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親眷進門 巧嘴兒的哄了昂貴的脂粉香膏……
林斓下意識動了下腳,狠狠攥了下掌心才忍住了立刻帶着丫頭們圍上去痛毆劉人傑一頓的念頭,面色冷淡眼神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不再看這個罔顧人倫的渣滓一眼。
自劉侯在軍中混出頭來,能夠三不五時派人送銀錢東西回鄉起,劉人傑就被劉三太太拘在屋裏刻苦讀書,還特意比照堂兄劉文傑的名字取了個更大氣響亮的人傑之名,足可見三房對獨子的殷殷期盼。
既存了讓兒子成龍成鳳的心,劉三太太自然怕那些浪蕩輕浮的貨色拐帶了自己的兒子,防年輕的姑娘小媳婦猶如防賊,劉人傑偏又在學堂裏同一二同窗早早明了周公之禮,背着家人去尋過幾個暗門子,年紀不大倒成了個色中餓鬼。
以往他見過的良家女子不過本家或姻親家的女眷,姿容妝扮皆不如暗門子講究,他倒還能裝出個道貌岸然的模樣。今兒一見林斓,他一眼就看癡了去,只覺九天仙子不過如此,越看越愛,心裏的邪念也就越來越重,後來仗着大房伯父一家的心思都在劉老太爺身上,眼睛都幹脆粘在了林斓身上。
劉人傑一向自诩花叢老手,見過賣弄風情的,也見過羞澀含春的,方才林斓主動看過來,他還不自覺的挺了挺身板,沒想到林斓不羞不惱,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鞋底的爛泥。
他起初還沒回過神來,雙眼直愣愣的又瞧了林斓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明白林斓的意思,直接氣的滿面通紅,恨的咬緊了牙關,心裏賭咒發誓定要給這個瞧不起自己的小賤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他可是穆安侯的侄子,之前那些看不起他嘲笑他的就算獻上重金跪地磕頭,還要看他的心情是不是願意饒過他們的狗命。
劉人傑滿心盤算着要想法子讓林斓哭着求饒,面上神色扭曲異常,劉三老爺夫婦忙着撺掇劉老太爺打探侯府的産業,直言他們也想為家裏分憂,劉侯趙夫人忙着應付,兩位姑太太忙着眼熱滿屋氣派的擺設和侄媳婦林斓通身富貴的裝扮,竟只有劉文傑發覺劉人傑面色有異。他順着堂弟的目光一瞧,正看見妻子冷若冰霜的側顏,不由皺着眉頭沉了臉色,連趙夫人的話都沒仔細聽,順口就附和了劉侯的話,把府上采買糧食蔬果的事兒交給了劉三老爺。
趙夫人最是個賢妻良母,自然不能當着一屋子親眷的面兒駁斥丈夫兒子的話,想起劉三老爺的德行卻不免心疼起公庫中的大筆銀錢,且更怕丈夫聽了劉老太爺的話允諾出去更多,便急忙懇切的給劉侯遞話,道是老太爺坐了這一路的車怕是疲乏的狠了,不如先到院子裏歇息,之後再共享天倫之樂也不遲。
劉侯聞言也不說好或不好,急忙去看上首的劉老太爺,劉老太爺卻只冷着臉瞧劉三老爺。還是劉三老爺笑嘻嘻道了乏,劉老太爺才點了頭,耷拉着眼皮由劉侯父子并劉三老爺一家陪着回去歇息,一聲都沒應趙夫人與兩位姑太太的殷切叮咛,林斓這個孫媳婦更是直接被當作了家具擺設,一個眼神都沒得着。
林斓心中正盤算着讓誰去教訓劉人傑一頓,樂得隐在趙夫人身後不出頭,可聽着劉家幾人的話也不禁詫異,只覺劉老太爺頗有點孤拐。可見諸人都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模樣,也只能借着低頭輕咳的便利掩了面,不叫人瞧見她臉上的神色,繼續得體溫婉的恭送劉老太爺。
等劉老太爺歇下,劉侯父子并沒有回來陪兩位姑太太的意思,劉侯直接去了外頭書房,劉文傑則回了梧桐苑,還派了個丫頭過來趙夫人處請林斓回去。
這還是上回林斓當衆頂撞趙夫人之後劉文傑第一次回梧桐苑,趙夫人心中雖然不舒服是自己兒子先低了頭,面上還是十分慈愛的打趣了林斓一句,向兩位姑太太笑着說了些小夫妻兩個恩愛相得的趣事,才大度的放了人。
趙夫人有意做戲,林斓便也耐心陪着,将新婦的溫順拿捏的恰到好處,得了兩位姑太太一番誇贊方帶着人出去。
林斓倒不覺得劉文傑有和好的意思。劉文傑心心念念都想要一個以夫為天、柔順弱質的妻子,如今還不知如何後悔娶了她這個悍婦回來,又如何會主動修好。怕是有了什麽事兒要她幫襯才是真。
再如何思量劉文傑的來意,林斓也沒想到一進屋就會對上劉文傑閻王似的一張臉,看着她的眼神滿是打量,還帶着一絲詭異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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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斓蹙了蹙眉,也不知劉文傑這是發的什麽瘋,便幹脆走到一旁坐下,等他先開口。
梧桐苑內一時安靜的落針可紋,趙夫人的正院內倒是說的十分熱鬧。
大姑太太白劉氏在兄弟姊妹間是最為感慨的一個,這會兒正拿着帕子頻頻抹淚。當年她出嫁時,劉家在鄉間連普通人家也不如,娘沒了,兄弟又都沒長成,連份像樣的嫁妝也湊不出來,能嫁個走街串巷的郎中都喜得她夜裏睡不着。這些年來成日裏不是懼怕家中沒了錢米,就是怕匪兵來了受了糟踐丢了命,哪裏能想到她親大哥,那樣老實木讷的一個人,竟然能跟着皇帝打了天下,還封了侯爺呢?
如今天下太平,大哥帶着嫂子侄兒衣錦還鄉,住進了她以往只能遠遠繞着走的大宅子,他們一家子的好日子總算是到了。
想起大哥一家的顯貴,白劉氏的腰板不由更直了些,捏着帕子的手指也軟了幾分,不再像剛下車時那般僵直。有了底氣,她一直叫這屋子裏随處可見的富貴繁華暈眩着落不到實處的目光也終于凝到了實處,打量起了周圍一圈恭敬行禮的丫頭婆子。
不說瞧着跟財主家老太太似的嬷嬷們,就丫頭們身上一水兒的藍襖子藍裙子,瞧着料子都比鄉下的小富之家還要好些。
瞧的越仔細,白劉氏心中就越感激多年未見的大嫂。若不是大嫂前兒緊趕着派家人送了些體面衣裳首飾來,她這個做姑太太的豈不是就讓這些伺候下人比下去了,以後還如何在娘家擡頭做人。
錢劉氏年紀小些,出嫁時大哥劉侯已經能讓人給家裏捎些錢財,嫁的人家自然也比姐姐白劉氏殷實了不少,只是聽白劉氏說起當年,也不由抹了抹淚,倒抹得早起才上的妝花了一片,不得不在衆人的勸說下紅着臉用了些嫂子趙夫人從外頭采買回來的上好香膏脂粉。
這一用,錢劉氏便覺出了不同。她原本就嘴巧,幾句話就捧得趙夫人又笑呵呵的取了兩盒好香脂來與她拿去用。
趙夫人正心神舒暢的聽着小姑子的奉承,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攏,今兒本該在外頭盯着各處庫房的徐嬷嬷卻臊眉搭眼的進來回話。趙夫人眉頭一跳,擡眼一瞧,她前兩日特意指到劉文傑身邊服侍的丫頭正頂着半邊叫人扇腫了的臉跪在門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