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敢戳老子命門
周小翔對公司的免費健身房十分眼饞,特別想在周末的時候過來耗上一整天,他不是那種熱衷健身塑形的人,但是一直覺得這些活動挺有樂趣,純粹是覺得好玩。
不過想着小宇可憐巴巴地在托兒所連續呆了五天,每天晚上都嚷嚷着要哥哥陪他玩,周小翔決定健身房暫時就不去了,周六帶着小宇去游樂場蹦跶蹦跶,周日呆家裏面完善一下方案,兩天時間跐溜一下就過去了。
周小翔對于賺錢買房子養小宇有着強烈的執念,星期一綜合症這種毛病從來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一提上班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飽滿程度令人咋舌。
拿着手中比上次明顯厚了一疊的方案,周小翔再一次忐忑不安地來到了26樓,季玥放下電話說:“蕭總讓你進去。”
“好,謝謝!”周小翔對她笑了笑,偷偷地深吸一口氣,暗自決定這回随便他說什麽都要等一等再開口,千萬不能再像個蠢驢似的被他耍了!
小宇宙裏的拳頭捏了捏,擡起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
裏面的人側頭朝他看了一眼:“進來。”
周小翔推開門走進去,面帶微笑、有禮有節:“蕭總,這個方案我重做了,麻煩您過個目。”
蕭裴澤擡手接了過去:“坐。”
周小翔坐下,繼續若無其事地拿視線在辦公桌這方寸之地飄來飄去,偶爾來個掃射,從蕭裴澤臉上漫掃而過。
蕭裴澤這回臉色沒怎麽黑,不過看的時間稍微久了點兒。
周小翔全身緊繃着,明明坐的是真皮辦公椅,可還是覺得屁股疼,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表态,只好不動神色地擡起半邊屁股緩了緩,過了一會兒又擡起另外半邊。
“啪!”方案扔在了桌子上。
周小翔勁兒一松,整個屁股掉在了椅子上,擡起眼眨巴眨巴、緊張兮兮地看着他。
“不錯!”蕭裴澤吐出兩個字,不吭聲了。
周小翔從頭頂到腳底板的所有神經全部緊緊繃住,等着他下面即将出現的“不過”或者“但是”。
蕭裴澤看起來心情還不錯,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看樣子花了不少功夫。”
廢話!這麽明顯還要你說!老子想聽下面的!
蕭裴澤看他一臉的畢恭畢敬,眼中卻似乎燃着小火苗,不由傾身近距離看了他一眼。
周小翔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大跳,脖子都僵了。
蕭裴澤又重新靠回椅背上,點了點頭:“不用重做了。”
周小翔完全沒有放松,全身肌肉也緊緊繃起來,吞口唾沫等着接下來刺激人的話。
蕭裴澤說完話見對面的人跟木頭似的一點回應都沒有,不由臉色又黑了:“怎麽?我說的話沒聽見?”
周小翔連忙點頭:“聽見了。”
“然後呢?”
“然後……”周小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然後等着蕭總下面的指示……”
蕭裴澤眼睛微微眯起,冷冷地地看着他:“你沒帶腦子來上班?我說方案不用重做,下面該做什麽還要我教你麽?”
唉?周小翔一臉迷茫,試探道:“蕭總說的不用重做,就是字面上理解的那個不用重做?”
對面的人臉色頓時更黑:“不然呢?”
周小翔強自鎮定心神,繼續試探道:“不用重做,那要大修嗎?”
周圍氣壓陡降,蕭裴澤面色沉冷地看着他。
周小翔扛着壓力,繼續不怕死地來了一句:“沒有不過、可是、但是了?”
蕭裴澤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蠢死的豬,見他仍舊是一臉迷茫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又覺得心情好了點,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半笑不笑地樣子看得人汗毛直立。
周小翔狂滴冷汗,呵呵幹笑兩聲站起來:“蕭總要是覺得這個方案可以的話,那我就回去做了。”
蕭裴澤依舊勾着嘴角半笑不笑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周小翔總覺得背後冷飕飕的,定了定心神,拿手指朝方案戳了戳:“這個我是帶走,還是留下來?”
“留着吧。”
“好,那我回去了。”周小翔點頭、轉身、僵直着腿,膽戰心驚地朝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嗯,看來今天的确是我小人之心了!周小翔心裏一喜、眉頭一松,擡起胳膊就要去拉門把手。
“對了……”幽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砰!”周小翔一個趔趄腦袋磕在玻璃門上了。
蕭裴澤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周小翔扶着把手将自己撐起來,捏了捏拳頭深吸一口氣,自我安慰道:可能是多慮了,應該是別的事。
臉上重新挂起笑容,轉過身走近幾步,看到辦公桌後面的人帶着很明顯的笑意,忍不住愣了一下,輕咳一聲:“蕭總,還有什麽事嗎?”
蕭裴澤斂了笑容,又恢複成半笑不笑的模樣:“這個方案,我的原意是讓你一個人完成,不過看樣子,你征求了不少人的意見。”
周小翔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麽意思,只好硬着頭皮實話實說:“其實就是做了一些問卷調查,方案還是我自己獨立完成的。”
“問卷調查應該去找外面的人問,你問公司的同事雖然也能得到結果,但是,你影響別人工作了。”
沒那麽嚴重吧?周小翔被他弄懵了,張了張嘴,說:“我都是挑休息時間去問的。”
“那你影響別人休息了。”
周小翔一頭黑線,心裏的怒火再次騰騰燃燒起來:你确定你不是在找茬?!!!
蕭裴澤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占用了同事的休息時間,也就是間接影響了他們的工作,所以……”
周小翔默默看着他,覺得自己就像等待行刑的死囚犯:拜托,大哥你說話別大喘氣,快點兒說完,老子早死早超生!
“這個月的工資績效,扣一個點。”
卧槽!工資是老子命門啊混蛋!
周小翔的臉頓時扭曲,磨牙、捏拳頭,全身上下凡是含着鈣質的零件兒全部都被氣得咯吱咯吱響。
先熬過試用期再說!老子忍!能忍則忍!不能忍想盡辦法接着忍!
周小翔自我掙紮自我安慰自我排解,終于将一身怒火壓了下去,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謝謝蕭總提醒,我下次注意。”
“嗯,回去工作吧。”蕭裴澤淡淡點了頭。
周小翔在心裏對他比了無數個中指,咬着牙轉身憤然離開,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來,可趙雯和季玥還是聞到了某種很不對勁的火藥味兒。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這兩人一定是克星”的眼神,埋頭繼續工作。
周小翔走了之後,蕭裴澤又将方案翻了翻,拿起座機給人事經理戴偉明打了個電話:“周小翔的方案做的不錯,第一個月的績效給他加一個點。”
周小翔義憤難填地回到座位上,全身濃濃的火藥味兒将周圍一圈人都給驚着了。
王小胖膽戰心驚地湊過去:“小翔子,方案又進粉碎機了?”
“沒!”周小翔氣哼哼地動了動鼠标。
“那你怎麽了?”
周小翔捏拳頭忍了一會兒,朝他笑了笑:“沒事兒。”
“哥們兒想開點兒,咱打工的就得學會忍。”王小胖在他肩上拍了拍,“反正晚上去唱歌,有什麽不痛快的吼出來!”
“嗯!”周小翔點點頭,又朝他笑了笑,埋頭繼續工作。說是工作,其實那就是表面看上去的狀态,事實上心裏早就郁悶壞了。
雖然之前實習什麽的也算是有過一點半吊子工作經歷,可現在這個才是他第一份工作,而且還是業內那麽出名的公司,曾經還上過最佳雇主排行榜前十,要說沒點兒憧憬那絕對是假的。
他每天都鬥志滿滿地想着盡早通過試用期,恨不得将一顆心練成金剛鑽!可到頭來發現,還是玻璃的,一碰就喀拉一聲碎了。
工作上碰到這麽糟心的事兒,又不能跟同事抱怨,小宇那麽小,說了也聽不懂,徐樂吧,工作還沒定下來,也有他自己的煩心事,到頭來這麽一想,還真的只能去KTV吼兩嗓子發洩發洩了。
說到發洩,周小翔突然想起蕭裴澤說的心理宣洩室,頓時更郁悶了,那混蛋不會就為了證明宣洩室的存在價值故意這麽整他的吧?
卧槽!那也太混蛋了!
這天下了班,周小翔跟組裏的同事去旁邊的海底撈大吃特吃了一頓,大家都是為了歡迎他這個新人,他當然不能掃興,只好将心情收拾收拾。
強打精神的結果就是狠狠灌酒,灌到最後感覺頭都暈乎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精神點兒,接着又跟着一群人鬧哄哄地去了KTV。
先前飯桌上喝得有點多,他就沒急着唱,窩在沙發裏緩了一會兒,聽別人鬼哭狼嚎。大家唱着唱着才發現把他給漏了,一回頭見他歪在沙發裏,頓時不樂意了,全都叫着嚷着讓他起來點歌。
他本來就頭暈,再一聽那些人的嚎叫就更暈了,扶着沙發靠背蹭過去一屁股坐下,點了幾首歡快的歌就開始唱。這一開腔,竟然把一圈人給鎮住了。
大家跟撿到寶似的一哄而上,揉腦袋的揉腦袋、拍肩的拍肩:“哥們兒真行!今年年會咱們組的節目可就靠你了!”
周小翔被蹂躏一番,唱了幾首覺得不過瘾,最後實在扛不住太想吼了,只好不能免俗地點了一首《死了都要愛》,那一通吼還真是酣暢淋漓,估計身上出的汗都是帶着酒味兒的。
唱完KTV出來,被風一吹腦子清醒了幾分,突然想起來在網上給小宇買的玩具落在公司忘帶出來了,于是決定回一趟公司。
組裏的同事看他喝得不少原本想安排倆人送他回去的,他擺了擺手,打了個酒嗝:“沒事,我住的很近,一小會兒就能到家。大老爺們兒還怕人打劫嗎?我沒錢,不怕!不用你們送!”
王小胖拉住他:“這麽晚你就別回公司了,東西明天再拿呗。”
“不行!”周小翔沖他搖搖頭笑了一下,“我弟弟在電視上看到的,超喜歡那個玩具,我得第一時間拿給他玩兒。”
其實他現在腦子有點不清醒,也不想想,等他回去時小宇早睡了。
其他同事看他說話什麽的還挺有條理,拗不過他只好随他去了,最後各自打過招呼各回各家。
人一走,周小翔就笑不出來了,直着眼珠子看着不遠處矗立在黑夜中、亮着外牆燈輝煌大氣的公司大樓,嘴裏嘟嘟哝哝着:“蕭裴澤你混蛋!王八蛋你大爺!”磕磕絆絆地朝那個方向走去。
夏天的夜風不算特別涼爽,但吹在臉上很舒服。周小翔眯着眼走兩步歇一步,走到大門口迷迷糊糊地從口袋裏掏出工號牌,拿背面的磁卡往感應器上面對,對了半天才把門打開。
剛進去就見一個保安迎面走過來,周小翔覺得挺眼熟,沖他咧着嘴笑了笑。
杜仙宏依舊是那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有禮又嚴肅地盯着他:“這麽晚來公司幹什麽?”
“拿……東西!”周小翔朝自己臉上指指,“放心吧,我是公司員工,不是賊!”
杜仙宏還是不肯讓步,探過頭湊近了看一眼:“你喝醉了?”
“喝醉了,也有權利……拿東西!”周小翔又指指自己的臉,“你看看,我就是那個海産品,你認識的,哦不對,我是河鮮……你認識的,我真是公司員工!臨時工也是工!”
杜仙宏當然認識周小翔,按例問了幾句就放行了。
周小翔心滿意足地去了10樓,将抽屜裏給小宇買的慘叫雞拿出來,把外包裝全拆了,寶貝似的抓在手裏離開了辦公室,臨走前竟然還記得把燈給關了。
到了一樓很得意地朝杜仙宏晃了晃:“說了我不是賊……”嘀嘀咕咕地出了大門。
走到花壇那邊的臺階時,突然一束很強的燈光朝他打過來,眼睛一受刺激連忙閉緊,腳卻沒及時停住還在往下走,結果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噗通一聲摔倒,又順着臺階往下連磕好幾層,把屁股磕得生疼,整個人一下子就給摔到臺階底下摔懵了,緊接着耳中就傳來一道尖銳急促的剎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