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奴良組誇張的架勢果不其然讓朝日川一時在會展門口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視, 他面無表情下了車，精準地在排隊的人群中抓住了人類模樣的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其實也是一臉懵逼，尤其是看到從車上下來打傘開門就差沒滾地毯的下手們是本家的妖怪時, 內心一陣“……”

棕發青年老實地舉起雙手，露出無奈的表情：“這可能是組裏比較守舊的組長做的。”

“你應該好好整頓下你們組裏妖怪的作風, 少主大人。”

朝日川一時見他這個甩鍋不像說謊, 也不能拿他怎麽樣，只好咬牙切齒地松開他：“就算是妖怪也要懂得與時俱進, 我們鬼殺隊就從來不會搞這套像是□□的作風！”

好脾氣的少主大人苦笑地接受指責, 這才有機會打量朝日川一時。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妖怪們的做派, 樣貌年輕的畫師穿了輕簡的和式正裝，內襯依舊是白色的立領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顆, 半包着白皙的脖頸。

畫師的時間停止在十七歲，按理說是一個高中生的年紀，但歲月讓他的氣質沉澱出一種特殊的成熟, 可又因為眼角有一顆小痣，那時間上的疏離感總會在他擡眼的時候被沖淡一些。

“你在看什麽？”朝日川一時注意到奴良陸生的目光。

半妖定了定神, 輕聲說：“總覺得阿時打扮得很正式。”

朝日川一時偏了偏頭, 展覽的會場選擇了傳統的和式建築，分出了不少小的“展館”, 壺制品、繪畫、雕飾、手制品，種類很多。

于是奴良陸生就聽到身邊的畫師說：“你不會以為, 浮世繪町的藝術展會有不邀請我的吧？”

他看過去, 畫師擡起眼，眉梢眼角流出一絲笑，卻藏滿了自信張揚的味道。

朝日川一時是浮世繪町出身的畫師, 雖然現在的工作是畫漫畫，但在書畫界也有一定的名氣，不僅是因為他所擅長的浮世繪，還有産屋敷為他打造的“朝日川”一族。

這一次大型展會的場地十分高級，據說是由幾個財閥聯合舉辦的，請來的名家并不少，朝日川家當然也在其列，這也是朝日川之前為什麽說不需要與奴良陸生合作的原因。

朝日川一時搖身一變，這裏就成為了他的主場。

妖怪少主的确不知道這一點，他就這麽看着朝日川一時把他們手裏的邀請函直接怼進了垃圾桶，帶着他繞過排隊的人群從特殊通道進去了，得到一群人畢恭畢敬地接待。

“朝日川老師，能得到您莅臨，不勝榮幸！”舉辦方的人哈腰點頭。

黑發的鬼老氣橫秋地攏起雙手吩咐道：“麻煩給我一份嘉賓的名單。”

舉辦方應了一聲，穿着西裝的侍者立刻恭敬地捧上一疊紙，當着門外烏泱的人群的面把他們順順利利帶到休息室。

奴良陸生：……

人類模樣的妖怪少主頓了頓，最後還是無言地彎了一下眼睛，像是心情變得很好。

他從沒有見到過朝日川一時融入人類社會的樣子。

他眼中的朝日川一時一向是獨來獨往的，為了作畫經常跑進荒山野嶺，獵鬼時身邊難得會有同伴，但鬼殺隊中大部分都是視鬼為敵人的人，能接受他的劍士太少太少。

他不禁用很新奇的目光打量畫師。

朝日川一時察覺到了，輕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高興，他邊拿起桌上的茶杯邊說：“你這是在小看我，還是在小看産屋敷？”

因為是鬼所以做這做那都會讓人覺得稀奇，朝日川一時很早就習慣被諸多人産生偏見，但如果對方是妖怪，還是奴良陸生的話，他就會莫名的不爽。

“不是，”棕發青年立刻否認，然後理所應當地認真道：“我只是覺得很少見。”

“說的像是你見過很多鬼一樣。”

Get不到言外之意的朝日川一時平靜地反駁了一句，話末尾音一揚：“而且你有資格那麽說我嗎，半妖？”

他至少是個純種的鬼，只是被抹掉了一些概念，還加入了鬼殺隊，而奴良陸生身為下一代奴良組繼承人，關東魑魅魍魉之主，卻是一個混血的半妖。

這麽一比較起來，他們半斤八兩，只是妖怪們都承認了奴良陸生實力，人類承認了朝日川一時的畫技。

奴良陸生總結道：“所以我們很相像。”

“不，完全不像。”

不知道為什麽，朝日川一時就是想反對他，随即他把手上的紙扔到了桌子上：“談點正事吧，少主大人，如果真的有鬼藏在會館裏，我們應該怎麽做？”

妖怪那一邊對于商場陶壺的初步推測是屬于鬼的血鬼術，鬼和妖怪向來不會正面作對，但這次就出現了一個不狩獵人，反而針對的妖怪的鬼出現，奴良陸生就親自出來着手解決這件事。

現在商場的陶壺已經被奴良組收到本家，在大妖怪的監督下，陶壺異常安分，沒有動靜。

朝日川一時這邊掌握着鬼殺隊應有的信息，沒有隐瞞地說：“在鬼殺隊的記錄裏，沒有見過類似的血鬼術。”

沒有類似的記錄代表着兩種結果，一是使用這個血鬼術的鬼是新冒出來的，二是見過這一個鬼的人都已經死了。

他們不能确定這是哪種結果，奴良陸生的視線轉移到名單上，朝日川一時扔給他看的那部分上恰好寫着是——

【妖異海獸繪——玉壺大師制壺現場觀賞】

時間是在日落時分。

……

時透無一郎跟着人流進入了會館，不意外地在畫廊上看見了某位鬼的作品。

時透無一郎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巧合，冰帝作為私立貴族學校，藝術課程的內容花樣百出，這一次以男孩節為主題的藝術展更是有校內學生家中財閥投資，就有了班級組織參觀的說法。

他身邊的跡部景吾很快就發現他停下了腳步，問道：“怎麽了，時透，你對這個朝日川大師的作品感興趣嗎？”

跡部景吾，大財閥的公子，冰帝網球部的部長，同時也是學生會主席，和時透無一郎同班。他一直對這位天才劍道少年很感興趣，起因是因為某次部活部員對的一個高速發球被路過球場附近的時透無一郎毫無難度的用木刀打回，他對時透無一郎發出過幾次邀請，後者十動然拒，結果因此成為了朋友。

朝日川……大師？

時透無一郎回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因為有産敷屋的叮囑，他在學校還是很老實的，就算再不感興趣，也會好好跟着班級活動。

負責安排參觀順序的忍足侑士正好走在他們旁邊：“這一欄的作品都是在做公益出售，感興趣的話可以拿掉號牌去舉辦方那裏做個登記。”

跡部景吾看了一眼，評價道：“如果想要朝日川家的作品，還是傳統的風格有收藏價值，據說現在朝日川的當家跑去了漫畫行業，現代作品越來越多，傳統畫就更有價值。”

時透無一郎又看了一眼，兩個在校園內還算說得上話的朋友當然不知道他不是對畫作感興趣，他直接問忍足侑士：“展覽什麽時候結束？”

晚上他還有常規的巡邏，能早些離開自然要早走。

說到這個忍足侑士皺了一下眉：“剛剛收到通知，因為臨時加了一場能劇，需要看完才能離場。”

“能劇？”

“似乎是本地的一個大組織安排的，舉辦方認為沒什麽問題，就同意了。”

作為大財閥的公子，跡部景吾聽出了一些比較內涵的內容：“本地的大組織，是奴良組吧。”

忍足點頭，看了一眼時透，發現對方沒有什麽追問的意思，就沒再多說什麽。

奴良組是□□中一個十分有名的組織，傳統而又神秘，時透無一郎在冰帝是特招生，并沒有什麽背景，平常行為處事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他們當然不會在這樣的朋友面前提及某些黑暗面的事情。

時透無一郎不知道這兩人心裏的想法，但他知道奴良組的背景，甚至在朝日川一時的資料裏比跡部景吾他們知道的還要多，不過妖怪的行動和他沒有關系，他無心看展覽，可也不得不默默地等着表演時間，在會場內亂轉悠了起來。

這樣無聊的狀态直到夕陽西下，時透無一郎經過一個人群聚集，有大師現場制作工藝品的場地，看到了一個精致美麗的陶壺。

看臺上，拿着毛筆，正在陶壺上陶醉地作畫的手藝者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性，他穿着防髒的工作服，在壺前忙忙碌碌，看上去十分暢快。

但是時透無一郎卻猛地停下腳步，攥緊了挂在肩頭的刀袋的帶子，全身緊繃了起來。

一股濃烈而惡臭的血腥氣息如同陰影般膨脹在這個陶醉于創作的手藝者身後，獵鬼人的第六感在瘋狂提醒時透無一郎，這個男人是只鬼。

是他迄今為止所見過的實力最強的鬼。

而同一時間，看臺上的手藝人若有所察，忽然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轉過頭，看到了人群中的時透無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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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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