你一定要來,不能再逃避.到時我叫之誠來叫你.″他立在門中間,臉色陰沈,語氣是不容拒絕的,″你一向懂事知分寸,這些東西應該不用大哥挑明才能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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