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璐瑤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這個算命的居然是騙人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還在認真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小金庫掏空去買靈符。

“前、前輩,我沒有完全騙人啊,老道剛才說的那些八字是有根據的……”算命先生哀嚎着,拿餘光觑着蕭林下的反應,小小年紀卻在第一時間破掉他的幻陣,終于明白自己踢到鐵板。

他苦着一張老臉,這次是真的可憐兮兮,沒有一點出場時的道骨仙風。

偏偏蕭林下面無表情,太沉得住氣。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就是連帶賣點靈符,我也不是胡亂什麽人都賣的……”

老道的心裏就越跟擂鼓似的,終于他忍不住一跺腳:“哎喲喂,小姑奶奶,您就給句痛快話吧!”

蕭林下沒忍住勾了勾嘴角:“我不是來踢館的……”

老道心裏一松。

“但是……”她拖長尾音,故意停頓。

一個轉折,他的心又提起來。

蕭林下當然知道他沒胡說,這道士早年走運,眉宇高挑,拜得名師,但天資有限,好在他也懂得揚長避短,加上比起市面流通的那些算命的騙子,他是有真才實學的。

一來二去,他的名氣在A市就傳開了。

至于靈符,他當然不敢亂賣,專門挑那些運途平順的人才賣,才營造出靈符靈驗,有市無價的局面。

老道恨不得幫這個小姑娘說出來,心裏七上八下,急得不行。

蕭林下讓程璐瑤拿出兩百塊錢,“卦金,兩百,不能再多。”

“……”老道這顆心終于落下來,刀起輕落,他以為自己多年經營的招牌要被砸了,沒想到只是講價,還給他兩百,“好好好,不要錢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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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們兩別再來。

蕭林下把錢放在桌子上。

老道迅速打開門,送兩人出門,使勁兒揮手。

等人走了,沈川才開口:“在下沈川,這位是我妹妹沈佳人,今日前來冒昧打擾……”

老道看了看沈家兄妹,目光沉穩,學着剛才蕭林下的口氣,“既然是打擾,趕緊走,今日閉館!”

說完,他砰的關上門。

臉上神色一松,先前匆匆一瞥還以為是個大單,結果這兩人身上煞氣濃厚,不是自身産生,就是家中有長輩身染惡疾,藥石難醫,他可不能蹚渾水。

“老道剛才氣勢肯定很好。”他嘿嘿一笑,拿起桌上兩百塊錢,走進內堂。

沈川?先前總聽到別人說起沈家大少和原主有婚約,好像就這個名字?

蕭林下停下腳步,扭頭望去,那人背對着自己,仍在說話。

程璐瑤拉着她,垂頭喪氣,被騙希望又落空心情實在不佳,“林下怎麽了?對了,你剛才是怎麽看出那是個騙子,他還說我身體不好呢!我都信了!”

蕭林下笑道:“玄學各流派其實都是貫通的,那人略懂歧黃之術,你身體不适,氣血不通,臉上也能表現出來,所以他說的也不完全是假。”

注意到程璐瑤的喪氣,她繼續說:“說你八字通達富貴是真的,別想太多,從八字看,你父母開明通達,把你的想法完整表述出來,他們會明白的。”

“真的嗎?”程璐瑤滿臉糾結,“他們一直都說讀書要緊……”

“別擔心,你就看這次考試的成績,我說過,你考運不差。”蕭林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将一絲靈力輸入她體內。

程璐瑤只覺得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她深呼吸,振作起來,揮動雙臂給自己加油,“我都忘記林下你也是小神棍!今天省這麽多錢,走,我請你吃大餐!”

蕭林下臉帶笑意。

程璐瑤就是這樣簡單開朗,像小太陽,能夠感染身邊的人也充滿陽光,這樣的性格也适合成為演員或者歌手。

能有一個人生奮鬥的目标,很幸運。

蕭林下眨眨眼,想起剛加入興陽觀時,在祖師爺石碑前立下的誓詞——

凡興陽觀弟子,

不做違心或有違天和之事,

必竭盡所能,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提高自身玄術,

恪守玄門之尊。

後來異族入侵,她身為興陽觀年輕一派第一人,身先士卒,屍骨和鮮血灑在玄門界的土地上,從未退卻。

如今時空移換,興陽觀不再,她又該何去何從?

“林下!林下!”程璐瑤喊了好幾聲。

蕭林下才回神,她電話響了。

接起電話的同時,蕭林下給程璐瑤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蕭林下,真的、真的出事了!”薛光宗大聲說道,情緒緊張,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你們現在在哪兒。”蕭林下問。

“在去仁懷醫院的路上。”

“我現在過去,具體事情路上說。”蕭林下看向程璐瑤。

程璐瑤趕緊擺手,薛光宗那音量,慌張的情緒她聽得一清二楚,“不要緊,林下你快過去吧,我随便找點東西吃就回家。”

情況緊急,蕭林下點頭,打了車就走。

薛光宗語無倫次,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講清事情經過。

他父母是模範夫妻,幾乎沒有吵過架,哪怕是争吵也不會鬧得多嚴重,但不知道為什麽從上周開始兩人開始冷戰,他就成了中間的傳話筒。直到中午,兩人爆發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薛光宗從沒見過他媽會這麽歇斯底裏,而他爸就只是沉默。

結果他媽一下子暈過去,家裏兩個大老爺們兒慌了神。

薛光宗也不知道為什麽,想起蕭林下先前說話的神情,鬼使神差地給她打了電話。

蕭林下趕到醫院的時候,薛光宗正把病房號發給她。

“前輩?”時冀驚訝地看着蕭林下。

蕭林下正在找三號住院部,她扭頭,見到熟人毫不客氣,“三號住院部在哪裏?”

“這邊。”時冀什麽都沒問,帶蕭林下走到三號住院部,正巧,蕭勝文也在這棟樓。

他又怕蕭林下有事情需要人手,于是跟在她後頭走過去。

薛光宗雙目通紅,旁邊還站着一個放大版,但比薛光宗要更成熟。

薛立肖緊張地問,“醫生,我太太怎麽樣?”

“現在還不好說,她懷孕有三個月,但是情緒波動太大見紅,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一字一句,沉重打在薛立肖的心上。

他面露痛苦,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把周圍的人吓了一跳。

“都是我不好!”

先前他一味的想讓可人把孩子做掉,沒想到她太想要這個孩子,反而和他冷戰。

都是他不好,不該忽略她的情緒,也不該對她的掙紮視而不見。

醫生嘆了口氣,轉身去安排接下來的檢查。

“爸。”薛光宗聲音沙啞,說不出別的話。

“薛同學。”蕭林下走過去。

“蕭林下!”薛光宗看她走過來,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聲音哽咽,“你幫我看看我媽……”

他拉着蕭林下就往病房裏進去。

時冀站在後面,被忽視徹底,他也不在意,順道跟着他們走進去。

甄可人還沒醒過來,身上貼了各種檢測用的墊片,心跳頻率還算正常,但她臉色蒼白的可怕,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誇張點說就和紙片似的,風一吹就要飛走的樣子。

沒想到上次醫院碰到的女人就是薛光宗的媽媽,她刻意幫她,是因為認識自己?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

薛光宗一直大聲說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蕭林下按住他的手,“冷靜點。”

她的聲音像帶着魔力,薛光宗安靜下來,慢慢恢複理智。

蕭林下的手搭在甄可人的手腕上,摸脈,需在三寸處,人的身體分三部,三部各為一寸。

她的脈象十分奇怪。

懷孕見紅,照理該是喜脈時隐時現,氣息微弱,但還不止如此,三寸對應五髒六腑,每處脈象均忽隐忽現,說明她的五髒六腑均有虧損。一個星期前,甄可人氣息平穩,除了懷孕,根本沒有這些毛病。

她注意到,甄可人把手上戴的那件法器取下來了,難道是因為法器?

蕭林下松開手。

“怎麽樣?”薛光宗緊張的問。

她瞥了一眼,“讓你爸進來,你們兩先出去。”

薛光宗點頭,趕緊去喊薛立肖,時冀不懂蕭林下要做什麽,也避開。

薛立肖獨自進來,左臉紅腫,雙目通紅,“聽光宗說你叫我。”

蕭林下點頭,“我想知道她先前發生過什麽事情。”

薛立肖一怔,甄可人不想讓蕭林下知道以往的事情,更不想她活在仇恨裏面,他又怎麽能把事情告訴她?

“到現在還猶豫?”蕭林下聲音頓時冷下來,掀開被子,把甄可人衣領拉下。

薛立肖臉色煞白。

她衣服下的皮膚開始潰爛,流膿,仔細看去,還能隐約看到是一個個細小的口子,因為太細密,反而像是大片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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