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這男子竟然是——柳子然!
他此刻不再是白衣如雪,而是錦衣如玉,芝蘭玉樹,風度翩翩的一國皇子身份。臉上帶着三分似笑非笑,緩緩地轉過身來,側臉向着從大門外走進來的,紅袍如火般妖驕的段逸堯鎖重樓之一世荒唐
。
段逸堯盡管心中凜然地被震了震,但他面上可沒露出什麽蛛絲馬跡來。他一向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淹的。如今在天元國的金銮殿上,他戰神王爺沒理由怕他吧?
雖然,他私自囚禁邦交大國的皇子要是讓父皇知道了的話,只怕不是一件小事。但他可以賴賬,當從未見過這個異國皇子就是了。
所以,段逸堯跨着四平八穩的步伐,走到殿前,看都沒看柳子然一眼,就先是給父皇請了遲上朝的罪,然後才轉身,冷睨了柳子然一眼,帶着一絲譏諷問道:“父皇,這位是哪裏來的外賓?穿着如此的花俏,怎麽看怎麽象……孔雀開屏。”
他一向不是一個尖酸刻薄的男子,但一想到他是被那個小丫頭救出來的,他的口吻就壞起來了。那小丫頭跟他什麽關系?為何要救他出來?他那天也是順手牽羊将他收回來罷了,他的身上沒有那本書,他原本就想放人了。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丫頭自己走掉也就算了,為何還将他救走?
疑雲重重的段逸堯此話一出,立時便引來一陣sao動!原因是,戰王殿下三王子可從未在金銮殿上如此的奚落嘲笑過別人。雖然,三殿下被封為戰王,但平時待人頂多就是冷漠強勢些,也不至于對人冷嘲熱諷,皇家的禮儀一向還是極佳的。
端坐于龍椅上的玄德大帝聽了也不禁輕蹙眉頭,袖手輕揚,肅聲道:“三皇兒,休得出言無禮。這位是我們邦交友國天閩國的三皇子殿下柳子然。”
段逸堯這才收起譏諷,拱手道:“原來是天閩國的三皇子殿下柳子然,失敬!從未謀面,難免失誤。”
柳子然玉顏淡淡一笑,并沒提起他被戰王段逸堯軟禁府中之事,回道:“不知者無罪。只要不是明知故犯即可。戰王殿下果然是百聞難得一見,英明神武,氣宇軒昂。”他如此一贊,倒顯得他落落大方,心懷坦蕩了。
他不是來揭他軟禁他在府上之罪麽?居然假裝不認識他?算你識趣!段逸堯眼底劃過一絲疑惑。
突然,卻聽得大皇兄段逸轅用非常興奮的聲音在這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高聲說道:“三弟,你來得正好呢。柳子然柳殿下剛才在金銮殿上,在父皇的面前擲重宣稱。如果父皇将右相爺的大千金沐蝶靈作和親的對象,遠嫁天閩國做柳殿下的王妃,柳殿下承諾他繼位後割讓兩座城池——東淩城和天波城。”
段逸轅說這番話時,都在吞着口水。兩座城池啊!換娶一個醜千金!誰能不動容?究竟是右相爺的醜千金瘋了呢,還是戰王殿下和柳殿下瘋了?這其中難道沒有什麽秘密麽?滿朝的文武百官都開始懷疑,右相爺的大千金魅力何在?難道其中有着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內裏乾坤麽?
段逸堯一聽,劍眉登時飛起一抹怒火,眸光冷冽地射向柳子然,傲聲問道,“什麽意思?右相府的大千金沐蝶靈是本王未過門的準王妃,閣下此話不覺太過?”腦海閃過一個早就存在的疑問,難道小靈兒真的是“楊千夜”?昨天楊丫頭在他的府上失蹤之後,晨起就有相爺府上的人來報,大千金自己回了相爺府。
而此刻,柳子然為何一早就在天元國的金銮殿上露面,居然要以兩座城池換娶小靈兒?但要說小靈兒就是“楊千夜”,那又太詭異了!他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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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然負手于後,淡淡定定地說道:“本殿下沒有任何居心。只是,本殿下來貴國之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有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她自稱和本王有着三世情緣,曾數度有恩于我。她說她今生容顏奇醜,問我會不會嫌棄她。如蒙不棄,就請本殿下娶她為妃。她說她是右相府的大千金沐蝶靈。所以,本殿下千裏迢迢,攀山涉水為伊人而來。剛才問了貴國的國主,原來果真有其女其事。聽聞三殿下在宮宴上點她為妃,但她已當衆拒婚。如此,沐千金應當還未算得上是三殿下的王妃吧?本殿下願用兩座城池娶她,承諾兩國邦交永結奏晉之好,戰王殿下想必有成人之美?”
柳子然此番話說完,沒有人知道他的夢是真是假,但卻覺得玄之又玄。他是異國王子,也是天閩國現任國主指定的皇位繼承人,是當今天閩國的國主柳世真和肖皇後肖景最疼愛的皇子。千裏迢迢,攀山涉水而來,這倒是真的,難道當真有這麽奇怪的夢不成?
想那日在宮宴上,右相府的千金沐蝶靈臉上确是蒙着面紗,充滿了神秘感。原本一個被傳說得又傻又瘋的醜千金,怎麽一下子成了一個香饽饽?這天元國的戰王殿下在宮宴上當場點妃已經讓天下人沸沸揚揚了。今日居然還來了一個異國王子,據測國力甚至比天元國稍強的天閩國三殿下,因夢而來,用兩座城池娶她?
滿朝的文武百官被這種千古難得一見的奇事逗懵了!居然全場鴉雀無聲,針落可聞,全場屏氣凝神,只有呼吸聲了。
段逸堯一向冷冽如冰的眸子冒着兩簇火焰,被柳子然這個貴妃托夢的玄乎說法氣得想在金銮殿上揪住他揍他一頓。難道說,他因為被他軟禁在府上,想控訴他又拿不出什麽證據來,心中記恨着他,所以要來這麽一出搶妃記?想讓他丢臉,是在報仇嗎?又象不是,他人在天元國,再怎麽說,這裏是他戰王殿下的地盤,他憑什麽報仇?要是惹上他,他就算殺了他,又或者拿下他做個質子的話……怎麽算,柳子然也不該是一個這麽不智之人。
靈兒是他小時候就承諾過要娶的人,此刻光是面子問題,他也萬萬不能将小靈兒拱手相讓了。這厮是不是想在天元國裏就此回不去了?如果他想,他可是不介意成全他。這天元國可是他戰神王爺的天下,他憑什麽如此嚣張?
段逸堯拂袖轉身,向他父王拱手道:“父皇,沐蝶靈乃兒臣未過門的王妃,是父皇的準媳婦兒。區區外邦皇子,還未真正地繼任皇位,談何承諾割讓兩座城池?如果只是承諾,空口說白話。那麽,兒臣也可以承諾父皇。未來,兒臣願領兵南征北伐,為父皇打下十座城池!但右相爺的大千金沐蝶靈,卻只能是我段逸堯的王妃,任何人都別想觊觎。”
打下十座城池?!為了一個醜千金!好大的口氣!簡直就是氣吞山河!
話雖如此,卻也無人敢說戰王殿下是太過托大。咳咳!戰王殿下戰功赫赫,打下的城池原本就已經不止十個,承諾将來再打下十座城池,那可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而柳子然雖然是皇位的指定繼承人,但皇室之争,一向就是未到上位,誰又能知道鹿死誰手,江山誰坐?
不過,當前形勢,坐在龍椅上的聖上段玄德原本就有意将七公主段逸芝送去天閩國遠嫁和親,和親的對象就是眼前的三殿下柳子然。如今柳子然親臨本國,親點右相府的大千金為和親對象,還附送兩座城池,願意簽訂兩國邦交友好的協議,這可是等于有人白白地要将一只肥羊送來,硬要換一根骨頭,哪有不願意換的道理?
那右相府的醜千金和親遠嫁,又有何不可?為何這兩個如此優秀的皇子都要争着娶她為妃?這其中必有什麽是他所不知道的內裏乾坤麽?回頭還是叫人傳那醜千金來問問話一顧隐相思無彈窗
。
玄德大帝疑雲頓起,但卻聲音緩和,龍威震懾道:“堯兒,我們央央天元國,淑女千多何其多?環肥燕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任你挑選,為何你一定要非右相之大千金不可?”
段逸堯見是父皇問起,想來自己要是不作解釋一番的話,也确是難免的令人疑神疑鬼。想了想,他照直回道:“回禀父皇。兒臣十二歲那年在風雪之中被人點了穴道,差點被凍死,幸遇七歲的沐蝶靈,得她相救……那時兒臣就曾承諾過,長大後必娶她為妻,并以玉石相贈為憑。”
他話音剛落,皇上還沒說什麽,柳子然便作出一個恍然大悟狀,長長地“噢”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小時候還不懂事時的一個承諾麽?戰王殿下,沐小姐當時只有七歲,哪裏懂得何謂娶妻?如今沐小姐已經當衆拒絕了戰王殿下的求婚。既然沐小姐對戰王殿下還有救命之恩,戰王殿下是否更不應以戰王的身份強娶沐小姐為妻呢?”
被柳子然如此一說,便說成了戰神王爺在強娶民女似的。偏偏那日在宮宴上,沐蝶靈确是當衆拒婚。文武百官在場,無人不知。“強娶”兩字,在柳子然的宣染下,顯得特別地讓人不舒服。
這時候,右相爺沐葛韬從文官的那一列裏站了出來,拱手向皇上玄德大帝說道:“下官有話要說。”
“準!”玄德大帝擺擺衣袖,眼底也已興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疑雲。
沐葛韬轉向柳子然說道:“尊貴的柳殿下,下官甚為感激柳殿下對小女的厚愛。但是,在我們天元國裏,兒女的婚姻一向是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幾天,戰王殿下已經到府上去下聘,下官已答應将小女許佩給戰王殿下。柳殿下如果要挑選和親的對象,還是請殿下另擇良配吧。”
沐葛韬雖然不知道這異邦皇子為何也要娶他的女兒為妃。但原本和親的是七公主,哪有換成相爺女兒的道理?這必然會引來許多人的猜忌,甚至安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他。所以,他急着出來推托,而并非不想讓女兒和親。
果然,沐葛韬話音剛落,左相爺司徒晟就馬上走了出來,也沒有請示皇上,就拱手向柳子然道:“尊貴的柳殿下,我們天元國已經決定由七公主遠嫁和親。尊貴的七公子殿下無論是相貌,學識,琴棋書畫,樣樣都堪稱一絕。柳殿下又何必執着于一個荒唐的夢?再說了,沐千金已經是戰王殿下未過門的王妃了。”
他說着,妒忌地瞧了右相爺一眼。最近右相爺的三個千金小姐太過出風頭了!尤其是那個蒙着面的癡傻千金。他左相爺呢,也有一個千金司徒燕,卻就是沒能象右相爺的三個千金一樣招蜂引蝶啊。要是讓右相爺的三個千金中有嫁給戰王的,又有頂公主的名去和親的,那麽右相爺的勢力可就不得了哇。
柳子然輕松一笑道:“兩位相爺所說,本殿下都有聽着了。但是,夢,如果真有其人,那就并非荒唐。本殿下千山萬水而來,是因為相信那夢是神的指引,是本殿下和沐小姐真的有着前世的姻緣。在我們天閩國,婚姻不單單要父母之命,更要尊重本人的意願。既要結為夫妻,定必要男女情投意合。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強娶的新娘能幸福麽?所以——”
說到這裏,他突然袖袍輕輕一拂,轉向玄德大帝,微微躬身拱手道:“尊貴的皇上,本殿下可否請求讓人把相爺的千金沐小姐請上金銮殿來,當衆問問,她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段殿下?如果沐小姐表示願意的話,本殿下也就無話可說了重生之幽後
。但要是沐小姐不願,還請段殿下不要強人所難如何?她是本殿下的夢中人,本殿下實不忍她被人強娶,心有不甘,情有不願。”
段逸堯被柳子然句句的“強娶”兩字氣得骨節格格作響。
但是,他的父皇段玄德卻居然立即就回答了柳子然的要求道:“好!既然柳殿下有此一夢。依柳殿下的意思,在你們天閩國裏,婚姻要你情我願,情投意合。那麽,柳殿下和沐千金素昧平生,又如何能你情我願,情投意合?朕,可以讓人傳沐千金上金銮殿。不如,就讓柳殿下親自問一問,她願不願意代替七公主遠嫁貴國和親吧。”
皇上如此一說,當真是出乎所有文武百官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右相爺,簡直摸不着皇上此舉是何意圖?居然就讓人去傳他的女兒上金銮殿來。
他的女兒沐蝶靈失蹤了那麽多天,翻遍全城都找不到,偏偏今天早上又自己回府了。這麽多年來,因為他都幾乎忘記了這個女兒的存在,搞得他此刻跟個外人一樣,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何成了香饽饽。連她是真瘋還是假瘋,他至今還摸不着底。
但是,皇上段玄德卻已經吩咐他身邊的太監總管李公公道:“小李子!你去宣右相爺的大千金上殿。”
“諾!”李公公躬身拱手答了話,退出了金銮殿。這下,文武百官都有了同樣的好奇,很想再次見到右相爺的大千金沐蝶靈了。而且,此刻在他們的心中,再也不是以看一個瘋傻千金的心态來看沐千金,而是,都有些疑雲重重,心下動容了。
而柳子然的眼底卻閃過了一抹喜色。對上段逸堯的雙眸時,倆人的目光象着了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
·········
相爺府上。
已經日上三杆,太陽從窗外照入沐蝶靈所住的古色廂房內,她還在做着一個美麗的好夢。她夢見自己回到了未來。在夢裏,她恍然那個穿越到古代的事情只不過是南柯一夢,不是真實的。所以,她不用擔心,不用感到恐慌,還是美美地睡覺吧,睡到自然醒。
殊不知,佳人夢裏仍然是夢!此時此刻,她所住的廂房外,院子的周圍,早已經站着一排排的家丁,在守着她。
小竹丫環急得團團轉。她已按照小姐的吩咐,沒告訴任何人,小姐回來了。也确實沒敢叫醒她的小姐,只等着她睡到自然醒。但是,沐相爺卻不知何時知道小姐回來了,派了這些家丁站在門外守着。相爺特別地将她叫去問了一通話,把她吓了個半死。她只能如實說小姐是半夜三更才回來的,吩咐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小姐說要睡到自然醒。
相爺問完話後倒也沒責罰她。只是,相爺去上早朝前就吩咐家丁只要守着,不用驚動了小姐,就讓小姐睡到自然醒,誰也不許打擾小姐的睡眠。還吩咐着,只要不是出門,小姐要什麽給她什麽,讓所有人好生伺候着。
沐蝶靈真的就睡到了自然醒,睜大眼睛時,愛嬌地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好了!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罷了!那個古代的帥哥其實長得不錯的,就是太可惡了!哼,還想廢了我的右掌?門都沒有,不,是窗都沒有。”
蝶翼般的長睫毛扇了扇,再扇了扇,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後,還是古色古香的閨房,白色的珠簾,綠色的屏風,處處透着古意盎然,古老的氣息濃郁地莢雜着一股花香味刺鼻而來黑色紀元
。
窗外夏蟲唧唧;chang前是梳着古裝的青衣丫環,梳着兩個鬓角的小竹,手裏拿着一把香蘿小扇,正為她殷勤地扇着涼風。難怪她會感覺涼風習習,好夢睡到日上三杆了。
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沐蝶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時才是徹底地夢醒了,便認命地爬起來。
小竹丫環面色難看扁嘴說道:“小姐,對不起!小竹沒用。”
“怎麽了?”沐蝶靈見小竹一臉的慌,摸了摸自己的醜臉。
小竹小扇指着門外道:“小姐吩咐奴婢不要讓人知道小姐回來了。可是,相爺昨晚就知道了,還派了十幾個家丁在門外守着,怎麽辦?”
“這樣啊,不用慌,知道就知道了。”沐蝶靈也沒有太大的反應,起來坐到梳妝臺前,望了望臉上的斑斓,說道,“小竹,你給我梳梳頭吧。”
幸好她從小就喜歡自已的一頭長發,所以留得特別地長。不然,要是留短發的話,到了這個古代,還不知會不會被當成怪物了。只是,她一向就喜歡披着一頭黑緞子似的長發,對于古人的發鬓,還真是一竅不通。
梳妝完畢,便有人自動自覺地給她送了好些精美的早點過來,說是相爺臨出門時吩咐過了,要好生伺候着大小姐。
早膳吃得差不多時,一身火紅的二小姐沐紫瑤和穿着比較素雅些的三小姐沐白荷一起氣勢洶洶而來。想必是來看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當看到沐蝶靈果真的在這個關鍵時刻又出現了!她們氣得那個啊,火眼金睛的,巴不得立即撕了沐蝶靈。
因為,她不在時,她們的相爺爹爹向戰王殿下提出要以她們姐們倆個代替她,嫁進戰王府的。聽聞戰王殿下不置可否,并沒有當場拒絕呢。眼看婚期在即,她怎麽又回來了呢?
沐紫瑤氣得七竅生煙,鼻子都要噴火了,一張美人兒臉都有些扭曲地站在沐蝶靈的面前說道:“這幾天不是在外面麽?也不知跟什麽人鬼混過,不是要逃婚麽?裝什麽裝啊?還不是巴巴地趕回來,生怕嫁不了戰王?!”
沐蝶靈一聽,吹了吹額前的發絲,正想叫人來将她丢出去時,兩個佩着寶劍的宮中侍衛和一個老太監出現在門口,那老太監穿着寶藍色的太監服,手裏拿着一個白色的拂禪,似是十分的老練嚴肅。
他是宮中的太監總管,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李公公李華瑞,捧皇上之命親自來請右相爺的大千金沐蝶靈到金銮殿上去問話。
皇上請她到金銮殿上去問話?沐蝶靈一聽,立感頭皮發麻。才剛剛從他兒子的府上逃出來,又輪到他老子來請?她吞了最後的一口點心,問道:“李公公,皇上要問什麽話?”咳咳!她何時又惹到皇帝老子了啊?真是倒黴的事一樁又一樁。
李公公很是恭恭敬敬地稍稍傾身回話道:“回沐小姐,皇上要問的話,奴才又哪能事先知道呢?”
切!皇上身邊的人畢竟就是皇上身邊的人,說話跟沒說一樣。看來,她還不得不跟這個公公走一趟金銮殿了?百花宮宴參加過了,金銮殿是何等模樣?
首卷,誰在煙雨中等你 083章,願得一心人
更新時間:2014-4-30 9:55:17 本章字數:4609
上了一頂軟橋,橋夫如飛而行。半個時辰後,到了金銮大殿的門前,掀簾下橋,跟着李公公,沐蝶靈拽着長裙拾級而上,看着每一級都有頭戴着紅櫻帽,手裏拿着長槍的士兵,挺直着腰杆站立着,象奏湧木偶一樣,威武吓人,她不禁有着一種小鳥投進金絲籠的感覺,心裏極之不爽快。
但是,拖着長長的裙擺,她終于是走完了石級,不得不跨步踏入這古老而莊重的,傳說中的金銮殿,皇帝老子辦公的地方。
立于大門前,李公公先她一步,躬着身體,快速地向前,直走到皇上的面前,娘娘聲拉長着尾音禀報道:“回禀萬歲爺,沐家大千金傳到——”
許是如今天下太平,政事也不算煩忙,所以玄德大帝沒事做了吧。他意态安閑,緩緩說道:“那就宣她上殿。”
“諾!”李公公轉身,拂掃揚了揚,高聲道,“宣,右相爺的嫡女大千金沐蝶靈上殿——”
沐蝶靈雖然沒有受過宮廷之禮,但因為有了前世的記憶,倒也知道在這該死的古代,走路也是一門學問。她長裙迤逦而來,婷婷玉立,紫色的古裝高領衣裙如同一朵高貴的紫羅蘭,臉上的紗巾帶着神秘的色彩,微微昴着她優雅的脖子,在衆人躬身讓出的中間寬殿上步履緩緩走入。
雖然,沒有人能看到她的真面目,但卻被她周身所散發出來的神秘感所惑,屏氣凝神,不由自主地退在一旁,分成左右兩列,由着這位傳說中的“醜千金”一步一步地走到皇上的面前。
盡管目不斜視地望着前面,沐蝶靈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柳子然居然也在金銮殿前,和段逸然分左右站在皇上的面前。兩旁的文武百官俱都是臻首低眉,而這兩個人卻負手而立,昂首挺胸,面對面,形成了一種超強的敵意,互相用目光火拼着,好象在撕殺似的,戰況激烈,是怎麽一回事?
見到她之後,明顯地,他們都一齊将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火辣辣地,讓她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如果戰王殿下對她的到來有些什麽特別的反應,那倒也是正常的。但是,柳子然為何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因為她臉上的面紗麽?
她現在是右相府的沐蝶靈,似傻非傻,似瘋非瘋。不過,要不要繼續瘋傻下去呢?那就看這是什麽狀況了。她走到皇上的面前,雖然心中不願,但還是按着宮禮,盈盈下脆。
跪下下後,她低眉清聲道:“臣女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皇上因何事召她?那李公公竟然不透露半點聲息,嘴巴閉得真緊。
段玄德上次在宮宴上見過此女,雖然老三當場點她為妃,但他還是不怎麽注意她。在玄德大帝的眼中,他的諸多兒子要娶多少個妻妾這種事,他原來就一直沒放過在心上。但此刻,此女已令朝野震撼,連個異國王子都要用兩座城池來娶她。所以,沐蝶靈走進宮殿的大門時,他就開始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了。
此刻,她已經跪在他的面前低着頭。面紗蒙臉,只有一雙眼睛外露,卻還低着頭。
玄德大帝兩手擺在龍椅上,斯斯然,龍威不可一世地柔緩問道:“擡起頭來!”
沐蝶靈聞聲擡起了頭,不過,以紗巾蒙面的她,別人能看到什麽?她的眼睛麽?
不錯!就是她的一雙眼睛!明如秋水,亮如日月星辰!眨一眨,瞪澈似煙波浩渺,攝人心神。
有着這麽一雙秋水明眸的女子,又怎麽可能是一個瘋傻的千金?那簡直就是萬千風華,盡在她的波光流轉之間,盈盈欲訴,不吭一聲,已勝千言萬語。
玄德大帝心中微波凜然,掀起眼皮,龍顏安閑,卻柔中也顯威懾地問道:“外面為何人人誤傳沐小姐有瘋傻之症?朕,想聽沐小姐自己辯說清楚,以正誤聽。”
果然是皇威懾人啊!沐蝶靈聞言即心下一驚。這玄德大帝一言就果斷地判定她的瘋癫為“誤傳”,言簡意赅。那意思就是,皇上一眼便認定她很正常,并無瘋傻之症的意思了。
原本她還想裝傻扮懵下去的,此刻竟然被坐在龍椅上的玄德大帝的龍威吓得不敢裝了。況且,她也不是那麽想做個瘋子,幹脆,就別裝了。
她緩緩擡臉,然後又把頭低了下去,說道:“回禀皇上,臣女只是貌醜,并無瘋傻。瘋傻确是外面的誤傳而已。至于為何有如此誤傳,臣女常年足不出戶,哪裏知道謠傳從何而來?”
“嗯。”玄德大帝轉向望着右相爺,帶着一些責怪的口吻道,“既然沐大千金并無瘋傻,右相爺,你為何任由外面的謠傳如此猖獗?”
右相爺被問到,立即冷汗淋淋,只得站出來拱手解釋道:“小女雖然……很多時候都正常。但是……她有時候做事,語言确是非常出格,與常人有些不同。辟如,她在宮宴上,就不刻拒絕戰王殿下……”
枉他右相爺滿腹經倫,碰到自己的女兒如此的反常,也感覺頭皮發麻,說話不順暢了。偏這時候他的話沒說完,竟然還被人打斷了,打斷他的話者是柳子然柳殿下。
“沐小姐在宮宴上拒絕戰王殿下,那又有何不正常了?俗語有雲:各花入各眼。戰王殿下确是人中龍鳳,但也不能要天下的女子就都一定非喜歡他不可。正所謂*眼裏出西施。非我所喜,自是不願了。”
沐蝶靈一聽柳子然這話,又不知道剛才金銮殿上所發生過的事情,當真覺得快慰,覺得這柳子然的話說到她的心坎裏去了。
右相爺從未有過象此刻這麽地冷汗。他生怕沐蝶靈說些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出來,當即便又向柳子然道:“柳殿下有所不知,在我們天元國,女兒的婚姻就該由父母決定。正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三從四德是女子該守的婦德,哪來的什麽喜歡不喜歡之說?”
右相爺說得義正詞嚴而又冷汗直冒。事實上,他說這番話的目的關鍵是怕皇上懷疑他的忠心。皇上要讓七公主去和親,他右相爺的千金可萬萬不能跟公主搶啊!要是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女兒當真去和了親,勢力太大,就要被人顧忌了啊。
然而,他的這番話可就讓沐蝶靈聽了十分反感。心想,嫁人的是她吧?居然連她喜歡不喜歡都不用考慮?這可真是萬惡的舊社會,食古不化了。不過,這裏是金銮殿,她就忍忍吧。這皇上要何時讓她站起來?跪得膝蓋兒都痛了呢。她微微地擺了一下腰,真想自己站起來。
段逸堯走到沐蝶靈的旁邊,伸手向她說道:“靈兒,你起來瞧瞧,你認識他嗎?”這個他當然是指柳子然。
沐蝶靈想站起來,又望了段玄德一眼。段玄德倒是悠緩地袖手擺了擺道:“起來站着說話吧。”
“謝皇上!”沐蝶靈這才緩緩地站起來,轉向柳子然,搖搖頭道:“不認識。”她怎麽能說認識他?
于是,段逸堯又跟着極為認真地問道:“他是我們鄰邦友國天閩國的三皇子殿下柳子然。剛才他說在夢中見過你,要用兩座城池 向我父皇換娶你為妃。請問靈兒,你願意遠嫁和親,就嫁給眼前這個柳子然三殿下做他的王妃嗎?”小靈兒連他都不願意嫁,又怎麽會願意嫁給柳子然?所以,段逸堯才會如此篤定地問着沐蝶靈,嘴角邪起一絲譏諷。如果靈兒說願意,除非她不是沐蝶靈了。
果然,沐蝶靈一聽,立即便清脆地回道:“不願意,我不想嫁人。”段逸堯不是良人,這柳子然也不是好鳥啊。雖然,眼前這兩個男子都出身高貴,都有着谪仙般的容顏,風度翩翩,芝蘭玉樹,相貌當真是無可挑剔!
問題關鍵是,她接受不了這萬惡的古時代一夫多妻的制度啊!一想到她就算是做了王妃,他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立個側妃,納個小妾什麽的,甚至随時随地都可以将丫環變成什麽“通房”之類。她會受不了,頂不住的。
她清脆的回答讓柳子然當場就感覺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而是反問道:“聽聞沐小姐也不願意做戰王殿下的王妃,當場拒婚了,可有此事?”
“沒錯!”沐蝶靈回答得幹脆利落,一點兒也不含糊。
抽氣聲此起彼落,滿朝的文武百官再次被沐蝶靈拒絕了兩大頂級國寶式的皇子求婚而震驚,不敢相信。但是,她的聲音就是清清脆脆地,如珠似玉般落入了衆人的耳朵裏。
皇上段玄德從未在金銮殿上用過這麽長的時辰來縱容百官旁觀着一個女子如此有勇地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皇子求婚。皆因他的眼底裏也飄過了一絲疑惑,所以沉聲問道:“沐千金拒絕了兩國最出色的兩個皇子求婚,莫非是……心中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沒有。”沐蝶靈這次回答得更加沒有一絲猶豫不決。
滿朝的文武百官都想問問這右相爺的千金,她要嫁什麽樣的人啊?還是打算想做尼姑麽?但是,誰也不敢問。皆因,戰王殿下段逸堯站在她的旁邊,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渾身散發出來的殺伐氣勢讓人心生敬畏。
試問:誰想得罪戰王殿下啊?還有右相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所以,還是只有皇上開口問道:“那麽,沐千金心目中的乘龍快婿究竟要是何等的人物?”
沐蝶靈被問,倒是一時之間被問得噎住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在現代,才十六歲,都算未成年啊,哪想那麽多?可這裏是古代,她已過了笈竿之年,是可以嫁人的年齡了。但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還當真有些被問倒了。
然而,在這個古代裏,象這樣的問題,是不會有姑娘會回答的。就在文武百官都以為沐蝶靈也會不好意思回答這樣的問題時,她卻擡起頭來,回答了玄德大帝的問題道:“皇上,如果您一定要臣女回答這個問題的話。那麽,臣女就照直回答好了。如果臣女的回答讓皇上覺得有些離經叛道的話,還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女才是。”
玄德大帝眼中有了更濃郁的一絲興味道:“朕,既然問你,自然是讓你說真話。無論你說什麽,朕皆恕你無罪便是。”
“好。”沐蝶靈想了想,當真就朗聲說道,“臣女所想要的夫婿也不需要他有多出色,多厲害。只要是:第一,要你情我願,兩心相悅。第二,要一生一世比翼雙飛。”
“胡鬧!”沐相爺沉聲地低喝一聲,想制止女兒繼續說出這些驚世駭俗的話。一個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哪能說出這種不成體統的話來?這裏滿朝文武百官,哪個不是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