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還要多久?”
一頭半長卷曲金發的中年男子眉頭皺了皺,站起身道:“…他的意志力很強,我要一點一點地使它松懈,這樣才能完美地完成記憶改造。已經兩次了,估計至少還需要四五次。”
“我等不及了。”易邪輕嘆着說道。每次淩用冷漠的眼看着他,懼怕他的親近,他的心髒都會一抽一抽的疼,胸口窒息得讓他想要發狂。他快被這種感覺逼瘋了。他很懷念以前淩看向誰都冰冷淡漠的眼,在看向他時劃過的淡淡溫柔。
“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夏先生還是有點耐心為好。”亨利?霍爾道,臉上露出羨慕,“這麽美好的人也值得你的等待。”
易邪看向靜靜地躺在床上的淩精致漂亮的容顏,臉上的冷硬柔和下來。
“我希望你的技術和你的嘴皮子一樣厲害。”語調冰冷,眼神壓迫。
面對易邪的無禮,亨利?霍爾不但沒有生氣,眼中反倒透出癡迷:“很漂亮的眼神呢!”随即表情一整,認真地對易邪行了個紳士禮,滿是自信地道,“如果不是對我的技術深信不疑的話,想必我也不會出現在夏先生面前吧。”
“我只是病急亂投醫罷了。”易邪毫不留情面地冷冷道。
“呵呵,病急投醫也好真材實料也罷,幾天之後便能證明是哪一種了。夜深了,夏先生早點休息吧。最後提醒夏先生一句,藥不能停,否則便會功虧一篑。”亨利?霍爾把手放在胸前,微彎腰行了個紳士禮,退了出去。
“淩,你馬上就會完整的屬于我了。”易邪在淩的額頭印下一吻,“安心地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第二天淩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屬于易邪的位置上尚有餘溫,想必也是剛起吧。淩深深皺眉,沒有怒火,沒有懲罰,甚至連一句難堪的責罵都沒有,這真的是易邪嗎?
“淩,你醒了。早餐加了水果蛋糕,你喜歡嗎?”剛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易邪修長俊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恩。”淩沒有表情地點頭,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然後便直接赤着腳往洗漱間走去。
“我在樓下等你。”易邪的臉上帶着包容的笑,轉過身去猛然變得陰冷的笑讓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镖不約而同地顫了顫。
房間裏鋪着厚厚的地毯,赤腳踩在上面時沒任何不适感,直到洗漱間地板冰涼的觸感傳來,低頭看着沒有穿鞋的雙腳,淩突然發覺自己是那麽想念王羲之。想念他溫柔細致的關懷和無處不在的溫柔。想念他結實的胸膛和炙熱的體溫。想念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和寵溺的笑。
如果他在的話,看着自己這樣不穿鞋亂走,肯定會露出無奈又縱容的笑來,然後溫柔地拿鞋過來幫自己穿上吧。只是,淩擡頭看着鏡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夾雜着淡淡不易察覺的自我厭棄。有那樣不堪過往的自己配享受他的溫柔嗎?不配的吧,所以老天才給他看清現實的機會。王羲之與金發女人擁吻的景象又出現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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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的眼神更冷。拿起牙刷,擠上牙膏,擰開水龍頭,拿杯子接水…直到洗完臉離開洗漱間,淩都沒有再看鏡中的自己一眼。
“早餐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
淩來到餐廳,在易邪身旁坐下,看也未看桌上色香味俱佳的各色美食,拿起勺子正要開吃,便聽見一個說着流利中文,腔調卻很生硬的聲音。他擡頭看了眼來人,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不合你胃口嗎?嘗嘗其它的。”易邪讓人把淩剛吃了一口的蛋糕撤下去,然後拿了一個看起來很美味,賣相也很漂亮的三明治放到淩的盤內。
淩任由着易邪動作,只是打量着眼前金發綠眼的中年男子。昨晚睡着之前似乎看到過這樣一張臉?
“這位是亨利?霍爾,夏傲寒的朋友。”
易邪特意強調了夏傲寒的名字,亨利?霍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毫無溫度的眼眸選擇了緘默。淩卻明白易邪的意思,這是夏傲寒的朋友,和他易邪沒有任何關系。只是,真的沒有關系嗎?
易邪是那種放縱身份不明,或者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人在身邊的人嗎?答案是否定的。易邪有事要瞞他。淩聯想到昨晚臨睡前看到的他以為是錯覺的面容,暗自提高了警惕。想必又是易邪懲罰的新招數吧。淩靜靜地吃起早餐來。
“找到小白了?”王羲之一聽到倪瓒的話便匆匆趕了過來。也許能找到些其它線索。敲開門便急急問道。
“第一次見你失态呢。”赫連吟墨撫着小白柔軟的身軀,目光落在王羲之身上,悲涼而哀傷,不過很快這種情緒便被隐去。他指指手上抱着的大型犬:“如果你說的小白是它的話那就是了。”
“你都不嫌重?”倪瓒微喘着跟了上來,看到赫連吟墨單手抱着體型龐大的小白驚了一下。他以為這是剛出世的小狗嗎,這麽抱着!果然是怪胎!
“你以為都像你肥頭豬腦的。”
倪瓒噎了一下,臉憋得通紅,迅速反擊道:“你見過像我這麽帥的豬嗎!”
“确實沒見過你這麽帥的豬。”赫連吟墨從上到下打量了倪瓒,正在倪瓒洋洋自得的時候,冷冷道,并惡意地在豬字上加了重音。
“你…”倪瓒氣結。
“汪汪…”小白從小憩中醒過來,一看到王羲之便急急叫喚,掙紮着要下地。
“寶貝,不能這樣哦,見了帥哥就忘了恩人。”嘴裏可憐兮兮地抱怨,赫連吟墨卻是松開手把小白放了下來。
“進來說吧。”
“汪汪汪…汪…”小白一下地便往屋外跑去,跑了兩步回頭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王羲之,焦急地叫喚起來,回來咬住王羲之的褲腳便往前拖。王羲之看了眼情緒很急躁的小白,主動跟了上去。
倪瓒驚奇地瞪大了眼:“如果沒看錯的話,小白是要帶我們去某個地方。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
“傻子都知道。幫我把門鎖上,鑰匙在鞋架上。”赫連吟墨穿着拖鞋就跟了出去,還不忘吩咐倪瓒鎖門。
倪瓒張了張嘴,最後只能認命地拿鑰匙鎖門。
“這是怎麽了?”等倪瓒以最快的速度鎖好門下了樓之後,便看到小白煩躁地用爪子耙着地,王羲之和赫連吟墨站在一旁看着。
“上車吧。倪瓒,把小白帶上。”王羲之思索了一會果斷地道。
“我就是一苦命的主兒。”倪瓒哭喪着臉,吃力地把小白拖上了車。
“大哥是在哪撿到小白的?”倪瓒說小白被撿到的時候已經暈了過去,所以剛剛才會一下樓便失了方向吧?如果帶它到被撿到的地方,是不是就可以了。
“西郊。”大哥?連名字都不願再喊一次了嗎?赫連吟墨怔了一下,随即若無其事地回答道,順手把小白抱到了懷裏。
倪瓒頓時松了口氣,小白的分量還真是一點不輕。
“你可以再多吃點豬肉。”赫連吟墨鄙視地看了甩着膀子的倪瓒一眼,然後便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手一下一下地把玩着小白的長毛。
“我不吃豬肉。”倪瓒一臉不解地看向赫連吟墨,對方卻只是留了個後腦勺給他。
倪瓒一遍一遍回味着赫連吟墨話中的意思,等他明白過來對方話中的嘲諷意味時,車子已經停在了赫連吟墨發現小白的地方。居然拐着彎兒罵他是豬!倪瓒對着赫連吟墨的背影舉拳,對方卻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轉過頭來,倪瓒立馬讪讪地收起拳頭挂上假笑。
“再這麽下去你會嫁不出去的。”
“你才嫁不出去!等等,誰說我要嫁了,又不是女人!!!”倪瓒反駁,腦海中不期然而然地想到了孟浩然那張剛正不阿的臉。倪瓒連忙搖頭把那張臉甩了出去,跟着下了車。
一下車,小白便跑了出去,時不時地嗅嗅旁邊的草叢,然後繼續往前跑去。王羲之把車停到路旁,三人跟了上去。
“有什麽不一樣的嗎?”倪瓒學着小白的樣子湊過去聞了聞,一股尿騷味沖鼻而來,他捂着鼻子猛地後撤。“真騷!”
“你撒出來的難道是香的?”赫連吟墨白了倪瓒一眼,“可以肯定的是你絕對沒有我家寶貝聰明。”
倪瓒噎了一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只能忍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計較。對着赫連吟墨的背影偷偷豎了根中指,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吓了他一跳,沒好氣地拿出手機,一看是孟浩然的,更是不耐。
“什麽事?”
“…呃,只是問問你們有什麽進展嗎?”倪瓒滿是不耐的語調讓孟浩然愣了一下,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問道。
“西郊XX路,你過來吧。”送上門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我馬上帶人過去。”
正在衆人跟在小白身後忙得不可開交,漸漸理出些思路的時候,崔姐帶來了一個讓衆人驚詫不已的消息。淩出現在國外《雪域》宣傳的現場。
孟浩然派人去機場查證。昨晚淩雲登上了去往M國的飛機。
那天在小西家門口聽到的聲音是真的。小雲不想見他。“孟隊長,結案吧。”王羲之的身影仿佛一下子灰暗下去,聲音也沒什麽氣力。
“明白。學長,你沒事吧?”孟浩然應道,見王羲之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更差有些疑惑不解。
“沒事沒事。忙你的去吧。”倪瓒察覺到一些東西,不耐煩地開始趕人。
“那我走了。有事給我電話。”孟浩然臉上保持着一貫的嚴整,眼中卻帶着寵溺地看了倪瓒一眼,趕在對方惱羞成怒之前離開了。
“羲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倪瓒問。
“沒事。你們也都回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公司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
倪瓒還要說些什麽卻被赫連吟墨制止了。待王羲之走後,倪瓒不解地問:“他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他能騙得了別人可瞞不過我。”
“先解決自己的婚嫁問題再管別人吧。”赫連吟墨一把抱起被主人遺忘的小白,“去把車開過來。”
倪瓒驚疑不定,對方知道些什麽了嗎?難得的沒有不滿地去取車了。
從酒店的窗戶俯望着異國夜晚不一樣的迷人風情,易邪轉動着手中的酒杯,語氣是上位者的傲然:“你确信這個辦法管用?”
“當然。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到達陌生的國度,人會不自覺地變得脆弱起來。就算對方精神再強悍,也逃不過這種定律的影響,除非他是非人類。夏先生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另請高明。”亨利?霍爾自信滿滿,對自己的技術再三遭受懷疑有些不滿。
“霍爾先生的中文學的不錯。”
亨利?霍爾有些摸不準易邪的用意,回答道:“我祖母是中國人。我是她一手帶大的。”
“霍爾先生和家人的關系很好吧,如果霍爾先生去世了,家人一定會很傷心的吧。”易邪舉起杯子喝了口酒,看着外面五彩缤紛的燈飾,語氣淡然的仿佛不是在說一個人的生死,而是在讨論窗外的風景。
“回國之前,我不會讓夏先生失望的。”亨利?霍爾臉色一變,想到易邪的行事作風,知道對方不是在說笑,對着易邪的背影鄭重承若道。說完便退了下去,連平時臨走前行的紳士禮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