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世
蕭拾不屑的撇了撇嘴。
“想來你也不願有人十二個時辰吊靴鬼般的看着你的吧?”宇文化及識趣的沒有逼這只嘴硬的鴨子開口,再次善解人意的為他做出選擇。
宇文化及在蕭拾的手腕上比劃幾下,發現實在太細,于是抓住了他的腳踝,不經意的摩挲了一下,奇道:“你從來都不走路的嗎?”
蕭拾不解的望向宇文化及。
蕭拾的腳很漂亮,晶瑩剔透,恍如用美玉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但又帶着孩童特有的肉感,讓人愛不釋手。宇文化及趁機又捏了幾下,才将金鈴替他戴在腳腕上,解了他的穴道,笑道:“你真的是揚州的小乞兒嗎?這樣一雙腳,公主也養不出來呢。我從未見過誰腳上的肌膚都每一寸都細嫩如初生嬰兒的,嗯,連氣味都帶着嬰兒般嬌甜的奶香味兒呢!”
蕭拾氣的猛的将腳抽回來,怒道:“你家小爺我不吃奶很多年了!”
宇文化及一愣,然後爆笑出聲。
蕭拾話一出口就察覺不對,臉漲得通紅,見宇文化及笑聲越來越大,老羞成怒道:“笑什麽笑,不許笑!你閉嘴!有什麽可笑的,難道你現在還吃奶不成?”
宇文化及笑的越發大聲,喘着氣道:“是,是,大爺我不吃奶也很多年了!”
蕭拾噎住,坐在一邊生悶氣。
宇文化及忍住笑意,道:“來,乖兒子,叫聲爹來聽聽。”
蕭拾白了他一眼,哼道:“你莫以為我是和你說笑,我有爹,而且很厲害。如果他知道我做了你便宜兒子真的會宰了你的。”
宇文化及微微一笑,道:“不叫便不叫吧。餓了吧?我讓人在外面擺了飯,一起去吃?”
蕭拾點頭:“嗯,是餓了。”
宇文化及攬着他的肩向外走,道:“看在你這般乖巧的份上,我便下令讓手下的人別再對你那兩個哥哥糾纏不休好了。”
蕭拾氣道:“你不是早說放過他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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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道:“我的确已經放過他們了,可下面總有人自作聰明的想要設法讨我的歡心,這倒沒什麽,只是你兩個好哥哥一心惦記着殺了我給你報仇,我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也要來找我呢!”
蕭拾瞪眼道:“這又算是誰的錯?”
宇文化及嘆氣道:“好吧,終歸我做什麽都是錯。以後他們就是找上我,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偷偷放水行了吧?”
蕭拾滿意了,又覺得有些對他不住,道:“謝謝你。”
宇文化及摸摸他的頭頂:“有你這句話就什麽都值了。”
……
書房,宇文成睿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您說什麽?”
宇文化及不悅的看他一眼,道:“我再說一次,你暫時放下手裏的事,去陪陪蕭拾。”
“父親!”宇文成睿失态道:“那蕭拾真的就那麽好,您為了他放棄長生訣,壞了大計不說,現在還讓我去陪他,憑什麽,難道我就不是您兒子嗎?”
宇文化及冷冷看他一眼,道:“你以為我為何如此待他?”
宇文成睿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吶吶道:“他不是您……那個……人都說……”
“閉嘴!”宇文化及喝道:“人雲亦雲,愚不可及,難成大事!”
宇文成睿委屈道:“父親……”
宇文化及嘆道:“你以為為父沒有想過殺了他以除後患麽?為父不是不想,是不能、不敢。”
宇文成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在自己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父親竟然會有說出不敢這兩個字的時候?
宇文化及道:“睿兒,你可知道,為父現在看似風光,實則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危若累卵。”
宇文成睿驚道:“怎麽會?父親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天下,何出此言?”
宇文化及搖頭嘆道:“天下?這楊家的天下還有幾天?那時我便是衆矢之的。你需知道,我等世家閥門之所以可以歷經數朝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我們無論在奪嫡還是戰亂中,絕不會孤注一擲,只會多方下注,以免一敗塗地。我便是下在楊廣身上的注,如今楊家天下岌岌可危,我亦将成為棄子。”
“父親當初去尋長生訣不就是為了除去昏君自立嗎?”
“不過是背水一戰罷了。”宇文化及道:“正因如此,我等才不可在此時招惹強敵。”
“父親說是蕭拾嗎?無論他如何天資縱橫,此刻也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這世間夭折的天才還少了麽?”
“蠢材!”宇文化及罵道:“他若真是孤兒,那一身高明之極的先天內功從何而來?”
“先天?!”宇文成睿大驚:“不是說他只要十來歲嗎?”
“正因如此我才會顧忌他身後之人。”宇文化及嘆道:“能教出這樣的小怪物,豈是等閑之輩?我等豈可在此時無端招惹于他?”
“可他要真有什麽來歷,又怎會流落揚州街頭五年之久?”
“蕭拾在五年前突兀的出現在揚州,撿到他的寇仲和徐子陵從未和任何人說起過他的來歷。我探查了五年前所有的卷宗:五年前,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下山探望她師姐碧秀心,邪帝向雨田去世,石之軒和碧秀心夫妻反目,魯妙子在揚州現身,寧道奇下江南轉了一圈。”
宇文成睿倒吸一口涼氣,這些都是傳說中的人物,平時一個也不見,竟會同時現身,實在難以讓人相信這是巧合。
“我無法肯定他們是否和蕭拾有關,但梵清惠、魯妙子、寧道奇五年前那一次是他們十年內唯一一次出山。而且要教出蕭拾這樣的小怪物,除了他們更有何人?我曾猜想他會否是向雨田的關門弟子,向雨田身死才會讓他流落揚州五年,然而他那身正宗的道家心法卻無法解釋。”
“那是……寧道奇?”
宇文化及搖頭苦笑:“這我如何知曉?但與他交好卻是百利而無一害。況且依他的天資,十年之後,天下絕頂高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到時說不定可照拂我等一二。”
宇文成睿面露堅毅之色,點頭道:“孩兒知道了,孩兒定不負父親所托。”
宇文化及見他的神色不僅沒有欣慰,反而嘆了口氣道:“你可是決定不惜一切去讨他的歡心?”
宇文成睿詫道:“父親不是這個意思嗎?”
宇文化及嘆道:“我宇文閥的公子還沒有下作到要讨人歡心來求将來庇護的份上。蕭拾或許是因為幼時有被人抛棄的陰影,最是看重情義。待他一分好,他便會十倍報之,你待他一時之情,他便會還你一世之義。待這種人只能以誠相待,将心換心。我讓你去陪他,不過時因為你與他兩個義兄年齡相近,或可解他一時寂寞,你若懷了讨好利用的心思前去,還不如不去。”
宇文成睿鄭重點頭道:“孩兒知道了,孩兒只當多了個兄弟就是……只是,孩兒已年近二十,陪他玩什麽啊?”
宇文化及露出詭異笑容,道:“教他武功。那小家夥空有一身驚人內力,卻只會用來裝死,連最基本的運用都不會,更別提什麽輕功招式了。你去教他武功,他以後便會欠你一份人情。”
“他要想學我們宇文閥的家傳武功也教給他嗎?”
“那是自然,我宇文閥獨門心法他用不着,而其他法門,教給他又如何?不僅他想學的要教,他不想學的,也要想着法子騙他學,只要他學了我宇文閥的武功,日後有事看他如何坐視。”
“父親,你方才才說要以誠相待……”
“我令你将我宇文閥的武功盡心傳授還不算以誠相待嗎?”
“可是……”宇文成睿無語了:“孩兒告退。”
“啊,對了,還有一事。”宇文化及道:“我跟他說我沒有孩兒,你在他面前需叫我叔父。”
宇文成睿驚愕:“啊?”
“啊什麽,還不快去?”
宇文成睿苦了臉:“父親,你連這個都要騙他啊?”
“我不唬他他如何肯心甘情願的留在府裏?”
“可府裏的下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所以我下午已經将府裏的人撤換幹淨。”
“可這事哪裏瞞得過去,他遲早知道的。”
宇文化及語重心長道:“我若強行将他關在府裏,無論為他做了什麽他都不會領情。但若是騙他在府裏,他知道後大不了跺着腳跟我吵一架,孰輕孰重你不明白嗎?”
“可您方才明明說要以誠……”
宇文化及不耐煩的揮手,宇文成睿只得退下。
宇文化及搖頭嘆息道:“還真是……一樣的特天真特可愛特單純特好騙,這樣相似的兩個人,應該能好好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