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債主上門
石之軒長笑道:“我兒有心了,那些箭手早給為父解決了!”
拓跋玉和淳于薇聞言大驚,那“十八骠騎”是畢玄親手挑選并訓練出來的,每一個都是部落萬裏挑一的勇士,即使失去一個也是莫大的損失,若果真全滅于此,回去定會給畢玄扒了他們的皮。
銀牙一咬,奮身撲了上來,今趟若給他們三個全須全尾的走脫,別說他們,畢玄的臉面也給他們丢盡了!
于此同時,寇仲徐子陵緊追在石之軒身後躍起,當他們雙足點落在橋欄上時,石之軒已出現在尤楚紅上方,閃電般的一拳仿佛協天地之威向下擊落。尤楚紅冷哼一聲,碧玉杖由上而下,後發先至,迎上石之軒晶瑩剔透的拳頭。
出奇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寇仲徐子陵驚咦一聲,石之軒蓄勢已久的一拳居然給尤楚紅一拐擊退!
尤楚紅竟厲害至此?
還是石之軒只是浪得虛名?
但曲傲分明轉瞬之間就給他強行擊殺!
石之軒給擊退兩步,落在圍抄過來的獨孤閥縱高手之間,獨孤策無聲無息的一掌印向他的背心。尤楚紅大喝:“退下!”
如何還退的下!獨孤策順利的拍落在石之軒背上,整個人卻吐血震飛出去,落在甲板上動彈不得,已然受了重傷,駭然驚呼:“姥姥!”
他非是向尤楚紅求救,而是方才從石之軒背上傳來的勁力實在太過熟悉,分明就是尤楚紅賴以成名的瘋魔杖法的內勁。
尤楚紅再次大喝:“統統退下!”
石之軒哈哈大笑:“竟沒有人告訴你們嗎?石某最不懼的便是群毆!”
所有人都生出怪異的感覺,不是自己一群人在圍毆石之軒,分明是石之軒領着一群人在圍毆自己!
當尤楚紅趕到時,十多人已經東倒西歪,一半人失去了戰鬥力。
石之軒幻出數到身影,将尤楚紅重重圍住,徐子陵一拳擊出,接住了震怒的獨孤鳳,寇仲井中月黃芒暴漲,将剩下數人壓制的動彈不得。
都是以快打快,兔起鹘落之間,已過了十多招。
忽然獨孤鳳一聲驚呼:“姥姥!”
徐子陵擡眼看去,尤楚紅已放棄攻擊,在石之軒令人眼花缭亂的攻擊中左支右拙,斑斑白發在風中淩亂,布滿深深的皺紋的臉漲的青紫,發出極力壓制的風箱般的呼哧聲,佝偻的身體似乎微微顫抖,看來是她聞名天下的哮喘又犯了。
徐子陵突然就心軟了,将一個重病的老婦人逼到這種地步,他實在于心不忍,況且大家并沒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怨。
“邪王!”他出聲喚道。
石之軒百忙中遞出一個疑惑的眼神,寇仲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央道:“算了!”
石之軒搖頭失笑,身影一幻落在徐子陵身邊:“你們兩個太過心軟!”
尤楚紅掙開獨孤閥的攙扶,一頓拐杖:“不死印法果然神妙,我們走!”
寇仲笑道:“沒得打了!”
“怎的沒有?”石之軒一躍而起,迎上堪堪越過船舷的拓跋玉和淳于薇,雙拳狠狠落在二人的兵刃上,兩人驚呼一聲,竟是一招都沒能接下,噗通兩聲落進水中。
石之軒躍回橋上,縱聲長笑,快意之極:“再來!”
寇仲徐子陵落在他身邊,幾乎不敢相信,集中了幾乎他們所有的仇家,精心為他們準備的天羅地網,就這樣在數息之間,給人摧枯拉朽般摧毀,他們至此才知道,和這些真正的頂級高手相比,他們還差的很遠。
東面大船上燈火盡滅,良久才傳了突利的聲音:“邪王武功蓋世,突利佩服。今日之事,卻不是我等小輩能做主的,日後自有畢大師向邪王索回。”
石之軒失笑道:“沒膽的小子,打不過便只會搬家長麽?罷罷!老夫懶得和你計較。”不再理他:“婠兒怎的還不出手?”
婠婠幽幽道:“婠兒怎敢跟師叔動手?師父會宰了人家哩!唉,師叔什麽時候才肯去見師父一面呢?師父她想您的厲害,我們這些晚輩都看不過眼了!”
石之軒搖頭輕嘆:“玉研的确想我,不過卻是想我死罷了。唉,我如今心願未了,怎肯讓她如願?婠兒啊,若有真心喜歡你的男人就嫁了吧!莫要走你師父的老路。”
婠婠拿眼瞟了一眼石之軒身後的徐子陵,嬌嗔道:“人家已有心上人了!”
石之軒搖頭失笑,婠婠嬌嗔的望着徐子陵:“子陵啊,師叔他不信人家呢!”
徐子陵失笑道:“若是婠大姐的喜歡便是不依不饒的追殺,只怕天下的男兒沒有誰承受的起呢!”
婠婠氣得一跺腳扭腰,以這三個男人的驚人定力也不禁看得心旌神搖,苦笑無語。
“婠婠走了,唉,總有一日,子陵會知曉人家的心意。”
寇仲面色古怪的看向徐子陵,徐子陵無辜的苦笑聳肩。
石之軒失笑道:“子陵确實生的俊美不凡,難怪連婠婠也動了凡心。子陵若是有心的話,婠婠也可算良配,唉,人人道陰癸派的女子浪蕩,卻不知她們最是高傲,非是真心喜歡的男子休想得到她們的青眯,一旦動情,最是癡心不過。”
徐子陵臉漲得通紅:“邪王莫要取笑。”
石之軒正色道:“子陵若是并無此意,便不要招惹她們,唉,我早便後悔了。”
徐子陵慎重點頭道:“多謝邪王指點。”
石之軒失笑道:“方替你們打退了追兵,便爹也不叫了!”
寇仲正色道:“邪王勿怪,若有一日,小拾開口喚您一聲爹,讓我們喚什麽都行。”
石之軒搖頭不語,面色漸漸沉重起來。
“當”!
鐘聲不知從何處響起,清越安寧,帶着仿佛穿透了時空的悠遠。
寇仲徐子陵同時色變,寇仲伸頭望向橋下:“邪王不是說下面有鈎網麽?為何拓拔玉他們兩個這麽久都沒有上來?不會勾到網上給淹死了吧?”
石之軒道:“他們早從水下上了突利的船。怎的此刻想起他們?你想問的是鈎網吧?”
寇仲不好意思的笑道:“邪王英明。”
“自然是有的,不過早給毀掉了。”
“你、你不是說懶得毀掉它嗎?”
“嗯,所以我令別人做的。”
寇仲懊惱道:“早知如此,我們何須在這裏打死打死,直接走便是了。”
石之軒搖頭,正色道:“仲兒你既喚了我一聲爹,我便送你兩句話,你以後在江湖中攪風攪雨的,難免招惹強敵,記住我的話,或可讓你多活幾日。”
連尤楚紅也說石之軒遁術無雙,雖然她意在諷刺,但也可見石之軒在這方面的确強悍,聽說他在四大聖僧手下也能平安脫身,他的話真自然是金玉良言。寇仲忙整容道:“邪王請講。”
徐子陵也正色傾聽。
“其一,瞻前勿忘顧後。你們在刺殺任少名的時候就做的不錯,但這還不夠,記着,是每時每地。譬如今日,你們早料到會給人圍攻,可曾先想好退路?可曾先檢查過退路?你住的地方呢?王世充的宰相府呢?皇宮呢?你可有看好後路?”
寇仲目瞪口呆:“這些地方,它……”
再多想片刻,頓時一聲冷汗:“多謝邪王指點。”
石之軒的話不僅僅在說退路的問題,更在警告他,王世充不可信,警告他不得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的什麽上。是啊,王世充不可信他是知道的,他明明知道,卻從未想過若是王世充在最不可能的時候翻臉,他該怎麽辦?
“其二,能憑實力做到的事,便不要去耍小聰明,這樣你的小聰明才能在關鍵的時候救你的命。扮豬的老虎才可活的更久。你啊,就是太愛用小聰明了!”
寇仲慎重點頭:“受教了。”
“當”!又是一聲鐘響,這次卻每個人都聽出聲音在橋頭不遠處。
寇仲色變:“今趟糟了!”
石之軒奇道:“方才被人圍攻也不見你這般失色,有我在這裏,便是寧道奇親至也不能将你如何,怕什麽?”
徐子陵苦笑道:“正主兒找來了!做賊的總是心虛的。唉,不若我們從這裏跳下去罷!”
“想讓我陪着你們将臉面丢盡麽?”石之軒冷哼道:“沒出息的小子!他為何先要鳴鐘,那是給我聽的!你們若是敢跑,我先打斷你們的腿!哼,和氏璧難道是嬴政捧到他臉前送給他的嗎?心虛個什麽?”
寇仲徐子陵相對苦笑。
夜風送來洛水的氣息,一群人便在夜風中出現,走在最前面的是手托銅鐘的了空大師,到橋頭便停下,只一個青衫文士悠然上前,不用任何人介紹,他們亦知那便是師妃暄,來自白道聖地的神秘女子。
迎着夜風,一襲淡青長衫随風拂揚,說不盡的閑适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
溫柔的月色分外強調了她有若鐘天地靈氣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就像長居洛水中的美麗女神,忽然興到現身水畔。
片刻前,這裏還是一片刀光劍影,她的“降臨”卻把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如真似幻,動人至極點。
無論是靈氣逼人的蕭拾,還是飄渺詭豔的婠婠,在容貌上并不比她遜色,但見慣他們的二人,亦不由狂湧起驚豔的感覺。
天地都似因她出現而被層層濃郁芳香的仙氣氤氲包圍,教人無法走出,更不願離開。
寇仲徐子陵的債主終于找上了門來,且是這樣風華絕代的人間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